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拒絕。”
當收到瑞茲的這條回復的時候,安德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以紫月王國對秘傳架構法的貪婪,怎么可能拒絕自己?他們不想要更多的關于秘傳架構法的信息了?
而且這還不單純是一個紫月王國想不想要的問題。
安德烈將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同時拉了進來,某種意義上,兩國正在就秘傳架構法進行競賽。
猶如前世各國之間的軍備競賽,這不是你不想要就能停下來的,你停下來了,別的國家發展了比你強的技術,那你怎么對國內交代?
紫月王國是怎么會給出不合作的回復的呢?
他們就不怕自己回頭去找古德王國,然后古德王國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從自己這里得到比他們更多的關于秘傳架構法的信息嗎?
安德烈的心中涌起了一種極度不詳的預感,他仍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還是回復紫月王國道:“拒絕嗎?那好吧,那看來,我也只好去聯系古德王國了。”
而就在這時候,在另一邊,兩國高層齊聚的大廳之中,鷹鉤鼻中年發出一聲冷笑,直接連通古德王國與匠師聯系的賬號,給安德烈回復了一條消息。
”我想不用了再問一次了,安德烈閣下,紫月王國的決定也是我們的決定。”
“古德王國拒絕你關于救人方面的合作。”
嗡,安德烈的腦子簡直要炸開了,面色變得煞白,一滴一滴的冷汗從額頭落下。
看這個情況,他當然是反應過來了。
這個情況是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聯手了,形成了利益共同體?
這怎么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共享信息,那自己能利用的東西就完全就不存在,就不能夠再利用兩邊信息不對稱的優勢,來誘使兩個國家的競爭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形式驟然間就變化了,自己完全淪入了極度被動的局面。
但是怎么會呢?
安德烈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在他的估計中,一門秘傳架構法,不可能讓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共同聯手啊。
如果這門架構法能讓他們克服彼此之間的世仇的話,那之前的碎片爭奪戰都沒有進行的必要,他們兩家結盟把金雀花王國踢出去不久行了。
可現在又是什么情況,他們怎么又結盟了?
安德烈大口大口的吸著氣,目前遇到的,是超出他估計的局面。
而鷹鉤鼻中年人則沒有給安德烈更多思考的時間,他繼續敲出了回復,而這個回復,則讓安德烈徹底呆在了那里。
“安德烈閣下,或許你很好奇,為什么古德王國和紫苑王國會結成利益同盟,共享這么重要的信息。”
“在你的計算之中,一門秘傳架構法還不足夠,對么?畢竟有碎片爭奪戰這個例子,很容易就能夠做出這樣的估計。”
“那么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之所以結盟,因為你的身上有比秘傳架構法更吸引我們的東西。”
“比如說…”
“一年半之前,你的身上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從前的你那么庸庸碌碌,而在一年半之前你就開始脫胎換骨,展露出驚人的才華了?”
“可不要解釋為是突然開竅了哦,我們可是做了詳細的分析,分析的結果是,從一年半的某個時間開始,你的行為模式都徹底更換了。”
“步伐、語癖、做事的順序…這些可是印在骨子里的習慣,連這些都變化了,這作何解釋呢?難道是你換了一個人?”
聽到這,安德烈踉蹌了一下,要不是強大的精神力量讓他能掌控住自己的身體,換作之前,只怕他現在已經癱軟在地。
魂穿,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啊!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個孤兒,而且為人孤僻,幾乎沒什么人熟悉他,所以自己以前沒有注意掩飾行為的變化。
就算注意,他繼承的記憶有限,也不可能連那些微小的習慣也記下來。
但現在,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居然分析出來了這一點?!
