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嫡皇孫
大年初一朝廷已經正式放假，大部分官吏都回家過年去了，各衙門都變得空蕩蕩的。
因為李淵剛剛去世不久不方便大肆慶祝新年，皇宮也顯得比往年冷清了許多，李世民也只是在宮里宴請了部分重臣權貴。
后宮長孫無垢也設宴招待權貴的家眷，太子妃武暢也來參加了宴會。
只是她已經到了預產期，挺著大肚子很不方便，只是露了個面就去長孫無垢的寢宮立政殿休息了。
宴會剛剛過半，武暢的侍女杏兒突然急沖沖的跑過來道：“娘娘，我家娘子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
“什么？”長孫無垢馬上站了起來，道：“趕緊去請御醫和穩婆。”
“喏。”一名力士拔腿就往太醫院狂奔而去。
“去請圣人和太子過來。”
“喏。”又有力士往前殿李世民設宴的地方跑去。
安排好這些后她又朝那些命婦說道：“事發突然我要去看著點沒辦法陪伴大家了，你們不用著急離開，在這里隨意游玩享用，有什么需要就告訴下人們。”
那些命婦也知道發生了什么，連忙道：“娘娘放心去吧，別管我們了，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對對對，太孫重要，娘娘趕緊去吧。”
“妾身先預祝娘娘喜得太孫…”
此時長孫無垢可沒功夫和她們說那么多有的沒的，安排了幾句之后就火速趕回立政殿。
剛走到宮門口就發現武暢被兩個宮女攙著來回散步，后面還有一個老嬤嬤詢問情況。
“現在情況如何了？”她連忙問道。
“娘娘，太子妃臨盆在即，老身伺候她多走一走，有利于生產。”那老嬤嬤趕緊行禮回道。
長孫無垢面色一喜，自己真的要當祖母了，轉頭慈祥的問武暢:“暢兒你現在有何感覺？”
武暢的神情有些惶恐，回道：“我感覺還好，就是肚子一陣一陣的痛。”
長孫無垢是過來人，能體會到她的心情，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別怕，就是一陣兒的事情，很快就過去了。”
“嗯。”武暢默默的點點頭，但情緒并沒有好轉多少。
長孫無垢知道原因是什么，她心中那個能帶給她安全感的那個人不在。當初她生李承乾的時候也是這樣，直到李世民過來情緒才穩定下來。
“來，我扶你走一走吧，這樣會好受一些。我已經讓人去叫承乾了，他馬上就過來。”長孫無垢道。
被說中心事武暢還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謝娘娘。”
一行人就在殿前的走廊里慢慢踱步，走一回兒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武暢挺著大肚子無法坐下，不過宮里自然是各種工具齊全，有專門的高腳椅子，可以供孕婦半站半靠的坐在上面休息。
中間她的肚子又疼了兩陣，老嬤嬤診斷只是正常陣痛，離生產還有一段時間。
沒過多久，李承乾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見到她們遠遠的就喊道：“暢兒你現在怎么樣了，疼不疼？”
看到自己的丈夫，她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真摯起來，神情里的惶恐不安也煙消云散。伸手用袖子給他擦了擦汗道：“馬上就要當爹了，怎么還慌里慌張的。”
“嘿嘿。”李承乾訕笑著摸了摸鼻子。他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心情一樣忐忑不安。
看著這親密的小兩口，長孫無垢猶如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李世民，心里很是欣慰。她也知道自己在這里小兩口會不自在，就說道：
“我去看看產房準備的如何了，你們先在這里轉一轉吧。”
目送長孫無垢離開，小兩口無視周圍的宮女老嬤嬤挽著手說著各種親密的話，暢想著未來的種種。
沒多久御醫和穩婆也氣喘吁吁的趕到，給武暢做了一次檢查，結果自然是一切都非常好。然后他們就去準備生產用的東西，讓小兩口繼續散步。
其后李世民和岳山兩人才不緊不慢的走進來，他們也沒打擾小兩口，直接去了立政殿里面休息。
“哈哈…圣人你緊不緊張。”岳山笑著打趣道。
“你看我像是緊張的樣子嗎？”李世民道。
“那你的手抖什么。”
“胡說，我那是凍得。”
“懂了，你是激動。”
“…信不信我抽你。”
“娘娘，圣人被我說穿心事惱羞成怒要打人了。”
