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話 戰場的中心
雖然肩上多了個人，但銅指只是輕輕一撐，毫不費力地就站起身來，邁開大步，向巨熊飛奔過去。
阿娜莎也顧不得許多了，一穩住身體，立刻張開雙臂，捕捉起無處不在的自然之力。
“記住，友善和謙卑…”銅指在下方提醒著。
“記住，精準而隱蔽…”強尼壓低聲音，對鶇爪吩咐道。
鶇爪一點頭，忍不住往旁邊看了一眼。
湖神就在身后，已經距離兩人不到二十米。鶇爪甚至能感覺到湖神巨口中噴出的滾燙臭氣。老瓜和阿德沖了上去。湖神埋頭一口，直接咬掉了老瓜半個身子。
鶇爪猛一回頭，強迫自己不去回想當年50人圍獵水魔熊的慘況，放低手臂，將投石索掄成了圓圈。
強尼一聲低吼，再次加速，直沖了出去。
穆巴再次轉身撤退，同時回過頭，用一只碩大的死魚眼盯著強尼，然后又盯向強尼身后的湖神。
穆巴兩側的死忠戰士靠了上來，想要阻截強尼。
有空隙了。
鶇爪側移了一步。
投石索，出手。
半個拳頭大小的石彈，在魚人群的頭頂劃過一道漂亮的弧形。
穆巴專注地盯著湖神。
湖神將阿德一掌踩在腳下。
除了身為人類的強尼和鶇爪，現場已經沒有更高的生物了。湖神望向強尼。
穆巴視線猛地下移，盯向直指自己的石彈。
慢了一步。
穆巴的長矛擋住了石彈。但倉促之間，身體完全失衡。
再加上石彈強烈的沖擊。
穆巴摔倒在地。
強尼將戴著臂鎧的右臂往身前一橫。
一把揮出！
最后兩個擋路的魚人飛了出去。
側面的長矛扎在了強尼胳膊和大腿上。
強尼毫不在意。
最后一步。
強尼左臂前探。
湖神的巨大陰影籠罩了上來。
抓住了穆巴的下巴！
穆巴酋長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不再看向強尼，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從上方籠罩強尼的陰影。
強尼右手舉起了石斧。
就在這時，籠罩強尼的陰影突然消失了。
強尼腦中閃過一絲疑慮，這一斧就沒劈得下去。
強尼按住穆巴，示意他把武器丟遠，這才回過頭。
巨熊就坐在自己身后。像是一座黑色的毛皮小山，在地上投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不過，巨熊似乎沒有殺掉眼前這個兩腳動物的打算。它低垂著腦袋，半瞇著眼睛，雖然半張著嘴哈著氣，但幾乎沒有露出牙齒。完全看不出它數秒之前還怒火沖天，神擋殺神。此刻它的眼神十分平靜，甚至有些消沉。
巨熊坐在戰場正中心，被一群魚人和兩個人類圍觀著，毫不在意地吐著熱氣。
剛才還激烈非凡的戰場，此時全場寂然，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
巨熊自顧自地坐了一會兒，慢騰騰地四條腿站起來，看起來還是有些不開心。它甩了甩腦袋，一邊打著響鼻，一邊朝湖水的方向走去。
一個血鰭死忠慌了神，趕緊沖到巨熊跟前：
“咕嚕嘰呱大人！求您…”
湖神看了擋路的魚人一眼，不等他一句話說完，已經一腳踏出，把這位虔誠的追隨者踩成了魚子醬。
已經做好覺悟，準備拼死帶走穆巴的強尼，看著漸漸遠去的熊屁股，一時間有些茫然。
“怎么回事？…它不吃我了？…”
剩下的沙蹼和血鰭魚人也都一臉茫然，有的看著強尼，有的看著熊屁股。有的先看看強尼，再看看熊屁股。
強尼茫然四顧，忽然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影。
不對，是兩個。
“銅指！阿娜莎！”
壯漢木匠肩扛著銀精靈德魯伊，正小心翼翼地從尖樁防線外走過來。銅指每一步都異常小心，避免自己的大腳踩到地上傷員的四肢或者烈士的遺體。
“是你們做的？”
鶇爪看著走來的兩人，指了指正在下水的熊屁股。
“是阿娜斯塔西婭做的。我覺得，她已經算是正式的初級德魯伊了！”
銅指似乎很受不了戰場的血腥環境，但還是強撐起笑顏回答道。
阿娜莎看起來比銅指還要糟糕。她臉色慘白，皺著臉，靠在巨漢的頭上。
“…好難受…真不想再來一次…”
看到這個比強尼還要高大壯實的巨漢，若無其事地扛著一個人走來，剩余的沙蹼和血鰭魚人都默默讓開了一條路。
“你們還真是厲害！連那樣的巨熊都能…阿娜莎，你簡直是我的救星！”
強尼開心地大笑起來，大聲答謝道。
阿娜莎扯了扯臉皮，勉強擠出一個“老娘就是這么棒”的笑容作為答復。
“話說…你不是要殺他么？怎么還不動手？”
鶇爪指了指被強尼按在地上的穆巴酋長。
“對喔，我干嘛還不殺他…”
強尼回過頭，看向手里的穆巴。
張狂跋扈的血鰭酋長，此時正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巨熊遠去的方向。湖水早已合攏，平靜的湖面上，找不出一絲巨熊曾經存在的痕跡。
強尼莫名覺得，此刻的穆巴，看起來還蠻可憐的。
“呃…先關起來吧。反正湖神也走了，我們有的是時間處置他。”
強尼說。
“強尼朋友！你還好嗎！”
又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不用問，自然是帝國的親密戰友，哇啦酋長。
哇啦帶著隊伍沒撤多遠，牽掛著戰場的情況，遠遠觀看。確認巨熊下水以后，馬上就趕了回來。
他和綠嘰嘰等人一起一路直沖進來，向上瞅了一眼銅指和阿娜莎，又向下瞅了一眼強尼和穆巴。
“哈！你逮到他啦！你逮到穆巴啦！穆巴你完啦！強尼朋友，要現在殺掉他么？”
“呃…好像也不是那么急…你呢？你跟他有什么私仇嗎？”
“私仇？”
哇啦酋長一手支住下巴，回憶起來。
“我想想…除了他親手干掉過我三個叔叔、兩個侄子、還有一個二舅媽…以及搶了我們亮脊一大片漁場和灘涂…還有整天帶人罵我全家以外…唔…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私仇…”
哇啦酋長一邊回憶著，一邊慢慢點了點頭。
“…嗯，我跟穆巴沒什么私仇。最大的仇怨就是他殺了你，強尼朋友。不過既然你都復活了，怎么處置他，自然是你說了算！”
強尼神色古怪地看了哇啦酋長一眼，似乎是想確認他到底是否是真心話。
“…那我們還是老樣子，先把他關起來吧…”
綠嘰嘰突然抬起手，指向前方。
“那邊…那邊是不是也有什么動靜？”
眾人順著綠嘰嘰指的方向看去。咕呱湖出水口的對岸，沙蹼村的另一側，似乎也正傳出越來越高亢的打殺聲。
地球人那邊，也已經攻進來了？強尼眼神一沉，一把拎起一副死魚相的穆巴。
“走，我們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