想要從一堆亂七八糟的電子設備和紙質文件中整理一個特別詳細的事件,是一件繁瑣耗時的工作,沒人知道哪個設備里或哪份文件里有文嵐等人需要的信息,也沒人知道這些信息在文檔中的具體位置,更沒人知道,什么樣的信息對于他們來說是“關鍵”。
對于文件夾而言可能還比較輕松,這里面畢竟是紙質文件,不可能在一個文件夾里裝太多,有的也就只是和空間門有關的信息,只要仔細的把文件內的東西和附帶的一些小檔案瀏覽一遍就能獲取自己現在急切需要的情報。
但對于電子設備而言,搜索就是一個十分難以忍受的情況了,這些電子設備并非美方為了本次空間門行動特別準備的,而是屬于每個特工每個研究人員的任務設備,所以里面儲存的不只有本次空間門的情報,還儲存了海量的信息,而且還分別儲存在不同的地方…
這就讓文嵐他們不得不對這些電子設備里的文檔好好搜尋,為了加快速度,文嵐甚至把一旁打盹的基友也強行拉了起來,讓他幫忙過濾沒用的文件…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艾琳早已將所有的電子設備內的所有密碼破譯,讓幾人不至于在密碼這方面費心,否則文嵐估計自己這些人破譯到天荒地老都不一定能搞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文件的標題都十分危險,文嵐僅僅是隨便打開了幾個瀏覽了一下,便感到世界的黑暗撲面而來,什么顛覆XX國家政府絕密任務,什么刺殺XX外長機密行動,什么對異星高頻率放射波進行偵測并解析,什么XX州眾人失蹤事件及連環殺人案…
文嵐出于興趣,試著仔細的瀏覽了幾個帶著各種相片證據的檔案。
這些基本上都是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東西,而文嵐接觸到了,他在看著這些文件的時候總感覺自己背后發毛,特別是一些特工處理過的關于邪教、毒品之類的刑偵方面的檔案,讓他都不由得感慨世界上尼瑪居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些檔案不是小說,它們并沒有用什么修飾性的辭藻來講述一個案發現場的故事,僅僅只是用官方性的,書面性的語言,從頭到尾,不漏細節的描述了一個案發的過程,以及被害人和嫌疑人的全程舉動——但不得不說,這種書面性的語言的真實性不言而喻。
甚至比小說更能讓人身臨其境毛骨悚然。
文嵐僅僅是看了一個以邪教分子頭目為首的小鎮集體謀殺案,就感到自己的胃里在不斷地反酸,雖然通過源體機械及時的抑制住了這種惡心的念頭和身體的不適,但文嵐總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
他最終打消了仔細瀏覽這些文檔的想法,轉而僅僅只是瀏覽一下標題,確定不是自己所需要的的情況之后就直接關掉打開下一份…
一旁的基友因為被文嵐強行拉過來找文件,雖然他一開始有點不樂意,但是此時卻已經全神貫注,整張臉煞白的看著這些文件內記載的一個個故事,很顯然,他也因為好奇,點開了這些儲存在電子設備中的其他文件…
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干嘔的聲音,不過文嵐覺得這是個讓他增強心理承受能力的好辦法,所以就沒制止他…
“你還好吧?”艾琳放下手中的平板關心的問臉色難看的文嵐:“要不然你去歇一會,這里我來看就行了。”
“的確有點不舒服,但是和歇不歇息無關就是了。”文嵐深呼吸兩口:“只是第一次看到這么詳細的檔案和這么毫無馬賽克的照片,感覺到自己的心理受到了沖擊而已。”
“是哦,這些文件中記載的東西,對于之前還是普通人的你來說,的確有點不太好接受。”艾琳關心的看著文嵐:“要不要在我這里歇一會,我們聊會天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文嵐抬起手中的平板:“還是算了…正事要緊,不過說到聊天,我倒是挺驚訝的,艾琳你貌似對這種東西并沒有什么過多的想法嘛…”
艾琳一愣,隨后看著被她檢查完畢的檔案笑道:“嗯,雖然有些手法的確很殘忍就是了,但是我畢竟是個和深淵戰斗的戰士嘛,所以對于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甚至不以為意了。”
“可是一個戰士也不能看著這些東西面不改色才對啊…”文嵐皺著眉說道:“我舉個例子啊,比方說一個士兵會在戰場上殺人,但是你能保證他在看到更多的奪走人生命的方式,尤其是以享樂為目的,以最殘忍最獵奇的方法奪走他人生命之后,不會全身發抖嗎?”
