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立約
扶山額間冒出一片冷汗，他可不覺得這位是在夸自己，倒像是——你好大的膽子！
沈夜故意裝作初見的樣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僵住的扶山，“怎么，我看起來像吃人的惡鬼？你這心跳的速度可太快了點，像是要死了一般。”
扶山覺得自己確實像是要死了。
“沈…沈大人說笑，大人威名在外，小人這是未曾想過能遇見您這樣的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
沈夜盯了他一會兒，“想吃混沌嗎？這位老板手藝不錯，但比我，差了些。”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熱鍋前，下了幾個餛飩，在等待餛飩煮熟的這段時間里，扶山簡直連氣都快不敢喘了，他只能像一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豎在原地。
好一會兒，沈夜端了混沌過來，扶山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沈夜卻突然縮了下手，“年輕人，想吃，得自己去煮。”
扶山這才猛然驚醒，雙手合于胸前，連連躬身，“小人糊涂，還請沈大人莫要介懷！”
沈夜咬了口混沌，發現自己只會做速凍餃子的廚藝還真不怎么樣，微微皺了下眉——
扶山看著沈夜這一皺眉，都想給他跪下了！
但他到底是個持才傲物的少年人，若這點骨氣都沒有，春山君和林君如也不會對他另眼相待。
沈夜看扶山一直僵在原地，便敲了敲桌子，“坐，站著跟木棍似的，好生礙眼。”
扶山即刻坐下了，那動作之快，恐怕是他一生最迅捷的時候。
“外邊兒傳聞，白銀祭司沈夜三頭六臂，七只眼，壯如猛虎，高如小樓。”
扶山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能認出我…”沈夜勾了下嘴角，“你又是個什么人吶？”
扶山的心臟一陣狂跳，他猛然間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人生中所能遇見的最好機會，比春山君的賞識也不差分毫！
眼前這位可是真正的實權派，若是有他在背后撐腰…
“小…”扶山定了定神，眼神越發堅毅，點燃野心的火在他眼中燒起來，“我是扶山！生于世家，公卿之后，曾于春山雅宴奪得頭名，是…有用之人！”
沈夜放下了小勺。
他依照原主的習慣，右手撐著下顎，左手食指徐徐點著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
“扶山…倒是聽過你。”
扶山眼中一喜，然而，沈夜的下一句話又叫他如墜冰窟——
“卻是一件壞事。”
但扶山并未就此放棄，他自認來到銀月都后，沒做過壞事，若是有，便是得了林君如的喜歡。
扶山態度堅定，看著，那是一水的情真意切，“我與君如兩情相悅！”
沈夜卻搖頭，“卻是不自量力。”
這話戳中了扶山的痛處，他本就是大膽之人，此時也大起膽來，與沈夜爭辯道，“我與君如一起堅持下去，不嫁不娶，終有一日，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們堂堂正正相愛，我有才氣，有真才實學，受過春山君的賞識，若不是…”扶山到底還是吞下了‘林靜梓’這三個字，“她若與我在一起，我定會好好待她，我能養活她！”
沈夜嗤笑一聲，“怪不得林靜梓瞧不上你。”
“我…若是我能參加春闈，定能奪榜首！屆時，便是…也要對我刮目相看的！”扶山目光猛然兇起來，里面像是藏了一只獅子，他現在不怕了，白銀祭司又如何呢？大不了今日便死在這里！
他到底，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林家連著三代顯貴，祖上封過侯爵，算下來，便是在銀月都的眾多豪門里也能往前頭排上一排，林靜梓更是當朝禮部尚書，科考便是他管著，你勾引他的嫡女兒，他沒弄死你已經是仁慈了。”
“便是那位富甲天下的春山君，在他的施壓下，不也保不住你嗎？”
“春闈頭名，拿下榜首…”沈夜大笑起來，“不過是只大一點的螞蟻。”
“你…你…”扶山氣急了，可他卻不知能反駁什么，臉上一白一紅，直想沖出去又打心底的不甘心。
扶山氣的猛一跺腳，“你瞧著吧！林靜梓一定會把君如嫁給我！”
“你是不是想著，和林靜梓這么耗著，等林君如年紀大了，林靜梓就不得不把2女兒嫁給你了？你們的故事人盡皆知，她與你如此親近，往后除了嫁給你，還能嫁給誰呢？”
扶山的臉頓時一白。
沈夜還嫌不夠，繼續添油加醋，“你可知道，在北方盛產牛奶的地方，那些養奶牛的富戶，便是把奶牛殺掉，把牛奶倒掉也不會免費送給窮人？”
“世家出身的貴女，是決計不會嫁給你這種人的。”
“你胡說！”扶山剛熄滅的怒火又猛烈地燃了起來，沈夜的話便是那一股東風，要將他的心燒盡。
扶山的拳頭狠狠砸在小木桌上，發出一聲沉沉的悶響。
“放棄吧，你得不到她的。”
“你所有的野心，都不過是妄想。”
“不！”
扶山一瞪眼，對權勢的欲望傾瀉而出，“您捧我！沈大人，您比春山君更有權勢！等我坐上了高位，你要什么，我盡數奉上！”
“我有真才實學！我去年替一個世家弟子寫了十六篇文章，他背熟后便得了春闈榜首！我有治國齊家平天下的才能，您向陛下，向教宗大人舉薦我，我一定會做的很好！”
“只要您愿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什么都可以聽您的！你說什么，我便做什么！”
沈夜不笑了。
“空口無憑，你得做給我看！”
“只要沈大人敢說，扶山便敢做！”扶山也快被沈夜刺激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你…敢去林靜梓的家門前，對天發誓，非林君如不娶嗎？！”
“我敢！”
“今年九月時，春山君門下出了一個極負盛名的才子，他出身南方的大世家，在銀月都也底蘊豐厚，你敢在這次的春山雅宴上勝過他嗎！”
“大人！”扶山心火燒的旺盛，“不是敢不敢！是一定能！”
“好！”
沈夜撩下面紗，“你若做到了，我便叫你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