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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一切都是棒球的錯演技滿級

  難得的星期日,我給北海道寫信,信里寫了佳村遙的事。

  我寫:

  “事務所有一個很要好的同期,是一個女孩子,叫佳村遙。

  她有大大的眼睛和嘴巴,染成棕色的長發,十分漂亮。

  幾年前的同期聚會,我們一起在巖澤俊樹家包過餃子,她告訴我她的本名叫谷村遙,佳村遙是藝名。

  還夸我的名字好聽,很有藝人感,將來一定能成為人氣聲優。

  我稱呼她為乳乳,為了避免誤會,又改稱呼她遙——后來我才知道,直接叫女孩名字,比叫她昵稱還要親密。

  這些年,我慢慢出了名,但她給了我很多照顧。我記得很清楚,她在知道我獲得第一個有名字的角色時,開心地哭了。”

  我又把發生在《白箱》片場,要求把“乳乳”改成“遙”的事情,一一寫下來。

  現在想來,真是讓人難為情,那可是二十多個人片場啊。

  我最后寫道:

  “我很想家里的弟弟妹妹,想念北海道半個小時一趟的電車和沒有顏色的空氣,但我今年應該也回不去了,工作很忙。

  請不要擔心,我很好,也很快樂,工資也在慢慢變多。

  代我向父親問好。每當看到別人抽煙,聞到煙味時,我都很想他。”

  我閣下筆,常出一口氣。

  寫信難免要用到漢字,而在配音臺本上的字我都認不全。前段時間,和茅野愛衣桑做直播時,還把{半身浴}寫成了{半身沿}。

  和茅野桑之間也有很多有趣的事呢,要不要告訴母親呢?

  下次吧,下次在信里寫上。

  把信收拾好,拿上臟衣服,出了出租屋。

  把信扔進一百米遠的郵筒里,拿著臟衣服去了自動洗衣店。

  今天可是一個好天氣,得趕緊把衣服洗了,曬曬太陽,然后研究臺本才行。

  村上悠放下筆,站起來走到窗前,眺望了遠處的東京塔。

  走進了那么高大的建筑,從他的房間看過去,既遙遠又渺小。

  發了會呆,他把稿子收拾好,準備給編輯神樂坂菖蒲送去。

  坐沒有多少人的電車,抵達擊電文庫,把稿子給神樂坂菖蒲看了。

  神樂坂菖蒲點頭說:

  “不錯啊,感覺越寫越好了。”

  “謝謝。”

  “這是上個月的。”神樂坂菖蒲把稿紙底部對著桌子撞了兩下,發出“哆哆”聲,稿紙變得整齊:“這個月的呢?”

  “唔。”

  “還沒寫?”

  “在寫了,在寫了。”

  “希望是這樣。”神樂坂菖蒲對一看就是在敷衍的村上悠說。

  出了擊電大樓,村上悠的心情并沒有變好。靠近六月,他才把四月的事做完,心情很難舒暢起來。

  五月的村上悠,很難原諒四月的村上悠。

  沒有去車站,在附近一家面包店買了夾糖心蛋的三明治,又在路邊自動販賣機里買了之前喝過的感覺還行的飲料。

  在一座公園的凳子上坐下,慢慢吃起簡單的午餐。

  遠處有少年棒球比賽,村上悠一邊吃,一邊看,消磨吃飯時的無聊時間。

  他對棒球既無興趣,也不了解。

  聽邊上兩個同樣在圍觀的人說,少年們玩得是四球和盜壘。至于什么是四球,什么是盜壘,他就不清楚了。

  看了一會兒,發現看棒球比賽比傻乎乎地吃飯還要無聊,所以他開始眺望晴空。

  五月底,早春里略顯纏綿的白云逐漸稀疏,天空寥廓澄澈,是很純正的天空藍。

  吃罷飯,塑料袋折疊好,拿在手上,起身準備離開。

  “砰!”

