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沖浪氣極反笑:“原來魔幻教那番操作,是想跟我飛龍宗結成盟友?”
南宮北望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暗暗為自己鼓勁:有希望扭轉危局!穩住,別慌!
心頭‘呯呯’亂跳,面上卻勉強恢復了鎮定之色,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唉,魔幻教在大龍一枝獨秀,引得大龍武林界眼紅不已,根本找不到盟友啊!再說了,就他們那點實力,也不配做魔幻教的盟友。”
傷疤都還沒好呢,就已經忘記痛了!
這不,瞧見艾沖浪表情稍有緩和,南宮北望就開始嘚瑟起來了。
當然,他這記馬屁確實拍得高明之極。
艾沖浪似笑非笑地道:“這么說來,艾某人被魔幻教所看重,還得受寵若驚嘍?”
“不不,是魔幻教高攀飛龍宗了!”
“高攀?我飛龍宗當時只有兩名大帝一階,而你魔幻教的大帝卻是十四人之多,而且其中還有五名大帝五階大圓滿!到底是誰高攀誰,豈非一目了然?”
南宮北望眼珠一轉:“嘿嘿,不瞞您說,當時在下看中是飛龍宗的潛力。確切地說,是大人您的潛力!”
“這么說,南宮陛下慧眼如炬?”
“慧眼如炬不敢當!只不過在下素來喜歡立足當下、著眼長遠。”
“確實老謀深算!”
“大人過獎。”
“二十多年前,謀算我艾家的功法,只憑一些道聽途說,就不遠萬里地滅我艾家滿門;十數年前,又謀算大龍江山…南宮陛下看似粗獷,沒想到卻是個奸滑之徒!”
艾沖浪此言一出,秦天遠不由猛點其頭。
這話簡直說到他心坎上了!
跟他同門一場,竟然沒有看清他的真實嘴臉。
這個卑鄙無恥這徒,隱藏得實在太深了!
心情剛剛有所放松的南宮北望,頓時臉色大變:“冤枉啊艾大人!艾家之事,小的委實不知情啊!”
情急恐懼之下,連‘小的’都自稱上了。
堂堂小武神,一國之君,一教之主,在年齡比自己孫子還小的年輕人面前,竟然自稱‘小的’。
這是何等的…不要臉?
戲演到這個份上,連艾沖浪也自認不敵。
他不是敗在南宮北望的演技上,而是敗在他的無恥上。在此之前,誰又能想到號稱大龍武林第一高手的南宮北望竟然是這種人?
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在風無痕、曾浪、白滔等人想來,人固有一死,身為七尺男兒,死則死耳,又何須如此奴顏婢膝?
他們卻不知道‘越老越怕死’的道理。
更何況,南宮北望剛剛登基數年,剛剛享受到皇位的美妙滋味,哪肯就此放手?
連放棄皇位都不舍得,更遑論要他放棄老命了。
南宮北望如此無恥,連一直冷眼旁觀的秦天遠都已看不下去,當下冷哼道:“南宮兄你要點逼臉行不行?別忘了你國主身份!死,就那么可怕么?”
“只要艾大人饒小的一命,這國主不當也罷。臉面,多少銀子一斤?艾大人當面,咱們哪敢要什么臉面?”
南宮北望的模樣,已然近乎瘋狂!
或許是不堪壓力?
或許是心中絕望?
或許是強打悲情牌?
被南宮北望徹底打敗的艾沖浪,兩眼一瞪:“想與我飛龍宗結盟?簡直是一派胡言!”
“真是實情啊,艾大人。”
“實情?你以為那八名屬下的心思能逃得過本宗主的讀心術?算了,將死之人,多說何益?來生擦亮雙眼,千萬別招惹不該招惹之人!”
言畢,右手閃電伸手,凌空虛抓虛擰。
南宮北望見之大急:“艾大人饒…”
呼聲未畢,突感頸項一痛,緊接著一陣天眩地轉,腦袋竟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
頸骨全部碎裂,整個腦袋只有一層皮吊著,哪里還能活得了?
艾沖浪還算仁厚。
看在其身為一國之主,并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份上,給他留了一個全尸。
且并未見血。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天遠,被意想不到的劇情驚得目瞪口呆——
小武神面對大武神的攻擊,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這不科學啊!
數十年前那場曠世大戰,兩名小武神不是帶領數十大帝硬扛了三日之久么?
艾沖浪雖說有突襲的成份在內,但以南宮北望之奸詐,又豈能不時刻防備著?
