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氣未泯
莫陽掌門雖是一副落寞書生模樣的中年人，但一字一句說出來，語氣平靜而深沉，如捫心之問，叩在眾宗主的心頭，又如重錘，狠狠地擊打在文宗弟子的心中。
這一刻，整個文宗安靜了，無數弟子停下了手上的事情，靜靜地看著文宗天空之中那一道不懼一整個境界的差距而質問天劍國主的消瘦身影，鼻子發酸，眼眶發紅。
他們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像是松動了，胸腔里有什么滾燙的東西開始流動起來了…
那是鮮血，是熱血，是文宗弟子積壓在骨子里的掙扎，是他們最后的地獄咆哮。
“掌門！我們不怕！”
“我們文宗沒有孬種！”
“戰！”
“戰！”
“戰！”
“至死方休！”
“你聽到了嗎？”莫陽掌門靜靜地立在天空之中，耳邊全是文宗弟子的呼喊聲，他張開雙臂，身后，道輪開始玉化！
千年的瓶頸，在這一刻，松動了…
莫陽掌門的心走過了一段路，境由心生，隨之突破，這一刻，他入道了。
“看來不用數‘三’了。”天劍國主搖了搖頭，憐憫地看了一眼莫陽掌門，“真是遺憾，你方才突破，這一刻就要隕落了…”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劃破天際，昏暗的天空之中，仿佛只剩下了這一劍。
“‘絕天一劍’！”
快，快到無蹤的一劍。
絕，絕到極致的一劍。
天劍出，劍道黯然！
這就是天劍國主的劍，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有的，僅僅只是取人性命的一劍。
劍出，風云湮滅，才突破到入道境界的莫陽掌門，根基還未站穩，修為還未鞏固，就面對了早已在入道巔峰浸淫了數百年修為的天劍國主…
這一劍，他擋不住！
但是擋不住，也要擋，因為在他的身后，乃是文宗的蕓蕓弟子！
“噗…”
莫陽掌門口噴鮮血，劍未至，他的道體已經出現了一道血痕，但他渾然不覺，只是緊皺眉頭，并將道法推動到極致，體內的氣血在這一刻盡數引燃，玉化的道輪上漸漸涌上一層血光。
他已開始搏命！
“掌門！”
“掌門！”
文宗弟子們哭著呼喊。
“莫陽掌門…”殿中，紅嵐也為之神殤。
“隕落吧！文宗早已該退出歷史舞臺了！”天劍國主淡淡道，道則灌入劍光，使其猛然推進，莫陽掌門的道完全擋不住絕天一劍，感受著的死亡不斷迫近而來，他沒有一絲驚慌，只想著如何將身后的晚輩們好好守護。
“師祖，弟子盡力了…”
就在這時，文宗的天空之中，忽然出現在了一縷琴音。
“鏘…”
琴音驟起，如銀瓶乍破。音刃透過空間劈在絕天一劍上，那不可阻擋的絕天一劍，竟在瞬間消散。
“嗯？”突然出現的變化，令得整個戰場為之一怔。
“還有高手？”天劍國主微微動容，深邃的眸光忽然變得冷冽，猛地看向了文宗的某一座山峰，而那個方向，正是文宗七峰之一的——琴峰。
“琴峰…何來峰主？”天劍國主瞇起了眼睛，就在他準備對著琴峰劈出一劍時，琴房四周的云氣猛地一蕩，一道璀璨的光從琴峰深處射出，忽如煙花一般上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后向著七峰的另外一座破空掠去！
“是他？！”清漣峰主芳心一顫。
舉世之間，唯有一人，能有這種陣仗！
文宗，主峰，蘭亭。
楚天明不知何時已登上了蘭亭，并已盤膝坐下，在他身邊，馬夫將一張席案鋪在他的身前，然后垂手而立，神色恭謹。
“琴來。”
楚天明抬手一招，那煙花般的流光便如受到了吸引一般，乖巧地來到了他的手中。
流光消散之后，露出一張古琴。
這張琴初看一眼，立刻給人一種蒼松古樸的感覺，似乎經歷了萬世滄桑。但細細一感受，卻仿佛能夠感覺到古琴之中跳動的生機，就像一株茁壯成長的大樹，煥發著磅礴的生命力。
楚天明輕輕地撫過琴弦，他的動作輕柔緩慢，似乎早已經熟悉了古琴的每一個處。
楚天明的兩只手隨意地垂落在古琴上方，就這么一個近乎自然地動作，卻流暢地仿佛早已練習過了無數遍。
…藥峰。沉睡的葉道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文宗…血性未泯啊…好事，幸事也！”他是文宗最后的防線，他本會出手，但他看到了主峰上的那一尊身影，那尊身影還未出手，他就知道，他不該僭越。因為他知道。因為他什么都知道。而如今，那道身影出手了。
“楚天明。”根本不用猜，天劍國主就知道了楚天明的身份。
楚天明眼簾微垂，淡淡地說道:“馬夫，帶掌門回去療傷。”
“是，公子。”馬夫恭敬道，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來到了天空之中。
殿中，徐清淺美眸之中迸出一抹精光，“行云層次？楚天明竟有此等仆人？”
馬夫粗布麻衣一卷，帶著莫陽掌門就走。
“來者休走。”道雷國主沉吟之際，一道冷冽的劍光已然破空而出，向著馬夫射去。
劍光之中，蘊含著天劍國主的破劍之道。其劍之所及，萬物皆可破。
看到天劍國主出手，文宗眾弟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但就在那劍光即將劈中馬夫的時候，只見馬夫隨手一揮，那無匹的劍光，竟是直接潰散。不止如此，一股無形的力量順著劍光向著天劍國主涌去，那力量波及得太快，打在天劍國主的身上，竟是猶如扇蒼蠅一般，將他抽開了十余丈。
這一手，令得無數人為之呆滯。
文宗，竟還有此等高手？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啊？
“天劍國主，方才是怎么回事？”道雷國主傳音問道。
天劍國主深沉道:“試探一手罷了，不過亦無妨，那馬夫的修為，該與你我在伯仲之間，若他再動手，我們出一人阻他即可。”
道雷國主將信將疑，但還是暗自點了點頭。
“先將涅老頭料理了，免得夜長夢多！”道雷國主想道，旋即不多留手，直接將五成道則灌入雷閃之中，欲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