  界外球,滾到村上悠腳邊,輕輕砸在他腳上。

  撿起球,扔還給棒球少年們,他們朝村上悠揮揮帽子致謝。

  之后,村上悠朝公園外走的時候,感覺前幾天在高田馬場溜冰時,受的腳傷似乎又發作了。

  每走一步,腳趾頭都帶著不重不輕、折磨人的痛楚。

  棒球什么的,果然讓人討厭。

  出了公園,把垃圾扔在附近一家羅森便利店門口的垃圾桶里,坐上電車,前往T&T錄音棚。

  到了錄音棚,在休息室看到中野愛衣,還有《路人女主》的其他聲優。

  大西紗織還沒來——時間還早,就連他們接下來兩個多月要使用的配音室,都還沒給他們分配。

  “村上君,你的臺本呢?”中野愛衣問。

  “來的路上,被棒球擊中了腳趾頭,走不了回家那么遠的路了。”

  “真是的,你就是懶吧!”

  “沒錯。”

  中野愛衣微蹙眉頭,目光不自覺地瞪著他,有著不俗的壓迫感。

  對于他連慌都不撒,直接承認是自己懶,似乎很不滿。

  “我去問問工作人員,看看還有沒有多余的臺本。”

  “不用麻煩。臺詞我都有記住。”

  “這是態度問題。”

  中野愛衣不理他,站起身,往調音室去了。

  她和工作人員說了幾句,拿回一本臺本遞給村上悠。

  “村上君!你以前也有答應我吧,{去片場好好帶著臺本}這件事?”中野愛衣質問道。

  “我沒忘啊。”

  “是嗎?”中野愛衣打量著村上悠的神情,“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的女友是JK,和她同居真的沒有問題嗎》的片場,我們都還是小嘍啰的時候。”

  “什么小嘍啰”中野愛衣忍不住笑了,說:“是新人聲優!”

  “那天也是5月23號,上午也是晴天,但下午下了雨。”

  “嗯?你怎么了,村上君?怎么突然文藝起來了?一直趕稿,被影響了嗎?”中野愛衣問。

  “不是。說實話,中野桑......”

  “嗯?”

  “......我腳趾頭疼得厲害。能拿出來看看嗎?”

  “啊?沒事吧?嚴不嚴重?”中野愛衣又好氣又好笑,下意識看向村上悠腳趾,放下臺本,伸手想要攙扶。

  “沒事,只是有點疼而已。”

  “快點拿出來看看吧。”中野愛衣說完這句,轉頭看向另外兩人:“安野桑,矢作桑?”

  “沒關系,沒關系,請隨意。”安野希世乃擺著手說。

  “沒錯。村上桑是我們社搖錢樹,還是《路人女主》的男主角,可不能出事啊。”YM事務所的矢作紗友里開了一個玩笑。

  中野愛衣連忙點頭致謝。

  今天《路人女主》要收錄的是第0話。

  游泳池、雪白的肌膚、曖昧的動作和臺詞,有著大量描寫。

  制作組顯然決定通過“勾起本能”來吸引觀眾,然后再慢慢講故事。

  以至于今天出場的人物只有幾個關鍵性的角色,來到現場的聲優也不多。

  一共五個人。

  村上悠、中野愛衣、女主角役的安野希世乃、佐倉小姐的直屬前輩矢作紗友里,還有一個到現在還沒來的大西紗織。

  征得另外兩個在場的人同意后,中野愛衣催促村上悠把鞋脫了。

  “村上君,能彎腰嗎,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沒嚴重到那種程度。”

  “快脫了吧。”

  “嗯。”

  村上悠打開右腳鞋帶,脫去鞋子和襪子,在小腳趾頭的指甲蓋邊緣,有一圈凝固的血絲。

  “疼嗎?”中野愛衣盯著出血的腳指甲蓋問。

  “站著和走路的時候疼,其他時間還好。”

  村上悠也沒想到居然出血了,那枚棒球恐怕不是“砸”在他腳背上,而是“頂”在了他的指甲蓋上。

  要不然那么小的力道,不可能讓他“受傷”。

  棒球這項運動,干脆拜托水籟祈,連同夏天一起抹掉吧。

  “那怎么辦?需要請假去醫院看看嗎?”