一旁指揮下人準備生產用的東西的長孫無垢理都沒理他們，這倆人就是閑的。不過被岳山這么一調侃他們確實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了。
長孫無垢是真的有些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個孫輩。
但對于李世民來說并非如此，他的某些庶子早就為他添了許多個孫輩了，可武暢肚子里的孩子依然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如果是男孩的話就是嫡長孫，法禮上的皇位繼承人。而且出生的時間也特別巧，正好朝廷正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又趕上大年初一…沒有比這更好的吉兆了。
所以李世民關心這個孩子，更多的是出于這方面考慮，而不是真的擔心武暢的安危。說的絕情一些，武暢對他來說就是生育皇孫延續大唐國祚的工具。
“要是你的能力還在就好了，可以幫忙看一下是男還是女。”李世民道。
“孩子已經快要出生了，知道男女又能怎么樣，又沒有辦法改變。再說大郎和暢兒的年歲都還小，可以多生幾個，嫡孫早晚會有的。”岳山道。
其實他有推測，大概率是個男嬰。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總結出來的規律，一般男孩都會比預產期早幾天出生，女孩會比預產期晚幾天出生。
算時間武暢懷孕才九個月出頭，所以岳山才推測應該是男嬰。
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李世民這個猜測，是因為這個規律并不是百分百的準確，只能當做參考。
告訴他是男嬰，萬一是個女孩，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
正聊著，一道小小的身影從門外‘噔噔噔’的向李世民跑去，一邊跑一邊奶聲奶氣的道：“爹爹你來陪我玩的嗎。”
“哎呦，是小名姝呀，有沒有想爹爹呀。”李世民猶如聽到了天籟，一張老臉笑開了花。
小女孩正是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的第四個孩子，名字叫李明姝。
從一出生就備受兩口子喜愛，剛滿月就被冊封公主，而且封號還是晉陽。
前面已經說過，晉陽是大唐的龍興之地，具備特殊的政治意義。皇子被封晉王，幾乎就是默認的太子。公主被封晉陽，絕對是最受寵愛的。
原本的歷史上這個封號屬于晉陽公主李明達。這一世自然是沒有李明達了，但這個封號依然出現了就是眼前這位才三歲多的小蘿莉。
“嗯，可想可想了。”李明姝摟著他的脖子親昵道。
“爹爹也想你了。剛才你做什么去了，怎么這么熱呀。”李世民寵溺的道。
“和奶娘去花園玩了，她們一點都不好玩，什么都不會。”小丫頭噘著嘴告狀道。
這時長孫無垢也走了過來，道：“小姑娘家的像什么話，快下來。”
“就不。”小蘿莉趕緊把頭扎進李世民懷里，小胳膊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哈哈…”李世民樂的大笑不止。
“哼，你就慣著她吧。”長孫無垢哼了一聲不滿的道。
“娘親壞，不理你。爹爹我們出去玩。”小蘿莉撒嬌道。
“好好好，我們出去玩。”李世民抱著她走了出去。
看著這一家三口岳山也好笑不已。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在李明姝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這小蘿莉經常吃長孫無垢的‘醋’。
等他們離開岳山才問道：“小娘子的病情怎么樣了，孫道長怎么說？”
“前幾天剛請孫道長看過，她的病情非常嚴重，很可能會在十歲之前爆發。”提起女兒的病，長孫無垢神情黯淡了許多。
“有什么治療方法嗎？”岳山心情也沉重了不少，問道。
“現在孩子還太小不適合用藥，如果能拖到七八歲在用藥是最好的。現在只能處處小心，不要提前爆發。”長孫無垢無奈的道。
“你也不要太擔心，孫道長是這方面的行家，他說沒事兒肯定會有辦法的。且現在醫學每天都有新的進步，說不定過上兩年就有適合小孩子服用的特效藥了。”岳山安慰道。
“我知道，現在我最大的期望就是她的病晚爆發兩年，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治療。”長孫無垢道。
