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又一個忘年交
當下踏前一步，向‘醫生雙絕’深深一禮：“末學后進艾沖浪見過前輩！感謝前輩援手之德，授技之恩！”
此言一出，不知內情者皆是一頭的疑問：授技之恩？敢情這一老一少早已有過交集？
沒錯，那青衫老頭正是‘醫武雙絕’。
只見他一言不發，只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圍著艾沖浪打量，好像牲畜市場買牲口似的。
直弄得眾人面面相覷。
艾沖浪更是汗毛直豎，菊門暗緊。
十數息之后，董萬農方才停下腳步：“果然根骨清奇，難怪修煉進度如此神速！”
隨即又自嘲地一笑：“末學后進？嘖嘖，天下第一高手，有你這樣的末學后進么？小子怕不是低調過頭了吧。”
艾沖浪暗自搖頭：果然不會聊天！
當下微微一笑：“天下第一高手之稱，不過是江湖朋友抬愛罷了，小子可不敢當。”
董萬農嘿嘿一笑：“這么說來，當初老夫這天下第一高手之稱，也當不得真嘍？”
“…”艾沖浪無言以對。
這老頭，又把天給聊死了！
不管了，自顧自話吧。
“今日若非前輩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設想。”
“打住！老夫之出手，不過見獵心喜，看上了這‘神農鼎’而已，小子千萬不要自作多情。”
得，這還怎么聊？
“無論老前輩因何出手，幫到了小子總歸是事實。”艾沖浪的厚臉皮早就百煉成鋼，豈在乎小小的打擊？
“你小子要這么認為，也有一定道理，那你就又欠下老夫一個人情嘍…對了，長生殿是否已毀？”
“石碑出，殿已毀。嗯，還砸死了十數條猛獸。唉，長生殿的建造，實在太粗糙了！”
艾沖浪臉上沒有任何歉意，也沒有絲毫笑意，顯得一本正經。
曾浪、白滔等人則內心暗笑：老大又開始他的歪理邪說了！那長生殿一宮扣一宮，每一宮都內藏有無盡武學和機關，絕對是當世杰作！可老大竟然說其建造粗糙，簡直是豈有此理！
艾沖浪為何睜起眼睛說瞎話？
因為他已經摸索到了董萬農的一點習性：不喜歡讓人記情，更不喜歡欠下人情；牽著不走，趕著倒退…總之一句話，不能以常人思維論之。
其性格之怪異，果是一絕！
既如此，何須唯唯諾諾？
只管本色演出就好。
說不定，還能攀上交情吶。
嘿嘿，萬一他覺得咱對其胃口，直接將‘神農鼎’贈送于我呢？
如此，咱豈非就能擁有四大神兵了？
十大神兵，如果能手握其四，如此成就絕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吧。
董萬農一聽艾沖浪說他長生殿建造粗糙，頓時就不干了：“粗糙？你小子怕是不知曉其中微妙吧。”
“略知一二。”
“你在長生殿都有哪些收獲，且說來聽聽。”
“說來話長，還是在酒桌上邊飲邊談吧？”
“也好！”
言畢，數十萬人馬浩浩蕩蕩地往落雨鎮而去。
目的地，自然是‘高升酒樓’。
高升的‘高升酒樓’，早就在落雨鎮重新開了一家，占地更廣、規模更大、設施更全。
在眾人交談之時，楊塵早已組織人手完成了戰場打掃、傷員救治等事務。
顯得干練之極。
原來，艾沖浪的第二次長嘯，正是發動反攻、盡殲強敵的訊號。
這，他與三大神兵早已約好。
就連三大神兵的戰術配合，包括戰斗過程中突然圍殺對方武功最弱的冷遻遻，都是出于艾沖浪的授意。
客觀而言，無論是宏觀戰略，還是微觀戰術，艾沖浪都可以算得上大師級人物。
連素來倨傲的寧慧空、清風道長都不得不承認：在這片天地尚未誕生大武神的情況下，論綜合實力，艾沖浪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高手。
高升酒樓。
最大的雅間內，坐了二十余人。
酒，當然是猴子酒。
在孟夢常當上理事太傅之后，市面上的猴子酒均由猴王釀造。
好在，孟夢常離開之前，并未藏私，將釀造猴子酒的秘方傾囊相授。因此，猴王如今所釀造的猴子酒，味道比孟夢常所釀造的還要更勝一籌。
畢竟孟夢常并未掌握三昧真火。
其釀造的猴子酒，火候自然差了一些。
