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大婚
清水候岳山以十里紅妝迎娶長公主李麗質的消息一日之間傳遍長安城，無數人紛紛前來觀賞。
來的尤以女子居多。
十里紅妝啊，多么的浪漫，要是她們也能從這條路上走一遭就算死了也愿意。
李麗質也成為全長安城女子最羨慕的對象。
不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羨慕，就連權貴之女也一樣，其中就包括剛剛成為太子妃的武暢。
“長公主真真是惹人羨慕啊。”
“是呀是呀，太…這要花多少錢呀。”杏兒眼睛里好似有星星閃過。
“這不是錢的問題。”武暢下意識的反駁道。
“怎么不是錢的問題，沒錢怎么做十里紅妝。”杏兒道。
“你不懂。”武暢搖搖頭，不過沒有做過多解釋。
十里紅妝確實不只是錢的問題，背后代表的東西太多太多。
“師父害人不淺啊。”她又嘆道。
“娘娘你在說什么？岳候怎么害人了？”杏兒茫然的道。
“權貴之家最好攀比，十里紅妝一出日后他們娶親嫁女的花費要數倍于之前。”武暢道。
古代權貴為了讓女兒嫁到夫家不受欺凌會陪嫁大量的財產，這些財產屬于婚前財產終生屬于女子，兩人離婚女子也可以帶走。
有錢腰桿子才會硬，夫家才不敢輕易得罪她。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攀比。
別人是侯爵嫁女的時候陪嫁一千畝地，你也是侯爵嫁女陪嫁少于一千畝地你好意思？
而且男方也會認為你看不起他們——別人侯爵陪嫁一千畝，你家陪嫁九百九十九畝，這是對我家的侮辱。對新娘子的態度就可想而知。
后來這種風氣流傳到民間，一度造成男方不敢娶女方不敢嫁的局面，甚至出現大片地區溺死女嬰的現象。
當然，這是全社會的問題非岳山一家造成的惡果，只能說他討好老丈人的行為無意中加劇了攀比之風。
第二天二月初十，清水候岳山迎娶嫡女長樂長公主之日。
天還未亮長安城及周邊地區的人就蜂擁而至前來看熱鬧。
來的人實在太多，從四姓坪到長安城十余里的道路兩側都三三兩兩的站滿了看客，有些地勢比較好的地方更是人山人海。
古代沒有什么娛樂項目大家的生活都特別枯燥，他搞的十里紅妝又鬧出這么大動靜，再加上又是初春地里沒活兒，自然不缺少過來看熱鬧的。
而且大家來這里也不只是為了看熱鬧，還為了吃好吃的。
流水席。
岳家辦了流水席，一百張桌子露天擺放在門外大廣場上，不管認不認識不管有沒有送禮金，也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是路邊的乞丐都可以坐下來大吃大喝。
從天不亮就開始擺一直持續到太陽落山，整整擺三天。
雖然此時的大唐元氣已經恢復，民間也變得逐漸富裕起來，但老百姓的日子還是很苦的，只是勉強夠果腹大魚大肉是想都別想。
岳家的流水席對他們來說吸引力實在太大了，甚至可以說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飯。
岳山在禮部、宗正寺官員的引導下騎著白馬帶著龐大的迎親隊伍前往皇城結親——唐朝結婚新郎是不去女方家里的，直到明清時期才要求新郎親自去女方家。
但這里岳山也改了，他要親自去接自家媳婦，來自后世之人他反倒是覺得這樣做更符合常理。
禮部官員一開始還以這不符合禮儀拒絕，然而岳山是文壇大宗師，是有規矩重新制定新風俗的，三言兩語就把禮部官員給駁倒了。
所以才會出現他騎著馬走在隊伍前列的場景。
其他人不知道這種情況啊，見岳山這位新郎出現在迎親隊伍里很是驚訝，不少人都竊竊私語。
“新郎怎么出現在這里啊？不符合禮儀啊。”
“就是就是呀。”
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人在一旁道：“你們懂什么，這才說明岳候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娶親娶親，娶的可是未來的伴侶，難道不應該親自去迎接嗎？”
“就是，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嫁給你之后就是你家的人了，你親自來接又咋了？我倒是覺得岳候做的沒錯，是個爺們。”
然后…除了老學究其他人紛紛接受了這個說法，尤其是女兒家，更是第一時間就成為了這個改動的見識擁躉。
將來自己出嫁一定要讓夫君親自來接。
雖然岳山堅持自己接親，但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別引起大家的反感啊。萬一有不怕死的當場跳出來指責自己怎么辦？
所以他才派了許多人偽裝成吃瓜群眾，給大家解釋他親自迎親的目的，引導大家的想法。