  “還不至于這樣。”村上悠看著彎著腰,溫柔似水的眉目緊蹙,一臉擔憂的中野愛衣,“讓工作人員給我張凳子吧,再把麥克風調矮。站著配音,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一般聲優,坐著配音肯定是不行的,不僅僅是態度的問題,更多的是能力的問題。

  坐著和站著,對氣息的作用是不一樣的。

  “嗯,我去說說。”

  沒過一會,中野愛衣過來說:“安野桑,矢作桑,配音室已經分配好了,在左手邊第二間。”

  她又轉頭對正對著右腳出神的村上悠說:

  “村上君,工作人員已經幫你搬了凳子。麥的高度也調好了。”

  “好。”

  村上悠把染了點點血跡的襪子穿上,蹬上鞋,系好鞋帶。

  中野愛衣連忙過來攙扶,原本沒什么事的村上悠,也就一搖一擺地走起路。

  演技lv4:98/100

  “唔。”似乎裝的太像了。

  “很疼嗎?”

  “......疼。”

  “那就走慢點啊,往我身上靠一點也沒事。”

  “好。”

  慢慢騰騰走了一半,村上悠說:“用的什么洗發水?”

  “嗯?什么?”

  “頭發很香。”

  中野愛衣臉朝著配音室,柔媚的眼睛斜過來看著他的臉。

  “村上君的臉也很香呢,用的什么牌子的洗面奶?”

  “嘶”

  “怎么了?”中野愛衣連忙把臉側過來,剛才凌厲的眼神沒了。

  “疼!”

  演技lv4:99/100

  中野愛衣把村上悠的右手放在自己右肩上,左手扶著他的背,:“再走慢一點。”

  中野愛衣和其他女聲優站一起,因為其他人也都不高,自己身材比例很好,看起來不算矮,但她實際只有153cm。

  現在這種攙扶姿勢,好像她整個人都縮進村上悠懷里一樣。

  村上悠原本想開個玩笑,現在卻因為{洗發水和洗面奶}弄得有些騎虎難下。

  只好假裝自己已經把大部分重量壓在中野愛衣身上的樣子,然后一跛一跛的走。

  瞞過中野愛衣不成問題,但是演技似乎因為自己的全力全開,再加上這段時間的沉淀,像是要爆發了一樣。

  明明等級已經到4,經驗值漲得和等級1一樣。

  滿級的最后一點經驗值得信賴,直到村上悠走進配音室也沒有被突破。

  他松了一口氣。

  配音室里,四根麥克風最左邊的那根,被降低了高度,另外還擺了一張椅子。

  中野愛衣扶著村上悠走到椅子前:“自己能坐下嗎?”

  “可以。”

  村上悠松開手,始終縈繞在鼻尖的淡淡香味也隨之遠去。

  他看了看椅子,很快把跛腳的人如何自己坐下在腦海里想了一遍,但這樣未免太假。他只是腳指甲被掀起來一點而已,哪用得著這么夸張?

  所以他像沒事人一樣直接坐下,然后眉頭微蹙,手下意識按住膝蓋,似乎在忍受疼痛。

  “沒事吧?坐著也疼嗎?”

  村上悠沒理她,等四五秒。

  “呼,好了,不疼了。習慣一個姿勢后,就不會感覺難受。”

  “嗯,那就好。盡量忍忍吧,等工作結束就去醫院看看。”

  “好。”

  演技(滿級)

  隨后就是一大堆數據。

  表演:支配自身所有情緒,感染力1

  模仿:支配微表情,感染力1

  花拳繡腿:像一個高手,欺騙性1

體質1:平衡性、柔韌性、肌肉控制能力得到提升魅力1:人們在注視你雙眼時,必定產生情緒,或恐懼、或臣服、或信任、或愛戀......注:避開視線后,情緒十秒后開始減弱  這是村上悠極力避免的局面。

  就像現在,他在等級4時,就變得像黑珍珠似的雙眼,都不敢動快了,生怕和誰對視上。

  根據系統的具體信息,對方心里生出何種情緒,是根據村上悠的表演情景產生的。

  比如他飾演皇帝,對方看到他的眼神則會立馬低下頭避開,不敢逾越;

  飾演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對方則心生膽寒;

  而什么都不表演的“日常劇”里,當然不會讓人產生這種“稀有”情緒。

  但關鍵村上悠可不僅僅只有演技(滿級)啊。

  他俊雅的臉、看起來瘦弱卻是人類極限的身材、文質彬彬的氣質、清越悅耳的嗓音,使他什么都不表演的日常,一直處于“偶像劇”中。

  “偶像劇”里的異性,看他這樣的男性會產生怎么樣的情緒呢?

