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蔡琰獻計
聽張昭的感慨，程頤陷入了沉思。
在自己這個時代，竹簡是主要的文字傳播工具。
錦帛和布匹之類的雖然也用，但是代價太高，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而正因為是用竹簡，這就束縛了知識的傳播。
程頤不會忘記，當初自己吟誦的宋代才子李之儀的《卜算子》，蔡琰用竹簡將它記錄了下來，變成了滿滿的一小布袋。
一首詩就有一小布袋。
而一個人想要成才，得讀多少書？
換算下來，得多少竹簡？
這個時期的絕大數人，哪有這個心思和財力弄到這些蘊藏著知識的竹簡？
唯一可靠的途徑，只有靠著有這個心思和財力的人，通過口述或者招收門生之類的辦法。
這大概是造就士族越發興盛的一個主要原因。
自己既然穿越來了這個世界，就要打破這個規則！
一邊招來下人，將竹簡搬到自己的房間，程頤一邊對張昭道：“張公，給我發一道懸賞令，不只是我們四郡之地，也不限于我們大漢疆土。凡天下之士，精通造紙手藝的人，只要肯來我吳郡，賞綢緞五匹，房屋一座。”
張昭眸子微微一縮，噌地一下站起來道：“將軍，不可！如此賞賜，你讓其他官員如何想？”
程頤道：“這個，我以后會有解釋。現在，你先按照我的說法發布下去。記住，是精通！”
張昭怔怔地看著程頤，張了張嘴，終究是嘆了口氣道：“知道了，將軍。”
程頤見狀，知道張昭心里不平衡。
然而，這一次，他并不準備委曲求全。
能夠怪誰呢？
自己雖然是穿越者，可是對造紙術幾乎一無所知。
那么，想要促進造紙術的發展，就必須用重賞刺激。
即使自己手下這些官員心里不爽，也得憋著。
當然，自己還得靠他們去打仗和管理百姓。
想到這，程頤找到魯肅，寫了一份長長的名單，將自己手下重要的官員，從程普、朱治、張昭、荀攸等人開始，都小小地賞賜了一遍。
希望借助這個手段，讓大家平衡一些。
回到家里的時候，他和蔡琰說了一遍今天做的決定。
蔡琰沉吟道：“夫君，張公他們心里不舒服才是正常的。士農工商，那些手藝人，不管是工匠還是造紙人，都是工，地位一直低于士族。如今你突然重金懸賞他們，張公作為我們四郡之地的士族代表，心里怎會甘心？你無形中提拔了工的地位，作為士，他們的地位就受到威脅。”
程頤趴在蔡琰大腿上，感嘆道：“可是，我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馬鈞他們真的很努力，而且所做貢獻非常大！可他們的地位，卻連郡守府的一名最低級的官員都不如。”
“這種感受，讓我很不爽。”
“還有造紙人，這于我而言，絕對是千秋大業。如果能夠促進造紙術的進步，讓紙張更加廉價，那天下就有更多的人能夠讀得起書，就能涌出更多的人才。”
蔡琰掩嘴笑道：“夫君，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心卻太急了些。”
“循序漸進，徐徐圖之，讓人不知不覺中接受變化，才是正途。”
“就像那沐浴，大家平常都是燒一大桶熱水，然后加入冷水，讓兩者混合，達到合適溫度，再灌入木桶之中。躺在里面，讓人疲乏盡去。”
“可是，如果你直接用熱水沐浴——”
蔡琰笑道：“夫君，你能洗得下去嗎？”
程頤疑惑地爬起來。
蔡琰繼續道：“妾身的意思就是，夫君想要重金懸賞造紙人，不是不行，但是不能一下子就這樣做。得先分兩步走！”
“一步，先向所有官員闡述造紙術進步之后帶來的好處。”
“比如，造紙術進步之后，紙張的制作更便宜，大家就能夠購買更多的紙張了。”
“紙張攜帶方便，寫字方便。擁有了更多的紙張，我們就能保存更多的經典史集。”
“而那些學子，則再也不用帶著竹簡到處跑。”
“將來求學，完全可以背著幾本紙質書籍游遍天下。”
蔡琰一臉向往道：“這多么方便！”
回過神來，認真而嚴肅地看向程頤，蔡琰道：
“這是熱水！”
“大家都是讀書人，尤其是那些士族，不可能對這個不感興趣！”
“當他們對更加便宜的紙張渴望起來的時候，夫君，你再潑冷水！”
“制造更便宜的紙張是行得通的，問題是，沒有造紙人，怎么辦？”
“有了造紙人，可是他們養不活家人，他們不愿意努力提升造紙術，造不出更便宜的紙張，那又怎么辦？”
“這就需要我們提供給他們一個穩定的環境，比如，重金保證這些造紙人一家老小能夠不忍饑挨餓，不餐風露宿。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誰幫你拼了命做事。”
“這熱水和冷水混合一段時間，夫君你再提重金懸賞造紙人，妾身相信，反對的人并不多。”
“到時候，如果還有官員反對，夫君你以身作表率，我們減去日常節度，將這些錢財用來重金懸賞。”
“那些官員，他們還好意思心里有怨言嗎？”
程頤怔怔地看著蔡琰，突然在她臉上親了下，哈哈大笑道：“真是我的好夫人！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夫君，你等一下！”蔡琰兩腮通紅，忙道。
程頤疑惑地停住腳步。
蔡琰道：“夫君，這件事情，你得先從公達先生和子敬先生入手！他們兩人都很年輕，又是夫君左右手，而且一向支持夫君你的決定。讓他們兩人將這件事情說出來，水會熱得更快一些。”
程頤重重地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程頤先是找到張昭，說是重金懸賞造紙人的公告暫時不發放出去。自己想通，這個不合常理。
張昭聽程頤這么一說，臉色好看了許多。
程頤又去了張昭家，和張昭的老母親閑聊了一會兒，惹得張昭老母親眉開眼笑。
張昭在一旁陪笑著，心里的芥蒂似乎消除了許多。
接著，程頤找到荀攸和魯肅，抱怨竹簡不方便，想要更加便宜的紙張。
荀攸和魯肅都是聰明人，一下子聽出了程頤話中的意思。
第二天程頤前往郡守府邸，就看到了幾個官員聚在一起感慨什么。
程頤和他們見過面之后，從他們身邊經過。
聽到他們說到荀攸和魯肅，說兩人抱怨竹簡不方便，程頤嘴角微微上揚。
計劃初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