從家里出來他一直在關注周圍的情況，當發現口風漸漸轉變的時候，終于放下了心。
有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瓜吃，那些圍觀群眾更加的興奮。有些膽子比較大的還會遠遠的叫好，引起大家的大聲歡笑。這些歡笑都沒有惡意，大家也就懶得管。
除非是鬧的特別厲害禮部官員才會站出來喝斥幾聲，免得鬧的太厲害場面失控。
迎親隊伍行進速度比較慢，這是規矩，要是走太快會顯得急躁不雅觀，所以十幾里路可是走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所幸禮部派來置辦婚禮的官員是個經驗豐富之人，提前就計算好了的時間，恰好踏著吉時這個點兒趕到皇城。
原本接親環節比較簡單，迎親隊伍來了之后女方告別父母登上花轎走人。但今天新郎都親自來了，很多禮儀自然也要做出改動。
岳山先去勤政殿拜見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給二老奉茶表孝心，并承諾一生對新娘好，希望二老把女兒嫁給他。
李世民對他說了幾句勉勵的話主要偏向于事業方面，就是希望他多讀書認真做事之類的。長孫無垢則從生活方面叮囑了幾句，讓他們夫妻和睦舉案齊眉之類的。
然后就是新娘出場拜別父母，這時候必須要哭表示舍不得父母，要是哪個新娘不哭會被恥笑。
也不是一直哭，登上花轎就可以了。
拜別父母之后又有一個環節，登轎。
這里也是有講究的，結婚當天新娘子的腳是不能離地的。有錢人家會鋪紅地毯，從新娘子門口一直鋪到轎子跟前。沒錢的人家會租用紅毯或者由父兄背到轎子上。
這次改成了新郎抱著或者背著新娘上轎——岳山親自提的意見，前世都是如此。
當岳山輕輕把李麗質抱起來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她的嬌軀微微顫抖，緊張的連哭泣都忘了。
岳山莞爾之余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提醒了一句：“哭呀。”
李麗質這才反應過來，繼續小聲抽泣。
等把新娘子抱上花轎，迎親隊伍開始返程。
順便提一句，此時還沒有轎子只有輦，轎子這個詞要到宋朝才出現，我們所熟知的花轎要到明清時期才形成。
唐人出行乘坐的都是輦，分為布輦和車輦。布輦就是人抬著走，車輦借助輪子走。
李麗質的‘花轎’就是車輦，四周用紅色薄紗遮住。
車輦測后方跟的是她的嫁妝，裝嫁妝的車子排了三四里長，可以想象有多豐厚。
路上李麗質幾次都差點掀開蓋頭親眼見一見傳說中的十里紅妝，只是想到這么做不吉利就一直強忍著。
一路到了岳府需要迎接新娘子下花轎。
這里也有規矩，新娘子腳不能沾地，但這個時候不能讓人背，也不能踩紅毯，而是踩口袋。
紅綢子制作的口袋里面塞的有東西，新娘子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口袋踏進夫家的大門，這叫傳宗接代，到了大堂就可以繼續踩紅毯了。
之后的環節就和之前沒什么不同了，拜堂送入洞房之類的。
把新娘子送入洞房岳山留下挨桌敬來賓，還好岳山地位足夠高沒人灌他酒喝。而且他也耍了賴喝的是特制的酒，聞起來和真酒一樣就是度數特別低。
即便如此一圈喝下來整個人也醉醺醺的，沒辦法，人太多了。
酒席一直持續到太陽落山大家才逐漸散去，離家近的回家，離家遠的岳府還要安排住處。當然這都不用岳山出面，禮部和宗正寺的人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
而岳山也終于有時間去見自己的新娘了。
不過他并沒有著急，一身酒氣過去影響洞房花燭夜的質量啊。
來到洗浴的地方直接扣喉嚨把肚子里的東西全吐出來，又喝了一碗醒酒湯。然后又沐浴更衣，磨蹭了大半個小時等身上的酒氣散的差不多，人也徹底清醒了才來到洞房。
這邊李麗質端坐在床沿，等待著夫君的到來。
從上午拜完堂道現在好幾個時辰她就一直頂著紅蓋頭坐在這里，一開始還有些興奮緊張并不覺得如何，時間一久就別提多無聊了。
還好有丫鬟可以聊幾句，否則能把人給憋瘋。
但一直到天黑都不見夫君過來她又著急起來，怎么還不來？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派人去把他接過來？什么什么的。
陪嫁丫鬟秋兒很懂事，時不時的就跑到門口打探一下消息。這會兒她察覺到自家姑娘有些著急了，說了一聲又跑了出去。
聽到丫鬟遠去的腳步聲，李麗質心里充滿了期盼，這次會不會有好消息呢？
剛想到這里就聽門外秋兒驚喜的道：“郎君，您來了。”