“這就是你不了解我要與之戰斗的東西了…”艾琳猶豫了一下,隨后放下手中正在檢查的文檔,坐到文嵐身邊說道:“只是關于深淵,我還有東西沒有告訴你而已。”
文嵐一看這自己也不太好繼續看檔案,于是把平板放下:“怎么說?”
“雖然深淵是一種能量,但是之前雙頭獸說的那個,也不能算錯。”艾琳平靜的說道。
“你是指…它扯的那一通關于深淵是宇宙最深惡意之類的說法?那些中二的言論居然不算錯的嗎,說起來能想出那些中二言論的都是些什么樣的人啊?!”文嵐一邊驚呼一邊問道:“難道還真有什么‘宇宙の最深惡意,星際の絕世威懾,綻放于深淵死亡の花,深邃♂黑暗♂幻想操縱者。第114514次滅世慘案’之類的說法?”
艾琳嘆了口氣:“…”
文嵐尷尬的說道:“…你繼續,我不打岔了。”
“實際上深淵之所以危害大,是因為和他們戰斗不僅僅是普通的作戰而已,深淵還會通過其特殊的能量頻率干擾作戰者的腦波。”艾琳解釋道:“對于不同的種族而言,深淵發射的干擾頻率會隨之變化,所以不管對任何種族而言,深淵都是種極大的威脅,除了少部分不需要腦波就能進行思考的存在之外,任何人都免疫不了深淵的干擾。”
文嵐:“那這種干擾,就連你們深淵監視者也不能無視嗎?”
“我們又不是超級文明,只是星際聯盟旗下與深淵堅持作戰的一份子罷了。”艾琳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我們,也會有心智不堅定的戰士在和深淵的戰場上被深淵乘虛而入,侵蝕其肉體到精神,最終成為我們的敵人。”
文嵐想了想正大集群作戰的時候,敵人直接在全場來了個精神控制術,隨后自己背后的友軍,可能之前還是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好朋友,直接用槍將自己打了個對穿的場面…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總之,深淵就是這樣。”艾琳笑了笑:“回到正題,知道我為什么會對這些本應該令人不適的文件而毫無反應嗎?”
文嵐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深淵對于腦波干擾的方式,就是在目標的腦中投影出比這還令人絕望百倍的絕望,那是一種毫無生氣可言的畫面,可以說是將被深淵吞噬的文明的慘狀和文明滅絕前全文明所產生的絕望之情融合起來投影在腦海中,而我與深淵戰斗了很多年了,我這么說你就明白了吧。”
文嵐若有所思,能與深淵戰斗這么多年并且沒有被感染,那想必對于精神污染的抵抗程度和適應程度簡直是百分百加成的。
艾琳補充道:“就算是對于人類或者人型物種而言,這些案件的手法都十分殘忍令人不適,但是,畢竟這只是個體型案件,而我見識過的,可是比個體要龐大的種族,以同樣的手法被滅絕后的慘狀和絕望。”
文嵐對此無言以對,他現在突然感覺自己之前的種種舉動和艾琳的經歷比起來…
怎么說呢,有一種好幼稚的感覺…
不過下一秒他便瞥到正在干嘔的基友和正在拍著爪子教訓基友的貓咪,瞬間感覺到自己還不是最幼稚的,于是便立刻心情好了起來。
他誠心的對艾琳道謝,正是艾琳用她的經歷,讓自己之前還在沉溺于不適的心里變得舒坦了起來,比如之后自己如果還要和艾琳東奔西跑的話,那么肯定會有諸如遇到深淵造物之類的情況,如果自己現在還會因為這些小問題感到不適,那么到時候萬一自己接受不了深淵的沖擊,變化成了骯臟的深淵造物,與曾經的朋友為敵…
不過艾琳立刻笑著回答道:“不用謝我,我們這叫互幫互助嘛,而且你對我做的事情遠遠比我這點小事更重要。”
“這怎么能相提并論呢?”文嵐說道:“我幫助你對我而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肯和我分享你的經歷,那對你并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文嵐,你要知道。”艾琳突然正經的說道:“幫助的程度,并不是看幫助者所付出的代價,而是要看其對被幫助者的重要性。一個在沙漠中快渴死了的人,和一個在籃球場上唱跳RAP之后大汗淋漓的人,一瓶完全相同的水對于他們的價值能一樣嗎?”
