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秋月哪里還不明白,那所謂平霄殿最尊貴的客人,除了楚天明還能是誰?但她是想破了頭皮也想不明白,楚天明這他娘是什么時候和平霄殿牽線到一塊兒去的?
當然了,楚天明也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黃蕓兒,而黃蕓兒也從云端看了他一眼。
彼此對視,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下一刻,唇角便是浮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而黃蕓兒見到這一抹消息,燦若星辰的美眸之中忽有一縷星光跳動了一下,她慌忙錯開視線,將眸光清冷地落在孫秋月的身上,心中卻是一顫…他認出我了?
不會吧…這好丟臉的…
瞧得黃蕓兒這細微的變化,副殿主的眼皮子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同時惡狠狠地掃了一眼楚天明,好似自家的一朵花朵被人摘到手了一樣。
正在孫秋月冷冷地盯著平霄殿副殿主看的時候,又一道冷笑聲緩緩響起。
“平霄殿的人,什么時候這么愛多管閑事了?”
話音響起之時,一道身著錦衣之人落到了孫秋月的身邊。
“你可算來了。”孫秋月看了一眼來人,冷聲道。
來人搖了搖頭,眸光深邃,面無表情,“再不來,恐怕殺我西兒與德隆的兇手,就要逍遙法外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祁家分支當代家主“祁本剛”。
見到祁本剛,素來溫和的祁天歌,美眸之中也是露出了一抹深深地厭惡之色,可以說,如果沒有這個人,她們祁家現在的生活會好上許多倍,族人不用擔心外患,父母也不用終日郁郁寡歡,妹妹祁婉兒將有更好的修煉資源,而不用抱著幾塊道源石精打細算地規劃如何使用。
“今日,楚天明,必死。”祁本剛知道這里的話事人是誰人,故而一眼也不看看楚天明,只是盯著平霄殿的副殿主,深沉地說道。
宛如宣布鐵一般的規則。
“殺人者,合該償命。”孫秋月也是冷聲道,二人聯手,誓要將楚天明拿下。
黃蕓兒黛眉微蹙,隱隱心生不悅。
楚天明神色平淡,目光上下打量著這一位所謂的祁家家主祁本剛。
就在天頂山劍拔弩張,匯聚了無數道目光的時候,云來山中一座無人知曉的清幽雅居之中,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那楚天明,當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玄乎?”其中一人,乃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身形精瘦,穿著一襲深邃如海一般的道袍,說話之間,他取出一壺酒,為對方斟上半杯。
“前輩小氣了。”對面所坐的,乃是一位神色清冷,面容頗具威儀的女道人,“如此一壺酒,就倒這么點,可不夠品一口的。”
“酒不在多,在于回味。”白發道人說道,“一滴酒,若是能回味一年,便等于喝了一年,如此好酒,自然不在于量了。”
女道人笑了笑,笑時,雙眸狹長如鳳眼,“我還是喜歡多品嘗一些。”
“所以你看好那個楚天明?”白發道人笑瞇瞇地問道。
“他與我們,不是一類人。”女道人搖頭道,“我能看透李德焊,我也能看透前輩,卻看不透他,前輩…你莫非看得透?”
“看不透,我若看透,哪里還會問你。”白發道人笑道。
女道人微微頷首,笑了笑,“我倒是未曾料想,他這么快就來到大荒了。”
白發道人問道:“依你之見,他來,是福是禍?”
女道人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于我們而言,乃是大福,于一些居心叵測之人,便是大禍臨頭。我聽聞,血魔族人或將來前輩的壽宴上搗亂。”
“血魔族人,萬年來隱匿于混方修真域的黑暗之中,但我瞭望大荒,已經將其跟腳究尋究的差不多了。”白發道人微微搖頭,蒼老而深邃的眼睛里,蘊藏無量光,“六萬年來,我歷經三次黑石海之亂,我經歷過蘭亭書圣無敵的那一世,也經歷了清玄主血戰黑石海的那一戰…”
“我已活夠,奈何我比先輩們差上太多,我無力征伐黑石海,唯一的能做的,便是在我壽限將至之前,將大荒之中的黑暗拔除。奈何,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左右著大荒的局勢,將那余下的隱秘始終守護在其中,我瞭望大荒,卻始終看不透…”
“饒是如此,在我大限將至之前,都會竭盡所能將黑暗根除,至于那四十九星的和平,就要靠你們這些星主守望了。”
女道人鳳眸緩緩瞇起,眸中浮現起一抹凝重之色,“前輩大義凜然,我亦不會袖手旁觀,若血魔族人來襲,前輩千萬阻止我出手。”
“不,你不能出手。”白發道人拒絕道,“血魔族人的背后,還有一只手在推動…再沒有查探清楚之前,不宜將你暴露。你如今之境界,半步紅塵夢,已涉入皇道層次…若是暴露,突破之路必糟那暗中謀者的狙擊。”
“我之壽辰,我坐鎮,足矣。”
“那我遵前輩之言,便不出手了。”女道人微沉吟,忽而露出笑顏,“只是楚天明,我卻管不到他。”
“他?”白發道人微怔,旋即道,“他出手,若能鎮殺血魔族人,真就是我混方修真域之幸了…只是他的道,充滿了陰陽之氣,陽若瀚海金陽,陰又如神幽鬼魅,實在是令人難分正邪。若他為惡,根本無須黑石海動亂,混方修真域也終將不存也。”
他說完,一雙清明的眼睛,恍若是透過了云來山中的霧氣,一路望穿,望到了天頂山上。
“平鶴,去叫停吧。”
淡淡吩咐完畢,他為女道人的杯中又倒了小半杯酒。
天頂山上風起云涌,山中劍拔弩張。
就在楚天明準備抬腳走向云頂山之外時,一道嘹亮的鶴唳聲響起,天頂山上登時風云呼嘯。
“唳——”
眾人循聲望去,忽而從那風云之中見到一只仙鶴振翅而來。
那仙鶴比起尋常的鶴要打上許多,在那背后,坐著一位身著白鶴青云袍的中年男子,他帶著一頂四四方方的帽子,頭發盤在其中,用一根云紋枯木簮插住。
他的周身好似蕩著清風和云,有一種說不出的縹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