看來,沒有大帝的牽制,小武神直面大武神時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啊!
看來,同為大武神,戰力也是大不相同啊!
僅僅艾沖浪一人都已有如此威勢,其他十一中還有八名小武神虎視眈眈,勞資哪有反抗之力?
罷了,認栽吧。
見南宮北望這個生死大敵,千般算計,好話說盡,到頭來還是先于自己而死,秦天遠不由仰天狂笑起來。
笑聲中既有解脫的輕松感,又有無盡的譏諷,還有滿滿的苦澀和悔恨。
他知道,自己即將步南宮北望后塵。
雖然他還遠遠沒有活夠,但面對如此不堪處境,‘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跟南宮北望爭斗數年,到頭來誰都沒有贏!
竟然都死于艾沖浪這個外來者之手。
南宮北望尤其可笑,竟然與虎謀皮!
老臉丟盡,仍是難以幸免。
他只是一頭弱小的狐貍,卻試圖驅使艾沖浪這只惡虎來吞自己這頭老狼…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盡入虎口的結局。
是無知?
還是心存僥幸?
無論哪種心態,結局都只能是無盡的諷刺!
早知艾沖浪如此難纏,心眼如此之小,悔不該跟李樹學攪和在一起。
李樹學這個可恨而又可悲的家伙,自己要花樣作死,何必非要好死不死地強拉著自己陪葬?
像艾沖浪這般強大的助力,又是郡馬身份,好好拉攏收為已用難道不香么?李樹學硬是通過一系列騷操作,成功地把他變成了強大的仇敵!
原本可以成為手中一柄無往不利的強兵,卻硬生生被李樹學弄成了一把弒主的大兇器。
這李樹學,確實是個人才!
秦天遠紛亂的思緒突然戛然而止。
廢話!
頸項都捏碎了,還怎么思索?
簡單修書一封,闡明擊殺南宮北望和秦天遠的原因之后,艾沖浪當即率隊飄然離去。
密室中發生的一切,外界并不知情。
因為艾沖浪早就布設了隔絕陣法。
此陣法,要能量耗盡時才會自動消失。
而這個時間,要在兩日之后。
艾沖浪并非害怕魔幻教之人的圍殺,而是他不想制造太多殺戮。
武學境界越高,對上蒼意念的感知就越強烈。
總覺得蒼穹之上,懸著一把雷霆之劍,好像隨時會斬向自己似的。
這一次,艾沖浪走得極為光棍,甚至連南宮北望和秦天遠兩人的空間戒指都未摘取。
殺人奪寶,固然是武者之最愛。
但艾沖浪身為舉世之公眾人物,自然得維護自身形象。他雖然足夠貪婪,可也不想因小失大。
其實,他完全可以拿著南宮北望的信物,趁機打劫一番魔幻教的寶庫。
但那樣一來,他擊殺兩人的原因就不單純是為了復仇,而是變成了殺人劫財。
其天下第一高手的形象必然會受損!
形象受損,信仰之力也勢必也會受損。
比起寶貴無比的信仰之力來,區區修煉資源和空間戒指又算得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艾沖浪是因私仇而擊殺的南宮北望和秦天遠,這就堵住了大龍武林界報復擊殺李樹正這個大宇皇帝的可能性。
雖然李樹正未必害怕大龍武林界的暗殺,雖然艾沖浪相信大宇皇庭那些頂尖高手定然護得了泰山大人的周全,但他卻不想冒這個險。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與其被賊惦記,還不如從一開始打消賊人的念頭。
兩日后。
大龍王朝再次陷入混亂。
大吃大喝了一月之久的艾大人一行,蹤影全無。而南宮北望和秦天遠則雙雙死于魔幻教密室之中。
國無國主、教無教主,西域封地失去了當家人…
消息傳出之后,除了大龍軍方仍然穩如老狗之外,大龍朝堂、大龍武林,還有整個西域都亂成了一鍋粥。
被秦天遠、南宮北望連續打壓的諸王爺、諸皇子,哪肯放過如此上位良機?
但凡稍有實力者,無不揭竿而起。
一時之間,烽煙四起,鐵騎縱橫。
不過短短兩個月,大龍王朝就分裂成了五個小國,真正形成了群雄割據的局面。
大鄭很想趁亂而入,奈何大龍軍方早有準備。他們在得知艾沖浪入境之初,就知道情況不妙,立即暗中調動軍馬,以九成兵力布防大鄭。
至于大宇,大龍軍方根本不設防。
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
大龍好歹也是大宇的附屬國不是?