“不一樣吧,前者意味著生命,后者只是一次普通的幫助罷了。”文嵐說道。
“而你也是一樣。”艾琳輕聲說道:“你對我的幫助,在我看來,等同于一條生命的代價,更何況…你的確拯救了我的生命。而我對你的幫助,僅僅是一次友情的援助而已。”
文嵐撓了撓頭:“啊,我這么厲害嗎?”
“是哦,你可以適時感到驕傲一點嘛。”
最終在午夜時分,文嵐他們終于整理完了這些文件中的有用文檔。
“不得不說,每次看他們這計劃都能產生點感慨。”文嵐活動了一下肩膀說道:“果然是個十分詳細的,顧忌到了各種細節的計劃啊。”
文嵐他們總結出了一個計劃書,上面有著美方的詳細方案,關于空間門的調查,控制,后續的嘗試性轉移等等一系列與之有關的,涉及到各層面的關系鏈,每一步該如何做,通過這一步會造成什么影響,萬一事情不按照預定方向發展的具體應對方法,環環相扣,簡直像個精彩的推理小說一樣…
文嵐每想著感慨這件事情的時候,都不由得想把給自己情報的那大叔罵一頓,相比于人家美方做的資料,那大叔給自己的資料就簡陋的一筆了,甚至連空間門的具體位置都沒告訴自己這些人,只是有個大體的方位而已…
而至于什么特工支援,軍方支援,鬼知道在哪里呢…
不過考慮到這畢竟是一次對空間門的破壞任務,并不需要像美方一樣把空間門周圍全部給占領了,所以這種程度的資源劃撥已經足夠就是了…
說不定那些更詳細的由國內發來的資料正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里野合的原本任務負責人手中呢…
每次一想到這個文嵐就不由得嘴角抽搐,自己這些人冒名頂替也就算了,關鍵這正主還遲遲不現身,文嵐比誰都清楚自己和艾琳不可能是國內派來的異能者,而真正的異能者肯定另有其人,但現在他就不斷地在思考,真正國內來的異能者…
到底哪里去了?!
這段時間內并沒有發生什么大的墜機事故,而小事故肯定造成不了異能者的死亡,根據大叔所說從任務發出到現在已經快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那倆異能者就是爬都該爬到非洲大陸了吧…
如果那倆人不現身的話,自己就只能用和空間門同歸于盡的理由把這個鍋甩回給那個大叔,而他和艾琳也可以成為普通的游客回國…
國內得到的消息也就是,兩名異能者在和摧毀空間門的過程中不幸犧牲,事情就揭過去了…
但是,如果那倆人突然現身,自己和艾琳的處境就有點問題了。
不說別的什么兩人身上的異能問題,光自己和艾琳在異國他鄉隨意殺人——哪怕殺的是外國特工,都夠讓他倆喝一壺的了…
頭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