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她身上忽然有一道光閃爍了一下,楚天明的“諄諄教誨”恍如醒世恒言一般在她的心頭響起,臨行前楚天明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巴掌一樣抽在她的臉上,每抽一次,她就退一步,當話音響畢,她已經退出了好一段距離,整個人也是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驚醒之后,她再一看四周,哪里還有什么熏沐草,哪里還有什么奇花異草,到處都是濃縮的颶風和濃郁的微小雷霆,而就在原本熏沐草所在的位置,一朵漆黑的雷云正在不停地翻滾著,云間雷光陣陣,可怕的氣息震懾得她頭皮發麻。
倘若她剛才真的是采摘了所謂的“熏沐草”,那她現在已經成為了第三玄天里第一個隕落的修士。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此刻的她俏臉緋紅,明明只是心中浮現起了楚天明的聲音,身上卻感同身受,似乎真的是被楚天明抽醒了一樣。
她撇了撇嘴,“哼!看在你這個大師兄果然有點東西的份上…勉強就讓你占這個便宜吧!”
她趕緊避開所有危險的路線,沒多久就進入了一個洞口,來到了風雷臺的最深處。
風雷臺的最深處,乃是一個幽深的洞窟。
說是洞窟,實際上卻既看不到洞頂,也看不到洞底,但環顧四周,卻能夠看到周圍全是巖壁,而她此時則是行走在巖壁中間唯一的一條石階上。
石階下面完全沒有任何的支撐點,這就是從巖壁上延伸出來的一根獨石橋,唯一能夠登上它的地方,就是從木靈清來時的洞口進入。
在石階的四周,有著四道恐怖的颶風,這四道颶風細且長,就像是四個柱子一樣從洞窟底部一直延伸向虛無的洞窟頂部。它們存在著,呼嘯著,匯聚了太多太多的風雷之力的,但卻將這些風雷之力盡數聚攏在四道颶風之中,就像是守衛一樣立在那里,將石階與中央位置處的一方懸空水潭守護在了其中。
“那就是大師兄說的一灣潭水!”木靈清看到了潭水,頓時驚喜萬分。
她趕緊加快步子來到了潭邊,然后取出楚天明交給她的碗,伸手在潭水之中舀了一碗。
說來也怪,這碗明明是稻秸所編,按理來說應該是濕水的才對,可當她取出來舀水時,這碗非但不濕水,還像鏟子一樣從潭中“掘掉”了一塊水。
“這…”木靈清看著缺了一個口子的潭水,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潭水是塊狀的?”
她望向了碗中,只見碗中的水清澈見底,隨著她手的微顫還不住的泛起漣漪,似乎她舀來的潭水就是水,而那潭中的水則全是凍一樣。
“呃…這些是‘水凍’?”她腦海里沒有來的浮現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洞窟微顫了一下,這正是外界的紫源圣子破開碎石群時所傳來的震感。
木靈清心中一驚。
她看了看稻秸編的碗,趕緊將這個荒誕的念頭拋開,把另一個碗也舀滿了潭水,心中暗自嘀咕道:“大師兄玄乎玄乎的,書玄界也玄乎玄乎的,看來果然只有怪人才能搞定怪事。”
這時,她手腕一翻,取出了書玄令。
就在她準備捏碎書玄令離去時,她的目光忽然透過了那一個潭水之中的缺口,隱約看到了潭底似乎閃過了一抹奇異的光彩,似乎是某件異寶在向她打招呼。
有了熏沐草的前車之鑒,木靈清在即將被這異寶蠱惑之前,差點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但考慮到自己是個女孩子臉還是有點用的,就在巴掌即將著臉之前猛地一變,改成使勁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這一把,著實掐得有些帶勁,木靈清清秀的臉在一瞬間痛得扭曲了一下,差點都疼得翻白眼流眼淚了。
“不要貪心!不要貪心!”
她狠狠地告誡自己,同時猛地捏碎了書玄令。
書玄令一碎,光柱頓時落來。
眼看著光柱即將她籠罩,一股冷風襲來,吹寒了她的脖子。
木靈清轉頭,只見一尊籠罩在了灰色破敗衣袍里的身影,不知從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背后!
一種恐怖的感覺籠罩了她,令她頭腦發昏,恍惚之間,她只覺得有一種寒意順著她的腳底板上涌,瞬間傳遍了全身。
破敗灰袍隨著颶風的呼嘯不斷飄揚,灰袍之下的它似乎只有半截身子,木靈清驚詫之間,雙目與之對視。
下一刻,她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到了一張腐朽模糊的扭曲人臉…
“為什么不去拿?明明看到了,為什么不去拿!”扭曲人臉發出嘶啞而陰森的怪聲,難聽得像是鋸條在鋸銹金屬。
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令木靈清感到了置身千年冰窖的冷意。
灰袍身影沒有管木靈清,直接將自己那一只腐朽枯敗的手掌從灰袍之下探出,欲要將木靈清拎住然后丟入水潭中。
木靈清動彈不得,她看了一眼明明已經出現卻遲遲沒有籠罩自己的光柱,心中升起了無窮盡的無助和絕望。
就在這時,她的身上忽然爆出了一團金光,一個奇特的符文不知道從她的什么地方晃晃悠悠地飄飛出來,落在了他和那灰袍身影之間。
灰袍身影探出的手掌在這個符文的前面戛然而止,它看著這個符文,似乎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符文,而是一座彌天大岳。
木靈清忽然注意到,那灰袍身影竟是顫抖著倒退了一些。
緊接著,一道她熟悉得不能夠再熟悉的身影,自那符文之中一步跨出。
白衣,酒葫蘆,欠揍的背影。
楚天明到了。
在她生死之間,楚天明忽然出現。
從死亡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劫后余生的她忽然鼻子發酸,眼圈禁不住發紅。
“大、大師兄…”
但楚天明卻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一樣,只是靜靜地面對著灰袍身影,似乎,他的眼前只剩下了這一道灰袍身影。
最終,楚天明淡淡地嘀咕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