是的，李明姝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確診遺傳了哮喘，而還不只是哮喘一種病，還有另外一種暫時無法確定是什么的遺傳病。
這兩種病好像還起了化學反應，讓她的病情變得更加嚴重。
最麻煩的是她年齡小無法接受正常的治療，只能這樣養著拖時間。按照孫思邈的意思最少也要拖到六七歲才能斟酌用藥。
以前李麗質的哮喘也是十歲以后才開始用藥。
可問題是，李明姝的病情更嚴重，能不能拖到十歲都還是未知數。
小女兒的身體狀況再次驗證了岳山的話，他們的孩子都會得遺傳病，這也讓李世民兩口子非常后悔沒有聽他的。而對這個孩子他們也充滿了內疚。
所以才會更加的溺愛，希望以此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其實對她的遺傳病岳山也有猜測，史書上記載長孫無垢的氣疾確實傳給了李麗質和李明達兩人，也導致兩人早逝。
然而李家也有遺傳病的，翻翻史書就知道，李唐至少有七個皇帝在得過同樣的疾病，有幾個甚至年紀輕輕就爆發了。
那種病當時叫風眩癥，也有叫風疾的。
后世人根據史書對他們病情的描述和一些治療方法進行推斷，十有八九是高血壓。這種病的遺傳概率比哮喘還高，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這種病一旦嚴重起來又沒有合適的治療方法，致死率非常高。
如果后世的猜測是真的，那這位李明姝很可能是同時遺傳了長孫無垢的哮喘和李家的高血壓…要真是如此，除了倒霉岳山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但高血壓現在只能是猜測，又沒有血壓儀很難測得出來。岳山也把這種病情告訴過孫思邈，只是現在還在研究階段，什么時候出成果誰也不知道。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至于這位小公主能不能撐到那一天，只能看天意了。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武暢的肚子從陣痛變成了持續疼痛，生產的時間終于到了。
“砰！”產房的門被從里面關上，長孫無垢、岳山、李承乾等人都在門外等候。
屋內不時傳出武暢的痛呼聲，聽的李承乾心焦不已，在門口轉來轉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起，然后…
“哇哇…”嬰兒的啼哭聲從房內隱約傳出。
眾人皆露出喜悅的表情，孩子生出來了。關鍵是過程非常的順利，預想中的困難一樣都沒有出現。
屋內的人也知道外面的人心急，沒多久一名穩婆滿頭大汗的從屋內出來，激動的大喊道：“恭喜娘娘，恭喜太子殿下，是小郎君。母子平安。”
李承乾瞬間就被狂喜淹沒，根本就沒有聽清那穩婆在說什么，只知道喃喃的道：“我有兒子了，我當爹了。”
“小郎君？”長孫無垢激動的站起來，道：“賞，重重有賞。”
“去請圣人過來，就說是皇孫。”
馬上就有力士小跑著去花園找李世民。
這時李承乾也清醒過來，拔腿就準備往屋里走，但被穩婆給攔住了：“殿下，里面還沒收拾好呢，您要等一會兒才能進去。”
李承乾趕緊道：“好好好，你們趕快收拾，我不急我不急。”
道過喜之后穩婆退回屋內去善后，留下陷入狂喜之中的眾人。
沒一會兒李世民也大踏步的走過來，興奮的喊到：“我的孫子呢，我的孫子呢？”
“還在屋里，等會兒才能進去。”長孫無垢道。
“好好好。對了，天氣冷孩子太小不方便移動。就讓暢兒和皇孫在你這里住一段時間，等天暖和了再回去。”李世民關切的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雖然兩口子沒有任何交流，但長孫無垢馬上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什么天氣原因就是借口，真正原因是防止發生意外。一方面是不信任李承乾和武暢帶孩子的經驗，盡管有奶媽在一旁輔佐，依然沒有自己帶放心。
二來是避免某些齷齪的事情發生。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很低，但畢竟是長孫，還是被視為吉兆的孩子，還是慎重一點好。
隨著一道圣旨，太子妃于新年第一天在立政殿誕下嫡皇孫的消息瞬間傳遍長安城，并迅速往天下各處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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