董萬農最初尚未在意，但一口猴子酒下肚后，頓時兩眼放光：“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猴子酒？”
艾沖浪一臉平靜地點點頭：“勉強算是吧，前輩只能將就著喝了。小子近來事忙，不能親自動手釀造。”
董萬農又是一大口猴子酒下肚，砸巴一下嘴唇：“那這猴子酒從何而來？”
艾沖浪一臉的云淡風輕：“三大獸軍中的猴王所釀。”
聽了艾沖浪的應答，三大活寶不由暗中撇嘴：這猴子酒比孟軍師釀造的，口感好了不少，還‘勉強算是’？還‘將就著喝’？老大裝逼犯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哪怕是面對傳奇人物‘醫武雙絕’，仍不忘裝一把。
董萬農一聽：“這么說來，你小子也會釀造猴子酒？而且味道比這個猴子酒還要更勝一籌？”
艾沖浪反應極快——
壞了！
這老家伙怕是要賴上我。
按說，他對自己幫助甚多，為他釀造幾爐猴子酒也是應當。只是，咱如今哪有時間？
唉，看來還是要保持低調啊！
要咱親自釀造猴子酒也不是不行，只是得先忙完手頭之事。畢竟，不喝猴子酒死不了人，而咱的事不盡快辦妥卻是要死人的。
艾沖浪內心叫苦，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怎么說呢？各有千秋吧。猴子酒釀造技術，本就傳自猴王。小子只是多添加了幾味藥材，并且對藥性的把握稍勝一籌而已。”
董萬農若有所思：“畫龍點睛？好吧，先說說你在長生殿的收獲。”
不是正說著猴子酒么？
怎么就扯到長生殿了？
‘醫武雙絕’董萬農話題跳動幅度之大，讓眾人頗有些不適應。
見董萬農竟然這般輕松就放過了自己，艾沖浪不由略感詫異。
同時，又隱隱有些失望：原本還想以猴子酒拴住他呢…嗯，就像當初對付大戲精前輩一樣。沒想到，這老家伙對猴子酒貌似興趣不大。
轉念一想，不應該啊？
他如果不好酒，又怎會在長生殿留下那么多佳釀？
欲擒故縱？
跟咱玩戰術？
哈哈，那就走著瞧！
篤定吃死對方后，艾沖浪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始講述一個既玄幻，又真實的故事。
聽完艾沖浪關于長生殿的講述后，石院長、竺天鷹等人無不拍案驚奇。
拍案驚奇之一，長生殿構建之妙！
每一道大門的開啟，竟然都有訣竅。
每一座宮殿之內，都有天大的機緣。
功法、神魂力、秘笈、罡氣、煉體、醫術、毒技…竟然無所不有。
董萬農醫武雙絕，且富可敵國，這已經是眾所周知之事。但他還精通陣法，卻是聞所未聞。
拍案驚奇之二，艾沖浪破除機關之巧。
吸收陣法的能量使之不攻而破，現學指法、劍法破關，夜明珠竟是開門鑰匙…
這些打開石門之法，換成自己，恐怕一樣都想不到。
也就是說，別說進入九座宮殿了，恐怕連第二座宮殿都進入不了。
待眾人的感慨聲稍弱之后，董萬農這才慢悠悠地看向艾沖浪：“看來，小子的收獲不小哇！”
來了！
再是老狐貍，也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艾沖浪內心思付，外表毫無波瀾：“確實不小！再次謝過前輩。”
“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小子承受老夫的恩惠不小吧？當如何報答于我？”
艾沖浪聞之，不由一愣：這么直接？說好的套路呢？要點逼臉行不行？有點技術含量行不行？
其余諸人更是目瞪口呆：施恩圖報？直接當眾索取回報？哪有半分前輩高人的風范？性格果然夠絕！
“嗯，晚輩絕非忘恩負義之人！自當以實際行動回報前輩，不知前輩有何需求？”
裝聾作啞，不急于暴露自己可以承受的底線，這是談判高手必須具備的要素。
董萬農隱世已久，哪里知曉近幾年名震天下的艾沖浪，竟然是頭不折不扣的小狐貍？見其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武功，還以為只是一名武癡呢。
他此次前來飛龍宗，是打算向艾沖浪詢問信仰之力相關事宜。其已經通過匪夷所思的醫術改天逆命，將自己的大限延遲了近二十年。
