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下潛

　　夜幕降臨東京，長街上霓虹燈從東往西依次亮起，夜色中的東京又由素衣的運動女孩變成了誘惑的御姐，燈紅酒綠的意味漸漸濃郁。

　　分部為愷撒小組準備了一頓大餐，把日式料理中最盛大最絢爛的一面呈獻給他們。但在源稚生看來這純屬俏媚眼做給瞎子看，因為桌對面的三個二百五完全不懂領略夏花的絢爛，正沉浸在白天逛街購物的收獲中。

　　楚子航對關西鐵茶壺似乎情有獨鐘，從買下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它身上，幾乎沒離開過。楚子航有些恍惚，白天逛街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拿著這個茶壺歪著腦袋細細打量，臉上一副新奇的表情，和自己心里的那個女孩…很像。

　　“你也太不靠譜了，當初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要暫時離開楚子航，三年起步，期間先和哥哥玩個夠，結果才半年不到，你自己就跟著跑來日本了。”

　　源初澪漫步在東京街道上，對身邊的女孩夏彌吐槽道。

　　“我沒有，我是來找師姐噠。”夏彌否認道，然后她滿臉可憐的說，“我沒錢了，師姐求資助吖，不然今晚我和弟弟就得露宿了。”

　　芬里厄現在是一副十二三歲小孩的模樣，拉著夏彌的衣角乖巧的跟在她身后，他閃著天真的瞳光打量周遭燈紅酒綠。

　　“少騙人，你還有多少錢我一清二楚，你就是來看楚子航的！”源初澪大喊。

　　“師姐，你這么直，怎么找男朋友啊！”夏彌一巴掌按在源初澪頭上，用力揉了揉，故作惡臉，“哦我忘了，你是百合。你怎么找女朋友啊！”

　　“有你不就夠了嘛？”源初澪嘟嚷著掙開，她理順頭發，說，“誒，你來到底是干嘛，我可不信你半年就把華夏風景給閱遍了。”

　　“你們是不是要去塔斯卡羅拉海淵？”夏彌問。

　　源初澪點點頭：“他們去，我不去。”

　　“師姐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

　　“知道啊，白王的葬身之地嘛，然后還是你們龍族的刑場，里面埋葬了很多龍類貴族。”源初澪隨意的說，“而且現在還有一顆正在孵化的胚胎。”

　　“我現在是不會管那么多啦，本來我是想提醒一下師姐的，但既然師姐知道，那就算咯，我全當來日本旅游就好了。”夏彌說，“有師姐在的話，估計那個面癱師兄也不會有大事吧。”

　　“別那么肯定好么，雖然他是我會長，但我和他交情一般的。”源初澪撇了撇嘴，“而且我又不跟他們一起下去。”

　　“我是相信師姐的能力啦。”夏彌輕輕一笑，俯下身，微微揭開源初澪的面具，在那臉蛋上如蜻蜓點水般一吻：“算是幫我的忙，好嗎？”

　　“你家楚子航做夢都沒想到，他在你心里就值一個吻。”源初澪表面上不怎么情愿的答應了。

　　“他還不知道我活著哩。”夏彌吐了吐舌。

　　第二天夜。

　　黑云壓得很低，海面不安地起伏。黑色的船切開黑色的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跡。

　　“你們居然把它偽裝成了一條漁船！”愷撒大聲說話以壓過燃氣輪機的聲音。

　　“不，是科學考察船！”源稚生也大聲說，“我們是一艘從事研究珍貴海魚匯流路線的科考船！我們現在已經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這里是日本的專屬經濟區，我們申請了12個小時的航道管制，12個小時內不會有船從那片海面經過！”

　　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三個小時。晚間的氣象預報說今晚附近海域有八級大風和兩米高的浪，并不適合出海，但難得的航道限制只有今晚的12小時，他們不可能在海面上船來船往的時候下潛去探索龍的胚胎。

　　他們離港的時候正值夕陽西沉海面上刮起大風，大批的漁船返回港口避風，船舷相接的時候漁船上的水手們沖他們揮手，愷撒還跳上對方的船去買了一只新鮮的帝王蟹。

　　愷撒揭開蒸鍋的蓋子，全身橘紅的帝王蟹出鍋。他抄起狄克推多拆蟹，把雪白的蟹肉碼在冰上，旁邊有調好的山葵泥和海鮮醬油。雖然任務即將開啟但他還是要抽空享受一下人生，這一路上愷撒就迎著風坐在船頭，一邊翻看那本厚厚的操作手冊，一邊照顧他的蒸鍋。

　　“就算不是主要執行人，但是協助也不是這么個協助法吧？有誰知道源初澪現在在哪兒嗎？”路明非在船上向愷撒和楚子航吐槽。

　　“芬格爾說她是‘混子’，我現在有點信了。”愷撒一邊看書一邊優哉游哉的說，“那女孩雖然長得不錯，但是性格和楚子航一樣，叫人非常討厭。”

　　楚子航擦拭著手中的刀，不跟他們理會。

　　在下潛之前，他們將首先前往蛇岐八家為配合此次行動專門調遣的由六座海上浮動平臺組成的臨時勘察基地——須彌座。這些浮動平臺雖然移動速度緩慢，但因為自重極大的緣故，它們能夠抵抗海上的十二級大風甚至海嘯。

　　源稚生帶著凱撒小組到達了須彌座的頂部，下方海浪疊擊，偶爾有沖天的白色水沫。每座浮動平臺之間用鋼纜連接，風來的時候這些鋼纜繃得像琴弦般緊，風過去之后它們又松弛下垂。

　　每個浮動平臺的頂部都站著穿白色作戰服的男人，全天候直升機的旋翼掀起的狂風不亞于海風，把他們的頭發吹得緊貼頭皮，那簡直是一支等待檢閱的軍隊。

　　源稚生從自己家臣之一的烏鴉手中接過擴音器，登上高處：“今夜的事情，拜托諸位了！”

　　聲音在海面上遠播出去，所有浮動平臺上的男人都齊聲回應：“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托的任務！”

　　上千人的聲音交疊起來，一瞬間把海潮的聲音都壓過。

　　日本分部巖流研究所還需要對迪里雅斯特號做最后的檢測，預計需要半個小時。

　　路明非盤腿坐在船塢的角落里，旁邊是同樣盤腿而坐的楚子航，船塢中間的光在混凝土壁上投下他們長長的影子。

　　龍類胚胎在孵化的時候，會在周圍形成一圈“領域”，來保護自己孵化的這個過程。這個形態的龍類，通常情況下都只會進行精神攻擊，也就是通過靜電電流來攻擊人的大腦。

　　路明非三人都已經換上了防水的作戰服，作戰服表面是極薄極細的金屬網膜，這種東西形成的靜電屏障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弱“領域”對他們的影響。

　　源稚生趁這段時間拿出手機撥號：“施耐德教授，這是日本分部源稚生在報告。下潛小組已經到達指定位置，我們在等待本部的指令。”

　　電話那頭傳來可怕的呼吸聲，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像是一具破爛的風箱被強行拉開。那個人的肺早已千瘡百孔，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們形容他的呼吸聲“就像聽見一具干枯的尸體復蘇”。

　　“等我抽完這根煙。”施耐德教授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