來了？李麗質一驚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剛才的無趣焦急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然后就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知道自家夫君來了。
來到李麗質面前，看著坐在大紅床沿的小娘子，岳山的心也一陣猛跳。這就是他未來的妻子了嗎？雖然兩世為人，但結婚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激動。
但前世畢竟也是老司機了，他并沒有慌亂無措，而是按照之前禮部官員教給他的禮儀步驟從秋兒手里接過玉如意輕輕跳開了她的蓋頭。
一張嬌俏如玉的絕美臉龐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李麗質羞不可耐的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
這時有仆人送來幾份簡單的菜肴過來，在秋兒的指揮下擺放好。
岳山輕輕牽住李麗質的小手，道：“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在休息。”
“嗯。”李麗質先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頭，輕不可聞的道。
從拜完堂到現在新娘子是不能摘蓋頭的，不能隨意亂動，吃飯什么的也別想，最多也就是煮一碗湯意思意思。
所以李麗質從中午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
岳山雖然沒少吃但剛才全都給吐了出來也屬于空著肚子，這會兒剛好一起吃晚飯。
后面的事情毋庸贅述，喝過交杯酒后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在下人的服侍下起身，李麗質照例去拜見公公婆婆，如此一個完整的婚禮才算結束。
吃過早飯李麗質就忍著身體不適拉著岳山出門說是要去看看那十里紅妝。
“別急，十里紅妝就在那里放著呢，丟不了。”岳山寵溺的道。
“不嘛，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從前天開始我就一直想親眼看看這十里紅妝，昨日從這里路過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辛苦才忍住沒有偷看。”李麗質撒嬌道。
“好好好，我們快一點過去。”岳山眼珠子一轉一把把她抱起就往門口跑，把李麗質給羞的俏臉通紅螓首埋在他胸口不敢抬頭。
一路來到門口，早就有人準備好了馬匹在等著他們。
岳山先是把李麗質放在馬上，然后自己摁著馬背縱身一跳落在她的后面，雙手輕輕一環就把她抱在懷里。
雙腳輕踢馬腹，馬匹邁開四蹄往前方行去。
徐山鷹等護衛則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保護他們的安全。
路上不停的有人打招呼，還有些關系比較近的人會給他們開玩笑打趣，岳山很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
李麗質一開始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但逐漸也習慣了，開始時不時的一起打招呼。
很快就到了十里紅妝的那段路——就是從四姓坪到大明宮門外的一段主路。
寬敞的道路上懸掛著紅色綢緞制作而成的精美飾品，一望無際。
李麗質小嘴微張，大眼睛迷醉的看著前方。
盡管腦海中已經幻想過無數遍十里紅妝的模樣，親眼見到的這一刻依然覺得無比震撼。
好半晌才含情脈脈的道：“哥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哈哈…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對你好了。”岳山笑道。
李麗質那叫一個激動，身軀往后靠了靠讓兩人貼的更近。
兩人沿著這條大路一直走到紅妝的盡頭，又從新折返回來。
“哥哥，這些紅妝你準備如何處置？”李麗質問道。
“你覺得呢？”
“這么多我們也用不了，放壞了就太可惜了，不若把它們送給需要的人吧。你覺得呢？”
“呵呵…咱們小娘子果然是善良的人兒，好，就送給需要的人，讓他們也一起給我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