再想繼續延遲，卻已無能為力。
如果再不尋求改變，將于四年后身死道消。
他雖然不問世事，但艾沖浪公開講武之事，早已傳遍天下武林，董萬農又豈能不知？
別人或許不知曉艾沖浪公開講武之目的，但又如何瞞得過董萬農？
董萬農知曉信仰之力是一種特殊的力量，那么能否將其轉化成壽元呢？
他想試試。
不過，那都后話。
當務之急，是多弄一些美味可口的猴子酒。
就算四年后離世，也少一些遺憾不是？
或許是性格原因，董萬農雖說活了五百多歲，說話做事仍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世俗眼光。
見艾沖浪直言相問，他也就直言相告：“別無需求，只要猴子酒！”
“就這點要求？沒問題！待會讓他們給前輩裝個十斤八斤。嗯，猴子酒雖然有市無價，但相比起前輩的恩情來，實在算不了什么，還望前輩笑納。”
“噗！”
“哈！”
“嘿！”
“嗬！”
正美酒入喉的古怪老頭、石院長、竺天鷹，同時噴出一口酒霧，其他人也是忍不住發出怪聲。
看向艾沖浪的眼神之中，飽含著說不出的怪異。
‘醫武雙絕’身份何等尊崇？人家開口索酒，你小子就只給十斤八斤？
而且，聽其語氣，好像董前輩還反欠他多大人情似的。唯恐人家推辭，直接拿話逼人家收下。
就不說人家剛剛施以援手之事了，單說你從長生殿獲得了多少好處？猴子酒雖然珍貴，但又怎能跟那些好處相提并論？
我的媽呀，這得多厚的臉皮啊！
難道，這家伙的皮厚功跟他的武功是同步增長的？
董萬農更是一臉的不敢置信之色——
就這？
老夫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這么對待咱？
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難怪這小子年紀輕輕，就能達到今日之成就。
自愧弗如！
不過，這跳脫不羈的性格，老夫喜歡。
不愿意多給猴子酒？
那好，老夫就呆在飛龍宗不走了。
反正只有四年時光好活，還隱居個毛線！
還不如每日醉生夢死呢。
嗯，不是老夫不想謀長生，實在是長生之路太過難尋。而且，這猴子酒確實太過誘人。
付罷，董萬農大搖其頭：“猴子酒如此珍貴，老夫豈能獨享十許斤之多？那樣豈非太過厚顏無恥？”
眾人聞之，心中暗笑：果然嫌少！不過，這老前輩還真夠虛偽的。剛才明明已經開口索要，這下又說什么不能‘獨享十許斤之多’。
董萬農根本不看眾人表情，自顧自地道：“再說了，老夫是那種咱施恩圖報之人么？”
眾人心中幾乎齊聲應道：是！
“唉，混跡江湖數百年，累了！老夫欲在飛龍宗滯留一些時日，不知艾宗主可歡迎？”
此言一出，眾人都感覺有些心酸。
沒有家，就宛如無根浮萍，飄泊不定。哪怕在人前風光無限，哪怕武功高絕，獨處時也難免黯然神傷。
‘醫武雙絕’前輩，當年何等風光？
普天之下，無人敢惹。
已然達到言出法隨之境。
可是，如此人物，卻根本享受不到家的溫暖。內心深處，甚至遠比尋常百姓脆弱。
表面風光、內心彷徨，就是他的真實寫照。
見董萬農神情落寞，語氣莊重，艾沖浪當即連忙站起身來，向董萬農深深一躬：“感謝前輩抬愛！有前輩坐鎮飛龍宗，全宗上下自是求之不得，哪有不歡迎之理？”
董萬農搖頭道：“老朽大半截身子都已入土了，還談什么坐鎮？只是想有個舒適的落腳地混吃等死而已。”
這話，既是謙遜，也是實情。
艾沖浪道：“前輩老當益壯，哪有半分老態？”
董萬農眼角一瞇：“唉，老嘍，別無所求，一日三餐猴子酒管夠就成。”
來了！
原來果然是看不上十斤猴子酒。
這一招夠狠啊！
你不是摳門么？那好，咱也不要你的猴子酒了，在你飛龍宗做客總是可以吧？
作為貴賓，別無所求，只求猴子酒管夠不算太過分吧？要知道，人家董萬農不但對艾沖浪有授藝之情，還有救命之恩。
跟這兩項恩情比起來，區區猴子酒算得了什么？
猴子酒能換來武功的迅猛提升么？能保全自己及飛龍宗么？
就算每日奉上兩三斤，實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