鷹鉤鼻中年人好像知道安德烈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帶著笑意,繼續敲出更多的信息,為安德烈施加更大的壓力。
“安德烈閣下,國家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
“你一個人,不管有著怎樣強大的精神,總會有陌生的領域,總會在不經意之間留下痕跡。”
“我們發現的還遠遠不止這些。”
“比如,我們還知道,你的源能灌體使用了五只以上的調制源能,現在的你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就連個人武力都超凡脫俗。”
“那么問題來了,你是怎么樣擁有這樣強的精神的呢?這在大陸上,可是要經過那些大勢力的特殊方法培養才能達到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達到這種精神強度的。”
“還有,我們通過分析你的作品發現,每部作品內在風格強烈,在你那個時候,接觸的題材有限,哪來的這么多靈感?”
“還有你超出常理的架構法水平…”
“我們可以判斷,你接觸過真實世界。”
“那么安德烈閣下,我們的判斷還算準確么?”
鷹鉤鼻中年人每敲出一行信息,安德烈的面色就蒼白一分。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那種不祥的預感來自于哪里了。
自己在這兩個國家面前,已經完全沒有秘密了,盡管有一些差錯,但結果卻準確到不可思議。
國家的力量超出了安德烈的想象。
國家的行為,安德烈也無法預估。
他不是政客啊。
前世的他就是個平民!
到了這里,也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世界架構上,應付的都是世界架構師之間的爭斗,卻從來沒有應付過國家的針對啊!
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畢竟是兩個比金雀花王國還強的多的大國,以他們的力量分析安德烈的情報,安德烈以前留下的痕跡是怎么掩飾都掩飾不掉的。
安德烈確實經歷了源能灌體,計算力暴漲,但源能灌體不是萬能的,超強的計算力也不是萬能的。
有些安德烈的思維模式本來想不到的東西,哪怕計算力再強,那也是想不到的。
安德烈棋差一著,已經走入絕境。
“破局…破局方法…”
“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安德烈的大腦飛速轉動。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口氣,給出了自己的回復。
“想象力非常豐富的推論,只是我不得不提醒各位一點,如果我真的有你們這么想要的東西,先不說我為什么不明哲保身,你們確定要這樣撕破臉么?”
“如果各位是要我交出這些傳說中的東西的話,那交易可以結束了,我拿不出這些東西。
無所謂了,《天國》世界被阻擊,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主要目的。銀河互娛的那些人,不死最好,但如果要救他們就要讓我陷入危險的話,那我想各位都是做大事的人,區區幾千個人的犧牲對我們來說算什么呢?”
“只要去了大陸,以我的天賦,不吹噓的說,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出人頭地,到時候各位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現在跟我交好,等同于交好了一個前途無量的架構大師。
而現在與我交惡,我找渠道離開金雀花王國,等我成長之來起來之后,你們會面對的是什么?”
安德烈現在也只能這樣分析利弊,同時給出一點威脅,試圖扭轉這個局面了。
但是那間屋子的兩國高層表情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古德國王和紫月國王的目中都是堅決的神色。
“這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能面對的風險跟可能得到的收益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定要得到安德烈,一定要得到他身上的秘傳架構法,為此我們不惜任何代價。”
“繼續施壓。”
在這種讓人瘋狂的利益面前,沒有什么可以動搖他們的決心,而鷹鉤鼻中年的面上也是露出冷笑。
“安德烈閣下,你不用大放厥詞,對于你的性格,我們或許比你自己要更為了解。”
“你做不到。”
“承認吧,刨除掉一系列的奇遇,在心態上,你不過是個暴發戶罷了。”
“你根本沒有上位者的自覺,你能眼睜睜地看著銀河互娛那些人死掉么?”
“你親手招募起來的團隊,《流星蝴蝶劍》幫你在燃鋼之魂一戰成名,跟你一同應對巴斯曼家族的打壓,對你不離不棄,保住了你的前途,打下銀河呼吁的基業。”
“這些人,你能放棄么?”
“還有,那位美麗的阿卡莎小姐。你們的相識還真有趣,她救了正被學院打壓的你,你則是救了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她。從那以后,她可以說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就不信,你對她沒有一點情愫?你也察覺不到她的情愫?”
