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好的父親(下)
霍名古忽然心中一顫——這個人，這個人也曾經被天龍人欺辱過嗎？這是要告訴多弗，他如今也像是個被丟掉的奴隸嗎？
不…不能這樣，不能讓他這樣傷害多弗！
反應過來的霍名古顫顫巍巍的試圖阻止“你…你不要說了，讓多弗殺了我吧！”
不愧是在奴隸制昌盛的社會里倡導民主的人，飽經風霜的霍名古只是天真并非蠢到無可救藥。
但沈夜并不理會他。
事到如今，霍名古不可能再在他活著的時候扭轉他在多弗朗明哥心里的形象了，但他完全能以一個好父親的形象死去。
沈夜繼續問多弗朗明哥，“你丟掉的奴隸，還會再一次撿回來嗎？”
一瞬之間，小多弗的槍口已經指向了沈夜的心臟，聰明如他，自然也聽出了沈夜的潛臺詞——‘你也像奴隸一樣，被丟掉了’！
霍名古察覺到小多弗的目標變化，生怕他會惹怒身前這個強大的男人，“多弗！拿著我的頭回瑪麗喬亞去吧！是我背叛了天龍人，你殺了我，就是殺掉了罪大惡極的叛徒！他們…他們一定會接受你和羅西南迪！”
“這個男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天龍人，他根本就不懂！不要聽他的，我們才是天龍人啊！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了解呢拿著我的頭回瑪麗喬亞去吧！”
霍名古的話讓小多弗堅信了自己的正確，他舉著槍，對沈夜吼道，“你聽見了吧！”
“我要帶著羅西南迪回瑪麗喬亞去！”
“給我讓開！”
沈夜動了，但他并沒有讓開，而是轉身和小多弗站在了一邊，蹲下身來，和他一起扣住了扳機！
“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你一定會后悔。”沈夜的語氣之堅定，仿佛他曾經殺死過自己的父親一樣，“但你無論如何都想要他的頭的話…”
“不要！！！”羅西南迪預感到了接下來的悲劇，在霍名古的懷里掙扎起來。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能眼看著孩子沾上這種無法洗脫的罪惡。”
沈夜把手槍從多弗朗明哥的手中抽出來，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指著霍名古，再一次強調，“殺人者要為鮮血負責，人死不能復生，一旦開槍就再也不可能回頭。”
“我數十秒，十秒內，你可以命令我開槍，或者…放手。”
沈夜開始數數，“一、二、三…”
“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回頭了！！！”
“我絕對要回瑪麗喬亞去！！！”
“把那些害死媽媽的人，全部殺掉！！”
“把這座城市燒成飛灰！！”
“七…”
還剩最后三秒，多弗朗明哥命令道，“開槍！！！”
沈夜輕聲嘆氣，霍名古卻笑了，原來這位長著天使翅膀的先生早就看出來了，多弗…不可能停手啊！這個孩子和天真愚蠢的自己完全不一樣。
或許只有這樣的他，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
“這位先生，堂吉訶德·霍名古·圣，感謝您的仁慈！”霍名古淚流滿面的抱緊羅西南迪，笑著說道，“多弗朗明哥、羅西南迪，我不是個稱職的丈夫，更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我不該帶你們離開瑪麗喬亞，我…對不起你們啊！”
沈夜數到第十秒，多弗朗明哥咬著牙，喘著粗氣，沒有改變主意。
槍聲響起——
‘砰！！！’
子彈擊穿心臟。
“父親！！！！”
羅西南迪的哀嚎中，堂吉訶德·霍名古圣，死亡。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硝煙的味道里彌散著鮮血的腥甜，沈夜看著多弗朗明哥陰沉著臉掏刀，羅西南迪從霍名古的懷里抱了出來。
這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沒有掙扎的力氣了，他近乎絕望的看著多弗朗明哥割下霍名古的頭顱，顫著聲問沈夜，“你這么強大，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阻止哥哥呢？”
是啊，為什么不能阻止多弗朗明哥呢？
現在的情境下，沈夜無法回答——海賊王的世界也好，創世紀的世界也好，哪邊都容不得霍名古這樣天真愚鈍的人。
“嘗試非人的道路總要付出一些代價，你父親付出了生命，你哥哥…也要付出他的心。”
“羅西南迪，”沈夜輕輕拍著這個家庭里最無辜的孩子的背脊，溫柔的說道，“不要恨你的哥哥，他…是在保護你。”
羅西南迪沒有離開。
他才是個八歲的孩子，只能跟著他的哥哥。
沈夜給了多弗朗明哥一封緋紅商會的介紹信，如果他們想走，可以搭乘商會的商船。
做完這些，沈夜就起身打算離開。
“喂！”一如預想中的，多弗朗明哥拉著羅西南迪的手，喊住了他。
“嗯？”沈夜回過頭去，露出絲絲疑惑和不耐。
多弗朗明哥仰著頭問沈夜，“你為什么幫我？”
沈夜歪了下頭，似乎無法理解他的問題，“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喜歡小孩子手上沾血，就算要當海賊行兇傷人，至少也得過了十四吧？”
“你們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
多弗朗明哥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一絲絲期冀和試探，“我們之后…”他看了眼羅西南迪，搖了搖頭，“我會殺掉所有攔在我前面的人。”
你就不能直說，想和我一起走嗎？
沈夜失笑，他蹲下身來，和兩個孩子平等的對視，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羅西南迪到了多弗朗明哥身后。
“我活了26年，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善良威脅。”
說罷，他露出無奈的笑容，朝多弗朗明哥伸出手，“走吧小少爺，我就好人做到底，帶你們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真實。”
小多弗回握住沈夜的手，羅西南迪試了兩三次，最終還是把自己的手也遞了過去。
沈夜左手牽著惡魔，右手牽著天使，向緋紅商會的商船走去。
“阿夜先生！”
負責監視小島動向的水手遠遠看見沈夜，熱情的向他打招呼——出手如此闊綽的老板，這年頭可比美女人魚還珍惜！
沈夜回給水手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停了下來，著意吩咐多弗朗明哥道，“如果你走漏了天龍人的身份，我就把你丟下水喂魚，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