再說了,如果大宇真想徹底拿下大龍,何須等到現在?恐怕早就實施斬首行動了!
以艾沖浪的實力和號召力,一夜之間干掉大龍軍方將軍、大將軍以上高級將領,并非癡人說夢。
大龍軍方之所以未雨綢繆,之所以提前調遣重兵布防大鄭,是因為軍方高層早就摸清了艾沖浪的習性。
他就是個惹是生非的主!
之前,他先后兩次前來大龍,停留的時間雖然都不長,但哪一次不是搞得滿城風雨?
第一次…
先是四處點火,迫使魔幻教跟大龍軍方,跟大龍武林界發生激烈沖突。
逼迫秦天遠與南宮北望定下‘十人戰約’。
爾后,以一人之力大鬧西郊演武場和王府,極大地削弱了大龍皇庭和魔幻教的實力,讓南宮北望和秦天遠的皇位之爭,正式進入白熱化。
為大龍皇位的更替,打響了第一槍。
如果沒有艾沖浪插手,南宮北望想要逼秦天遠退位,當是難上加難。
機會,恐怕還不足三成。
實力對等,戰斗才會膠著。
戰斗白熱化,大龍王朝才會徹底失控。
第二次…
大鬧大龍神都!
正是這一次,神都護衛軍折損十之七八,皇家供奉院被一網打盡。
可謂一舉斬除了秦天遠的羽翼。
其中,艾沖浪居功至偉!
這一戰過后,南宮北望在皇位之爭中占居了壓倒性優勢。最后,為了保全身家性命,秦天遠不得不妥協。
大龍也從此淪為了大宇的附屬國。
軍方高層早有所計議——
艾沖浪前兩次現身我大龍王朝,鬧出的動靜都不小,那這第三次呢?
會不會也有大動作?
必定有!
不然,他率眾前來為哪端?
普通民眾和宗派,他根本不屑于出手,值得其出手的只有我軍方和魔幻教了。
我軍方跟他素無瓜葛,而且這些年與大宇秋毫無犯,那么他此行之目的,已不言而喻。
魔幻教!
看來,他是要鏟除魔幻教。
這個結論當是沒跑了!
從艾沖浪第一次在大龍搞出的動靜來看,其實他那時就已經在打壓魔幻教。
至于為何如此,誰知道呢?
魔幻教做事向來不講理由,或許早就得罪了艾沖浪也不一定。
既然他要對付魔幻教,南宮陛下身為魔幻教的創始人,恐怕也難逃一死。如此一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大龍皇庭,勢必又得陷入混亂之中。
那些蟄伏多年的秦姓王爺和皇子,豈能不趁機舉事?而一直跟我大龍敵對的大鄭,豈能錯過如此良機?
大鄭,定然會出兵大龍!
還好,大宇不會妄動刀兵。
咱們只管防備大鄭就好!
不得不說,大龍軍方確實高瞻遠矚。
中原五國中,大龍軍力一直排名首位,并非僥幸。
若非他們未雨綢繆,大鄭必然有機可乘。四分五裂、內戰不休的大龍就有亡國之可能。
那樣,艾沖浪豈非成了罪人?
當種種消息傳入艾沖浪之耳時,他們一行十二人已然置身于生死谷之外。
半崖上,‘生死谷’三顆血紅的大字,在驕陽的照射下熤熤生光。
一群武者正處于觀摩感悟之中。
這些人的表現不盡機同:或臉色迷醉,或眼神迷茫,或喜形于色,或眉頭緊鎖,或東指西劃,或兩拳緊握,或哈哈大笑,或一臉失落…
遠遠瞧見艾沖浪等人到來,有人低笑道:“又有同道來了!不知他們能否有收獲。”
“無論有無收獲,都應該感謝艾大人。如此精妙的指法,他竟然就這大大方方地展露于人前,當真功德無量啊!如此胸襟,令人佩服。”
一名黃衣大漢不斷搖頭贊嘆,顯然是位‘艾鐵粉’。
“兄弟你有些不對勁!”
其身側一名白衣青年書生搖頭晃腦地道。
黃衣大漢兩眼一瞪:“我哪里不對勁了?”
“‘生死谷’這三個大字,明明是一套高明的筆法,每顆字都飄逸脫塵,端的妙不可言!而你卻說成是指法,你還有理了不成?唉,沒文化、真可怕啊!”
白衣青年書生一臉的鄙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