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納德的出現完全在沈夜意料之外,但從歷史的角度來說他的出現卻是一種必然。
人無論過得多好,都會想要過得更好。
對于雷納德這種官職不大不小的中產階級來說,隔離社會的建成并不能使他得到更多的利益。
被當做貧民劃分出去的那些人遲早會因為貧窮、疾病或是其他而絕育,繼而消失,城市中的平民、中產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滑落成新的貧民。
這一點,他看的很清楚。
贊成隔離社會建設的中層,他只想用一個字來形容:蠢!
但他也并非是一個有大智慧或者大勇氣的人,所以,他的反抗只能停留在自己的職權之內,通過建造人墻的方式來隱晦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在,哥亞上層眼高于頂,雷納德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只小螞蟻,盡管這只螞蟻代表著世界政府,但…由于偉大航路后半段各種大海賊的存在,世界政府對最貧弱的東海并不太關注,以至于這個時代東海的海軍們有了王國私有化的趨勢。
和王國貴族們勾連,幾乎已經成了東海海軍的常態。
因此,雷納德以人墻環繞不確定終點站的行為理所當然的被哥亞上層理解為了上校先生的討好。
因此,他在實際上得到了更好的待遇,王國貴族們姑且將他當做了自己陣營的一員。
從這一點來說,雷納德無疑是聰明的。
他這一手,同時討好了正反雙方。
焚燒著的房屋、垃圾和尸體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沈夜牽著小多弗的手一步步向不確定終點站的中心圈走去。
奇怪的是,他們這一路并沒有遇到人。
那些慘叫聲在距離包圍圈五十米處就消失了。
于是,沈夜帶著小多弗停在了慘叫聲消失的五十米處,對著前方寂靜無聲的火焰與殘骸問道,“據我所知,這個世界會拯救被拋棄的平民的勢力可實在不多。”
“會為平民開辟出一條逃生之路的就更少了。”
不確定終點站所處的位置其實非常有趣,看起來似乎處在一個被圍住的尷尬位置上,但實際上,它有一半是靠山的,只要鑿開某個特定的位置,就能夠通往連海的風車村。
因此,雷納德的海軍不過是以半圓的形式圍住了這片區域。
而靠山的那邊卻完全沒有設防。
現在,靠山那條通往風車村的路已經被打通。
沈夜試探性的回答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只得嘆了口氣,對小多弗說道,“本來是想帶你來看看為了迎接尊貴的天龍人,有多少普通平民要被迫犧牲。”
“倒是意外的看到了世界善良的那一面。”
沈夜環視一周,他非常肯定自己已經被一個、或者一群拯救人民的偉大勇士們盯住了。
“暴政之下必有反抗,不想成為這其中的犧牲者的話…我們還是當做沒看見吧!”
說罷,他轉過了身。
“說的好像你知道是誰干的一樣?”
“我們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吧?”
“我如果是他們的話,就動手殺人滅口!”
小多弗異常冷靜,思維也非常清晰,但他還是跟上了沈夜的腳步,沒走兩步,他想起了艾德羅討好的臉,又說道,“不對,殺了我們就暴露了,但他們怎么確定你出去以后一定不會把這里的情況說出去?”
“只要有人進入包圍圈,看見那條逃生路,不就完了嗎?”
“他們怎么能保證…”小多弗話到一半,下一個瞬間,臉上歪七豎八刻著三個‘回’形疤痕、氣勢懾人的青年男人閃現般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蒙奇·D·龍!
沈夜立即停下了腳步,按住了小多弗的肩膀,“你看,這樣懾人的氣勢,本身就是一種保證。”
雖然早猜到了出手救人的是革命軍,但實際出現的是這位,沈夜倒是非常驚訝!
龍出現在東海幫助不確定終點站的人們,不應該是幾十年后的事情嗎?
這個時間段…!
既然革命軍這么早就注意到了哥亞的問題,為什么原著之中,哥亞王國的隔離社會最終還是建成了?
不過話說回來…
沈夜看著眼前還處于青年時期,以小多弗的年齡為基準推算,大概22歲上下的龍,稍微有些犯難。
現在的龍先生,年輕過頭了。
革命軍…恐怕還在建設之中,所以完全沒有威脅到哥亞隔離社會的建設…
自己真是想了很多有的沒的。
氣勢懾人的龍咧嘴一笑,倒還挺開朗的?
“河伯商會…疑似反天龍人勢力,但似乎又與瑪麗喬亞有著一些特殊的交易…令人摸不清底的神秘勢力。”
小多弗聞言,很快仰頭,反天龍人勢力?
“瞧您這話說得,我們河伯商會向來是不接觸天龍人主義,反…什么的,帽子扣的未免太大了點?”
沈夜嘴上這么說著,揉了揉小多弗的刺猬腦袋,對龍說道,“雖然不清楚您是哪位,但像你們這樣愿意對平民施以援手的人,和我們河伯商會一定不會是敵人。”
“王國貴族的錢雖然好賺,但經濟的根基終究是人民,如果這點都想不明白,我們商會也做不到今天這種規模。”
對面的龍沉默著一言不發,面對這個原著最頂尖的戰力之一,沈夜根本沒有動武的想法,哪怕對方現在還很年輕。
好在,像龍這種以建立和諧,自由,平等的世界為理想人,總是比較容易被說服,尤其是當他們還處在猥瑣發育階段的時候。
如果上天突然白給你一個入股革命軍的機會,你干不干?
對于沈夜來說,不止要干,還要快點干!
于是,他看似無奈的嘆了口氣,拍拍小多弗的肩膀,說道,“莊園里的管家暫時還可以信任,讓他送你去見老爺子,如果不想去找他…”沈夜一頓,“錢放在保險箱,密碼是你父親的忌日。”
小多弗聞言,五指下意識握爪,十根堅硬的絲線突然出現,朝著龍劃過去!
沈夜當即出手,抓住了小多弗的線,鮮血順著白線,滴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