“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么?哈,你做的到么?”
“現在就給我們答復,否則調動人員就來不及了。”
安德烈的表情異常難看。
一種被扒光了的感覺在心中升起,無力,無所適從。
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心里的每一個想法都被人給察覺到,自己源能灌體以后的計算力,自己從地球繼承的題材,這時候完全幫不了自己。
死局,這是一個現在的自己破不了的死局。
這時候,鷹鉤鼻的語氣忽然緩和了下來。
“安德烈閣下,其實你也不要誤會,我們的合作條件還是很寬松的。”
“你呢,首先交出金雀花王國的那門秘傳架構法。
其次,交出你身上精神開發的秘密。如果你不知道的話也沒關系,能夠配合我們做一些研究就好。
當然,你不要亂想,不會是傳說中的那種切片研究。畢竟你可是最珍貴的,只有你一個,我們保護你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傷害你呢。
在我們這里,你絕對能得到最好的保護和培養。
最后,將真實世界交給我們。
我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反而會竭力培養你,幫你分擔成長中的壓力。”
“不然…”
鷹鉤鼻中年意有所指地道:“您想想,就連我們都能分析出這么多東西。”
“您去大陸上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弄的人盡皆知了。”
“我們畢竟相對于大陸上的勢力來說很弱小,反而會盡全力保護你,幫你抹除過去的痕跡,大家互惠互利,這不是很好么?
并且也不怕告訴您,不管您答不答應,我們會直接調集軍隊吞沒金雀花,您跑不掉的。”
“您有十分鐘的時間考慮。”
此時的安德烈,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所有秘密被扒了個精光。
所有退路都被封死。
他還有什么選擇?
兩國結盟,自己沒有了借力的空間。
自己的秘密已經暴露,又能跑多遠?
兩國結盟,金雀花王國覆手就要被吞并。
滾滾大勢洶涌而來,自己又能做什么?
要不自量力的去做英雄?
拒絕兩國的要求,就意味著自己要冒著生命危險去踏入陷阱救出銀河互娛眾人,就意味著哪怕自己選擇不管銀河互娛逃跑,兩國都可以把消息給大陸的勢力,讓自己永無寧日。
而不逃跑,金雀花王國很快會被吞并,到那時候自己被抓住,還有現在的待遇么?
不知不覺,安德烈的汗水將地板都打濕了。
他想起了神皇冕下說過的話。
神皇冕下這樣的人物,面對大勢,選擇逆流而上去做英雄,為金雀花王國奉獻一生,要改變金雀花王國架構師貧弱的狀況。
最后臨到暮年,他卻后悔當年拒絕了大陸勢力的邀請。
自己如果做出錯誤的決定,是不是也會成為下一個神皇冕下?
自己已經做了英雄的所作所為,阻擊《天國》世界,保住了金雀花王國不知道多少人的生命,做這個幕后英雄,也夠了吧。
接下來的事情,是自己一個穿越者能應付的?
安德烈目中光彩閃爍不定。
在穿越之前,他僅僅是個普通的網文寫手罷了,在城市的生活節奏中疲于奔命,找不到安身立命的本錢。
是穿越,讓他能夠在這個世界上脫穎而出。
但讓自己成功的因素是什么?
是前世地球的積累,不是安德烈自己有多么優秀,僅僅是他多出了地球的見識罷了。
從內心深處,安德烈還是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不是什么真正了不起的大人物。
窮則獨善其身…
金雀花并非自己的祖國,改換國籍怎么了?
