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曹操等人離開,程頤和蔡琰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程頤道:“想要離開,可能沒這么簡單了。”
蔡琰咬著嘴唇道:“對不起,揚希先生。小女子本以為這個法子能夠奏效的,卻沒有想到,孟德叔叔這么想要將揚希先生留下來。”
程頤搖了搖頭,安慰道:“不用自責,我不也沒有想到辦法?既來之,則安之,看看再說。”
轉過身,程頤朝著絕影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絕影,程頤久久不能釋懷。
絕影是自己跟隨孫堅力克胡軫、殺死華雄、戰平呂布的見證。
卻沒有想到,如今卻折損在這里。
蔡琰眸子里滾落兩行淚水下來,道:“對不起,都是小女子的錯。若非為了救小女子,你也不會戰死在這里。”
程頤溫聲道:“好了,昭姬,絕影是馬中之王,戰死沙場是它最好的歸宿。”
蔡琰提著衣擺,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絕影的側臉,喃喃道:“絕影,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小女子會代替你好好照顧揚希先生的。”
程頤聽到這話,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腦海里浮現蔡琰抱住自己腰桿的場景,程頤撓了撓頭。
自己穿越過來年紀也不小了。
是時候娶妻了。
如果能夠娶到蔡琰,挺圓滿的。
一來蔡琰是個美女、才女,二來,她的父親蔡邕是士族的代表。
在這個世界活得越久,經歷越多,程頤越加體會到了關系網的重要。
娶到蔡琰的話,她的這層關系會幫助自己很多。
就說吳郡現在,開設了招賢館這么久,也沒一個人來投奔。
有蔡邕坐鎮的話,結果十有八九會改變。
只是,這個念頭一出現,程頤心里就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自責。
難道自己娶蔡琰,只是沖著她的身份去的?
“揚希!”一聲甕聲甕氣的喊聲從遠處傳來。
程頤回過神來,卻是夏侯惇率鐵騎回來了。
鐵騎繞開程頤,快速向營地疾馳而去。
而夏侯惇還在幾十步開外就翻下馬,朝著程頤跑了過來。
程頤也迎了上去。
兩人擁抱了下,夏侯惇笑道:“可等到你來了!這次你不會走了吧?這可好了,我們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兩人松開,程頤搖了搖頭道:“元讓兄,我這次來,是來救昭姬的,不是來投奔孟德公的。”
程頤的話,讓夏侯惇有些發愣。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道:“理由?”
程頤和夏侯惇、夏侯淵相處了僅半年有余,對兩人的脾氣也摸得十分清楚。
夏侯惇話比較少,性子很直,跟他交往,不能太過繞彎子。
否則,容易得罪他。
而夏侯淵相反,嘴里把不住風,說話也有些浮夸。
如果今天見到的是夏侯淵,自己絕對不能說太多,他十有八九會說給曹操聽。
而夏侯惇的話——
程頤沉吟了片刻,才對夏侯惇道:“元讓兄,實不相瞞,現在董賊已死,世道大亂,諸侯并起。我,也攻下了吳郡,準備在那里立足。”
蔡琰站在一邊,有些吃驚地看著程頤。
夏侯惇眉頭皺成了結。
終究,他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揚希你雖然年輕,武藝和才智都非凡,是某見過的年輕俊杰里最為出色的一個。原本某認為你出身寒門,只有孟德會最大程度地重用你,所以,一直希望你能夠在孟德麾下揚名立萬。”
“不過,如今你都已這樣,那就算了。”
“只是——”
夏侯惇朝站在遠處,牽著他剛才坐下戰馬的士卒招了招手。
士卒將戰馬牽了過來。
夏侯惇將韁繩塞到程頤的手里,又摘下身上一玉牌吊在程頤腰間道:“你現在就走吧!否則,你一旦回到營地,就很難再走得了了。”
程頤握住韁繩,遲疑了一會兒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元讓兄?我走了,孟德公或者會對你不利!”
夏侯惇強笑了一聲道:“你別管某,某自會安排。而且,某和孟德畢竟是族兄弟,他不會真殺某的,最多是受些皮肉之苦。”
“你就不能跟我走?”程頤問道。
夏侯惇搖了搖頭道:“一,某跟你走,我們都走不了;二,你是某的救命恩人,孟德卻是某族兄,親疏有別,更別說孟德從未虧待過某。”
見夏侯惇這么說了,程頤嘆了口氣。
翻身上馬,然后拉著蔡琰上去,程頤最后道:“元讓兄,你真不跟我走?”
夏侯惇用力拍了下馬屁股。
戰馬嘶鳴了一聲,載著程頤和蔡琰朝著遠方狂奔了出去。
夏侯惇看著程頤消失在視線里,這才長長嘆了口氣,朝著營地走去。
剛剛到達帥帳不遠處,荀彧快步走了過來。
停在夏侯惇身邊,荀彧道:“你把程頤放走了?將軍正在里面大發脾氣。你待會就說,你被程頤突然抓住,被威脅而放他走的。這樣的話,好給將軍一個臺階下。否則,你搞不好要挨處置。”
夏侯惇看了一眼荀彧,感謝了一聲,掀開帷幕,走進帥帳。
帥帳里,眾文臣武將一個個噤若寒蟬。
滿地的酒杯器具。
曹操正怒目而視過來,喝道:“夏侯惇,你可知罪?!”
夏侯惇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程頤曾經在壽春救過某一命,如今他被困,某不得不網開一面。某也認罪,愿意接受處置。”
“你!”曹操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揚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卻又最終停在了夏侯惇的頭頂,擺了擺手道:“下去下去!操攤上你,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夏侯惇跪著向后退了出去。
一直待夏侯惇下去,曹操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這個元讓!”
戲志才咳嗽了幾聲,笑道:“明公,何必生氣?程頤雖然杰出,但是心思不屬,要之何用?相反,夏侯惇能征善戰,又忠肝義膽,這樣的大將之才才正是明公立足之本。”
一鬢間黑白夾雜的老人笑著道:“明公,志才說得不錯。棄我去者,不值得惋惜,當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從地上拾取酒杯,笑道:“志才、仲德教訓的是,操記下了。只是,著實有些可惜。揚希那孩子,允文允武,又如此年輕,將來必成大器!操如若有這樣的兒子或者女婿,做夢都要笑醒了。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