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秋月何許人也?
大荒風云碑塑道榜第二,位居黑風刀圣李德焊之下,乃是一位真正的塑道境巔峰狠人。孫秋月為人極為護短,睚眥必報,劍術刁鉆,修為又高深,得罪這樣的人,真的是晚上覺也睡不好…
想到孫建仁因她裝了一個大逼而死,于家老嫗就恨不得和自己抽幾個嘴巴子,將那些話先打回去。
然而如今,她進退兩難,楚天明這個廝顯然有些手段,她雖然凝輪境,但修為也就比那汪姓老者和潘姓老者高出大半截,二人聯手都拿不下楚天明,更被隨手反殺,那她就算出手,也未必真有把握擊殺楚天明。
想到這里,她不禁萌生了些許退意,握著木杖的干枯老手,也是忍不住緩緩收緊。
她看著楚天明,楚天明也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某一刻,她內心之中出現了一種強烈的預感,若是她現在出手,多半要涼!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頓時就像一團陰云一樣籠罩在她的心頭,以至于準備了一番措辭,想要先下個臺階,然后徐徐圖之。
她剛準備開口,忽然一道聲音比她更快響起,帶著幾分怨毒與咒罵之色,指向楚天明射去。
“你、你居然殺了祁西和孫建仁?!你…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誰!你死定了!莫說祁家和孫家不會放過你,族老也饒不了你!今日你必死無疑!”
于家老嫗面色一僵,心底涼了半截,那握著木杖的手心里,也是驀地騰起一股寒意。
我…你…我草…
她僵著脖子轉過頭去,卻見身邊那一襲鵝黃色衣裙的于秋,正面帶驚恐與怨憤,指著楚天明,渾身發顫地在咒罵。
你他媽是豬嗎?老娘剛準備下臺階啊!
于家老嫗心底破口大罵,但于秋終是自己的族中晚輩,家丑不可外揚,打罵也得鎖在自家院子里進行,她便是將這話咽回了肚子里,只是臉上的寒意更甚,好似被嚴冬的冰雪砸了一臉。
于秋察言觀色,自是明白族老已是動了肝火,此事必無法善了,楚天明必死,塑道神兵必將落入自家,將此寶取回族中,少不了家住一番嘉賞云云…
想著想著,好似看到了一片光明前景,心中也愈發得勁,口中咒罵楚天明的話,也是越發得勁,于家老嫗的面色,也是越發難看。
“夠了!”于家老嫗沉著老臉,低喝道。
于秋罵上了頭,收不住嘴,愣是多罵了兩句,適才緩著粗氣緩緩收功。
于家老嫗瞪了她一眼,目光這才落在了楚天明,沉吟道:“小家伙,你的確有些本事,但老身若要治你,不過翻手之間。方才你擊殺祁孫兩家后人,惹了天怒,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將塑道神兵交出,老身便放你歸去,給你一些時間準備應對祁孫兩家的怒火。”
“族老,不可!萬萬不可!這廝方才大動干戈,此時必定是強弩之末,族老,這正是誅殺此僚的大好時機,萬不可錯失啊!不然我們如何向祁孫兩家交代啊!”于秋著急地說道,要不是自己修為看看拓體境巔峰,不敢上,不然自己都沖上去把楚天明干掉了。
于家老嫗看了她一眼,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打死。
就這點眼力見,于家那幫蠢物怎么就放心讓你出來闖蕩的?胸大無腦!真是胸大無腦!
楚天明不由地笑道:“當今世上,像老人家你這樣會放水的人可不多了…但偏不巧,像我這樣不領情的人,更是稀缺。速速出手吧,不然我一出手,只怕你就得奔赴黃泉了。”
“小家伙內心孤高,應付了一些了阿貓阿狗就膨脹的緊了,但你若將老身的話當成是服軟之辭,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于家老嫗活了這么久,自然聽出了楚天明話中的意思,既然對方不愿安歇,那便死磕罷。
心中下定了決心,于家老嫗便不會再多說無用之詞,她一握木杖,腦后碧青色的道輪緩緩升起,體內道則奔涌,化作一條青色的巨蟒盤踞在她的頭頂。
巨蟒一現,周遭立刻出現了陣陣陰風,這冰冷刺骨的寒風要比極北的嚴寒更加凍人肌膚,巨蟒口吐信子,鱗片下盡是寒流。
于家老嫗木杖一點地面,巨蟒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嘯,裹挾著重重陰風,向著楚天明射去。
第一擊,她要親自感受一下楚天明氣源神環的威力。
然而,巨蟒呼嘯,尚未觸及氣源神環,就被太陽之力焚燒殆盡,在火域之中扭曲翻騰著化作了滿目的綠氣。
綠氣遮蔽了楚天明的視野,而在楚天明的身后,于家老嫗鬼魅般地出現,綠袍一掀,陰風螺旋如鉆,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出手,直取楚天明的脊背。
楚天明看也未看,氣源神環守護己身,太陽之力傾瀉而出,將其悍然迫退。
“雕蟲小技!”
火浪撲面,于家老嫗五指一合,三縷陰風絞殺過來,避重就輕,引導太陽之力轟向邊上的位置,余下陰風悉數鉆出,絞向楚天明的四肢。
“論實戰經驗,你還差得遠吶!”
陰風如蛇潮,如跗骨之蛆,將楚天明一切退路進階封鎖,周遭空間更是水泄不通,儼如絕地。
然而就在這時,于家老嫗忽然發現自己的三縷陰風被太陽之力直接焚毀,而那撲過來的太陽之力更是沒有半點被導開的趨勢。
跟讓她感到恐怖的,則是那些絞殺向楚天明的陰風,在觸及氣源神環的第一時間,就像是燃料遇到了火焰一般,在一連串“蓬蓬蓬蓬…”地爆破聲里,盡皆消散!
“怎會如此?!”于家老嫗心間發駭,便是楚天明手段再高明,想要化解此招,也改亮些許底牌吧?
怎么會如此輕松?
心間微駭之際,火浪撲面,于家老嫗使出畢生功力倉皇閃避,但火光竄來,依然是擦著她的臉頰而去。
這一刻,太陽之力中恐怖的溫度與一縷細微的焚天煮海的道則侵入了她的道體,將其半張臉生生烤成了木炭,鉆心的劇痛順著臉上無數的經絡傳遞到她的意識之中,令她發出凄厲的痛叫,但很快痛楚消失,她的半張臉形同黑炭,失去一切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