  村上悠也不清楚,所以他看向坐他旁邊的中野愛衣。

  兩人對視兩秒,中野愛衣溫柔地問:“怎么了?疼嗎?”

  “沒。謝謝你,中野桑。”

  “沒事。”

  對話結束,村上悠陷入遐思,中野愛衣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應,怎么回事呢?

  “咕嚕咕嚕”

  聽到聲音,村上悠側過臉看過去,中野愛衣正拿著水在喝,看樣子似乎是口渴得很。

  他心里有所猜測,但又拿捏不準。

  配音室里雖然還有兩個女性,卻不能去對視。

  他把目光看向配音室的小門。

  他那愚蠢的、只知道模仿聲線、想著等他退社后再接班、熱愛登山的后輩,大西紗織,怎么還沒來?

  等了一會兒,試配環節快要開始的時候,大西紗織氣喘吁吁的跑進配音室。

  蓬頭垢面,妝也沒化。

  “大西。”

  “啊?村上前輩。”大西紗織抬起頭。

  “怎么現在才來?”村上悠注視著大西紗織的眼睛。

  他沒有刻意去演繹某個風格,只是很“村上流”的日常風。

  他可以扮演普通人,讓對方不生出太多情緒。

  但東京都的女人何其多?他又不能注意到,別人什么時候看他,什么時候不看他。

  更何況,照顧陌生人的情緒,讓自己陷入麻煩,村上悠沒有這么高的自覺,以后估計也不會有了。

  所以他準備看看,當一個人看到正常狀態下他的眼睛,會產生怎樣的情緒。

  不是非常嚴重的話,就讓對方為難10秒好了。

  “前,前輩,我,我不是有意遲到的。”大西紗織有些急促,雙手像是拂去屁股上的灰塵一樣,不安地在上面劃過:“我,午覺睡過頭了!十五分鐘之前,我還在床上呢!已經很快了!”

  “下次注意。工作,得有工作的態度。”

  “嗯嗯嗯,我知道啦。”

  大西紗織走到中野愛衣另外一側坐下,拿出工作人員實現放在小桌上的水。

  “咕嚕咕嚕”

  喝水?喝水好啊,女人多喝水好啊,男人多喝水也沒壞處。

  村上悠決定把眼神這件事,置之不理了。

  配完音,已是下午三點四十,中野愛衣配著村上悠去醫院。

  “村上君,《路人女主》第0話就這么好看嗎?配音的時候,我看你眼睛就沒看過別處。”

  “哪有這種事?只是很久沒給上完色的動畫配音,稀奇。”

  “哼”中野愛衣的語氣意義不明,點點頭說:“那你感覺四個女主角,哪個最可愛?”

  “第一話都沒開始啊,怎么分辨誰可愛?”

  “就從第0話四人的表現來看。”

  “嗯......加藤惠吧。”

  “為什么!”

  “其他女孩子都太主動,容易讓人產生{她們對其他男生是不是也這樣}的錯覺。男性,總的來說,還是喜歡只對自己心動的女生。”

  “嗯,說的是呢。不過女性也是哦,不喜歡對很多女性溫柔的男性,只喜歡對自己溫柔的男性。”

  “嘶!”

  “怎么了?”

  “腳......腳疼!”

  到了醫院,護士簇擁著村上悠,問血型,問身高,問喜好,問吃了什么......

  “不好意思,村上君是腳受傷了。”中野愛衣提醒道。

  “人的身體是既相互獨立,又相互聯系。腳受傷了,其他地方肯定也受到影響,我們......”

  護士嘰里咕嚕的科普了半天,等五十多歲的男醫生過來,毫不客氣地抓起心疼到碰都不敢碰的腳,瞅了幾眼。

  手腳利索的消毒,簡單地包扎,告訴兩人說兩天之內不要洗澡。

  “什么時候來換藥?”中野愛衣問。

  “換藥?”五十多歲的男醫生反問一句,“兩天就好,換什么藥?”

  出了醫院。

  “村上君?”

  “真的疼,我不騙你的。”是真的有點疼,村上悠可沒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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