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一直有人這樣說。
李自在沒概念,不過他知道一個事實。
寧國大,對這世界而言,卻不過彈丸之地而。
自山海城向東,有近千公里荒涼,所謂荒是它不利于耕種,只一些游牧民在此居住。
不過真實的狀況卻并非如此。
這地方有許多礦產,金銀都有產出,實是寧國錢脈。
邊城這才建了山海十三關,要不然寧國也未必要死守這西北的荒原。
這一日,晴空巨頂。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崎嶇的路上,此處距離山海城已有兩百里開外。
從上向下看,十里無人煙,只這馬車孤獨的走著。
驅馬的人是個落魄漢。
頭發長胡子長,全身都有點臟,穿著坎肩短褂,坦胸跌肚,一身的酒氣,手中正拿著一大葫蘆,不用猜也知其中裝的一定是酒。
“西北荒野之地,老朽已久未來了,這里哪有那江南的煙花地好啊?碎玉樓的清倌人董婉桃…嘖嘖嘖,那是人間極品,她本答應要與我共飲西子湖的,可惜啊可惜,為了你我卻專門跑了一趟這不毛之地,哎,你說你該不該死?只是老朽還不能讓你就這樣死去,怕是以后你也有機會看一眼那婉桃小娘子,別說我對你不好,見過她之后就算死了,那也是不往來這人間走一遭啊。”
落魄漢一副老人的口氣,看來是活許多年了,然他樣貌也就是中年的模樣,意味著他是修行者。
也不知那馬車里到底坐的是誰,沒有任何回應,就仿佛這落魄漢是與自己說話一樣。
晴空中,忽然起風。
風過后,細雨連綿。
江湖人走江湖路,自然不會懼怕這一點的風雨。
路并不好走,有些地方泥濘,馬車越走越慢,就這樣一小天下來,已是黃昏十分,車子卻只走十里路。
這時,一小客棧出現。
落魄漢咧著嘴笑,進入其中。
四個方桌,空著兩個。
其一坐著四位劍客,既然帶著劍,就說明修為沒多高。
化形境后身體中可出劍,自然就再沒有帶劍的必要。
四劍客三男一女,女子長的花容月貌,本是夠吸引人,可偏偏桌上同行的三名男子,目光卻落在另外一張桌上。
落魄漢目光跟過去,然后就愣住。
此女之色,竟不輸與那碎玉樓的董婉桃?
且她之美與婉桃竟有互補的美妙。
董婉桃出身風塵,卻潔身自好,濯水青蓮之美,自然別有一番風味。
此女一臉清純,偏卻打扮的似妖如魅,一身大紅長裙裹身,婀娜多嬌,膚白柔光,一抹酒紅讓人蕩漾,清妖惑人之姿,實乃少見,風塵氣帶著魅骨,一顰一笑皆為妖艷!
難怪那哥弎都看的直了眼。
“小二,大肉兩斤,烈酒三斗,另外再把我我這酒葫蘆裝滿!”
落魄漢豪聲說話,之后徑直走到了那絕色面前,嘿嘿一笑,坐下了。
“俠女一人出行,在這荒野之地,想比是一修為高手吧,老朽曲馬,這廂有禮了。”
紅衣女子很是淡定,微微一笑,道:
“桌是我先坐,坐上視為客,客要隨主便,酒肉你花錢?”
她聲音嬌俏,果然如她的人兒一樣的美妙。
曲馬已一副豬哥相,笑道:
“婀娜坐酒家,莽漢慕名側,今日心一醉,佳人飲千杯!哈哈哈!”
“千杯?怕你請不起!”
“佳人但喝無妨,若是請不起,就把老朽壓在這里,與這客棧的老板小而二為伴,孤燈長思憶難忘,眾里尋她夢青絲!”
“呵呵呵,老東西,小女芳齡一十八,你貴庚啊?”
“一十八?果真如此年輕?”
“果真!”
“啊…老朽八…”
“八十一?”
“八百零一歲!”
“哼,原來是個老東西。”
曲馬似乎有些害羞,臊的臉色微紅。
“倒酒吧,老馬識途好,新人風雅妙,你我醉飲千杯水,此去樓臺可乘風。”
“哈哈哈,豪氣的女娃娃,哎,真是個妙人,若是早就識你,我還去搭理什么碎玉樓的清倌人呢?”
“看來老頭子去過江南?”
“姑娘怎知?”
“江南碎玉一小樓,河床銷魂調船頭,倚欄望月人間美,董女婉桃媚骨柔!寧國第一美女可能不是她,但她之美麗獨一無二,傳聞有那么幾位劍修境界的高手每日但求一見而不得,這領悟劍技能有諸多方法,酒色財氣皆是可行之道,那幾人怕是覺得,多見這美女幾面,與她小飲幾杯,就可得道修神,呵呵呵,這可不知真假,只是聽來有趣。”
曲馬大驚,沒想到這荒野一地的偶遇嬌娘,竟有此等見聞,果然是不可小窺。
她一飲盡了一杯酒,抬手指向身前杯。
曲馬嘿嘿一笑,將之喝掉,然后將兩個空杯再次倒滿。
“姑娘,這杯子小,何不換了大碗喝?”
女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這老頭可會飲酒?”
“當然會!”
“哼,我看你不會!酒飲的是情懷與寂寞,用杯飲才有意境,若是用碗你還喝的什么酒?去喝大米粥好了!”
“哈哈,姑娘說的是,我自罰一杯。”
曲馬第二杯酒下肚,女子卻也跟著喝了。
“說了飲千杯,就是千杯,你若落下我,那就沒了雅興,再倒!”
女子說話似乎軟弱無力,那慵懶的語氣讓人心猿意馬。
曲馬樂呵呵的倒酒,干脆也不墨跡,想著小娘子若是醉倒,自己扶她安榻,會是怎樣一凡美妙呢?
這場斗酒突如其來了,讓周圍四個路人,一個掌柜,一個小二皆看的傻了眼。
曲馬總會覺得,這女子已經喝多,下一杯就應該趴著不動才對,然一杯過后,她卻依然是那迷醉的樣子,雙頰紅潤,煙眼蕩漾,紅紅的唇輕啟,白白的齒微露。
“倒酒!”
就這樣一夜過去,天已放亮,曲馬人事不省,醉倒在地。
女子微微皺眉,終于是嘆了口氣。
“七百八十杯,只怕對于世人而言,千杯不醉者,再無他人,酒中鬼曲馬,不過如此而已,虧我千里迢迢的來尋你,真是好生失望呢。”
女子說完酒起身,慢悠悠的向外走去,她裙下的腳踝上竟然系著鈴鐺,走動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那背影婀娜,讓人看的心慌,聽的亦是心亂。
此時,她出了門,竟坐上了曲馬的馬車,然后拉起韁繩,似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