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話 口是心非
三位人類皆面無表情地看著蛇人間諜。
“…你們有什么想法？”沉默的空氣沒持續太久，達利對蛇人問道。
“蔽天王國在你們這里遭遇了慘敗，損失了數百名戰士…”蛇人吐著信子，慢慢說，“…鴉天狗很少遭遇這樣的損失，現在正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刻。”
“但是他們的人很快就會復活。”小仙女說。
“沒那么快。”斯諾拉腦袋一動不動，“我們暮光迷宮王國，已經對他們展開了騷擾。我們可以一點一點蠶食他們的部隊，只要惡魔，以及你們，愿意配合，我們就可以讓蔽天王國持續流血…”
達利等人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這個戰士會不斷復活的加洛世界，要想徹底擊敗一個王國，只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短期強攻，迅速殲滅對方大批部隊，甚至直擊水晶。第二種則是慢慢放血，將數次進攻的間隔保持在復活懲罰的期限內，讓對方人口損失的速度趕不上恢復的速度，從而緩慢地絞殺對方。
湖畔防守戰擊斃的鴉天狗約有數百名，但整個蔽天王國，卻有六千名鴉天狗。湖畔擊斃的數目雖然十分可觀，但也還不足以讓蔽天衰弱到會被強行攻下的地步。
不過，這種劣勢下，如果再遭遇兩個王國從兩個方向上持續騷擾、放血，那這劣勢，恐怕就會被逐漸放大為有損國本的衰弱。
到了那個時候，暮光迷宮和炎獄合力，徹底擊垮蔽天王國將不再是什么難事！
“這樣重大的軍事行動，又不由我們來決定。如果你有這個意向，我們可以把你引薦給炎獄的翼官…”
達利先慢悠悠地打了一手太極。
“我們與炎獄素來不睦，如果由我們去談，恐怕…”斯諾拉的蛇脖子扭了幾扭，“…我們衷心希望，達利長官您，以及這位…小仙女長官，能從中幫忙協調…”
“我們就只是一個兩百多人的小得不能再小的附庸勢力而已，就憑我們，哪兒有可能影響炎獄王國的決策…”
達利一個扭身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不必如此謙虛，達利長官，你們把白色天幕和炎獄的秘銀爭奪戰縮短到了一個月以內，炎獄的監察官親自指揮你們的行動；消滅了近千人的鴉天狗大軍，翼官副官親自帶隊馳援…誰都能看出炎獄王國對你們的重視。如果你們能出面斡旋，我們兩大王國，不，連你們在內，三大王國，齊心協力，蔽天王國恐怕根本活不到今年夏天。”
在達利的反復推諉下，蛇人間諜的話終于多了起來。
看來，他們也從白色天幕的狼人兇爪那里得到了消息啊…達利看了一眼半根拐，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要想經營中立情報中心，的確就得承擔諸如此類的后果。
但這也并不是壞事。逐漸建立起來的四大王國之間的情報交流，也意味著，有更多的東西可以被擺到臺面上來。
小仙女接過話頭：“…斯諾拉先生過譽了。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哪里有諫言的能力？哪怕僅僅是將你們引薦給那幾位大人，萬一出了什么問題，主子們肯定也會追究我們的責任啊。”
“炎獄與我們暮光迷宮，甚至不需要直接打交道，只要在蔽天王國的南北兩面，各自進攻即可。各方打下的領土、礦產、農田、追隨者…也都是各自戰勝所得，沒有比這更公平的合作了。以炎獄王國的實力和底蘊，恐怕我們才是得利更少的一方。”
斯諾拉聽出小仙女話中所指，迅速談起炎獄可能取得的收獲來。
小仙女和達利對視一眼，裝模作樣地靠在椅背上，促眉沉思起來。
“但是…你們和炎獄瓜分蔽天…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達利用食指敲著桌子，慢慢說道。
言下之意十分明確：我們為什么要幫你？
斯諾拉再次扭動蛇頭，看了看小屋四壁，看了看緊閉的門窗，最后視線停留在了巴拉小仙女身上。
“達利先生…您確定…我們可以放心說話么？”
“我說過了，這位小仙女女士和我平級。更準確的說，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才能真正代表整個湖畔聯軍。”達利輕松地說，“如果你在我們的地盤上，對我們兩位，都不能放心說話，那恐怕我們真的沒法達成什么像樣的合作了。”
“那…達利長官您上次談過的事…”斯諾拉繼續試探道。
“是我們兩位共同的意見。”達利斬釘截鐵地說。
蛇人微微歪過腦袋。
“我想…兩位的王國如此強盛，應該不愿久居于人之下…”
“合力開拓這個美麗而豐饒的世界，是我們雙方共同的夢想。”小仙女回答道。
“我們暮光迷宮王國，衷心希望貴國能夠獨立自主，實現自己的夢想。”
“炎獄的惡魔異常強大，能夠給我們提供最好的庇護，我們沒有理由不忠于炎獄王國。”小仙女面無表情地回答。
“但如果…炎獄在瓜分蔽天之后…又被腹背夾擊，實力大損呢？”蛇人說。
“作為炎獄的臣屬，曼迪烏斯監察官的好友，我們由衷地表示哀悼。”達利回答。臉上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悲。
小仙女則接道：“…如果炎獄不幸失去了庇護我們的能力，我們這么弱小的王國，恐怕也只好另謀出路了。”
“暮光迷宮王國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斯諾拉適時地說。
“我們很擔心，暮光迷宮王國是否也和炎獄王國同樣強大，我是說，擁有正面進攻蔽天王國的實力？以及…萬一炎獄王國不幸衰落，你們又是否能夠幸存？”
達利一邊提出問題，一邊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蛇人明顯有些猶豫，但過了片刻，他也還是開口道，“…兩位大可放心，如果能夠順利瓜分蔽天…我們的實力，將會迅速凌駕于炎獄之上！”
達利和小仙女對視一眼，同時微微點頭。
“明白了。進攻蔽天王國的事，我們會轉告惡魔的。當然，是否接受合作，還是要看幾位惡魔大人最終的考量。感謝您的來訪，斯諾拉先生。送客！”
送走蛇人間諜，三人來到另一間屋內。
對于斯諾拉的提議，大家并不意外。這次兩位長官一同來見斯諾拉，早已猜到對方大致會提出什么樣的建議。
畢竟，這本就是達利拋給他們的誘餌。異常強大的新來者，四大王國的情報往來，湖畔聯軍的反叛意圖，蔽天王國的敗陣和戰損…
這一切情報和行動，都在誘導原本各自為戰的四大王國，加深往來，合縱連橫！
但合縱連橫，也只是達利希望他們采取的行動，卻不是湖畔聯軍自己的目標。
夢希絲的拆分炎獄行動，才是湖畔聯軍最大的機會所在！
不過，達利可從來沒想過從一開始就和間諜們商談這件事。這樣重大的事務可決不能莽撞，在真正開始采取行動之前，一定要先了解到足夠的情報才行。
而誘使其他王國采取動作，正是觀察他們行事風格的絕佳方式！
“怎么樣，你們怎么看？”達利關上門，對兩位地球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