這兩個國家有威脅的意思又怎么了?自己前世就是個屁民,受的委屈不比現在多多了,好歹現在還能講條件呢。
答應他們,后面的壓力就不是自己背負。
答應他們,自己就安全了,就輕松了。
國家的力量,不是自己能夠抵抗的啊…
安德烈的手緩緩伸向了世界共享儀。
他已經做出決定了。
自己只是個穿越者,沒有那么大的能力。
加入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是保證自己的最好方式,他們也一定會盡全力保住自己的,這是雙贏的合作。
“我…”
安德烈的回復一點點在銀幕上顯現,讓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答…”
眾人的目中浮現出喜色,鷹鉤鼻中年人的目中更是狂喜。
完成這件事情,他可以說是將自己的能力展現的淋漓盡致,飛黃騰達只在眼前,哪怕百年之后也能名垂青史!
而就在這時候,安德烈的世界共享儀之中,一條新聞跳了出來。
“四個國民曾與叛國賊安德烈交往密切,為他提供大量協助,證據確鑿,處以絞刑,立即執行。”
安德烈愣住了,下意識的點開了新聞,然后就跳轉到了一個直播間中。
金雀花王國。
黑暗圣子冷笑一聲:“安德烈,你以為你能安安穩穩的有那么多時間想對策?”
“銀河互娛的人確實是之后才會被處以絞刑引你過來,但是我可沒說,在這之前就不殺別的與你有關的人。”
“感受痛苦吧,安德烈,這可是針對全國的直播,你應該能看見吧。”
他看著銀幕畫面中的四個人,對行刑者發出了命令:“讓他們對安德烈說句話,然后絞死他們。”
在刑場。
絞刑架從左往后,綁著的是四個給過安德烈幫助的長輩。
一位是卡珊老師,是她帶著安德烈入了起源文字的門,對他關懷備至,傾力培養,那根帶有真實世界的項鏈也是卡珊老師分別時給安德烈的贈品。
一位是金雀花圣地資料室的老者,安德烈在資料室閉關苦讀的時候,全賴老者與他交流,老者還將本該留給自己后輩的調制源能給安德烈補充精神。
至于其他的兩位,是安德烈在最開始,在路易斯學院時候認識的。
阿卡莎的父母,丘吉爾夫婦。
在安德烈的《閃靈》世界被惡意打壓的時候,是丘吉爾夫婦動用家族力量,為安德烈拉來了上萬體驗者。
而現在,他們全都被綁在絞刑架上,身上傷痕累累。
每個人,都只有一句話的時間…
卡珊老師的面頰顫抖:“安德烈,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是力挽狂瀾的英雄,他必將…”
絞刑架套緊,卡珊老師的脖頸發出一聲脆響,脖頸脫臼,數秒鐘便失去了生息。
資料室的老者啐了一口:“你們這些渣滓,安德烈會帶著金雀花屹立世界之巔,你們竟然迫害他!”
老者被絞死。
接著是丘吉爾夫人,她已經哭的不像樣子,恐懼攥住了她。
“這是冤枉,我…”
丘吉爾夫人被絞死。
接著是丘吉爾先生。
他深深吸了口氣,看向銀幕的方向,好像能看到安德烈一樣。
“安德烈,救阿卡莎!”
丘吉爾先生被絞死。
直播結束。
黑暗圣子咧開了嘴,低聲自語:“就是這樣,安德烈,你以為會安穩的等你找到辦法么?要有點壓力哦。”
“跟你有關系的人,可是隨時都會死的,取決于我的心情呢。”
房間之中。
安德烈靜靜的站著。
死一樣的寂靜。
唯有目中,噴涌烈火。
“救阿卡莎,救大家。”
“力挽狂瀾,拯救金雀花王國,帶著金雀花王國走向世界之巔。”
逝者已矣,這是他們的遺愿。
他們的表情,還留在安德烈的腦海之中。
幫助過自己的長輩,就這樣被一個個吊死。
安德烈伸出手,卻挽回不了這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
安德烈捂著眼睛,似哭似笑。
“救大家。”
“救金雀花王國。”
“我,哪怕是被逼著,也只能做英雄了啊!”
他在世界共享儀上,面對古德王國和紫月王國敲出了自己的回復。
“你們的要求…”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