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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本官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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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瑜鶴一頓,臉上一派憂心忡忡的模樣,拱手說道:

  “張府尹請留步,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問問張府尹。”

  方紀中冷哼了一聲,老皇帝已經明說了,他現在就是替張輔齡掃清一切障礙的,啥不好干的他干,什么得罪人的事兒他做,既然話都說的如此明白,現在送上門的臉,豈有不打的道理。

  “哼,鄒御史這是質問嗎?”

  鄒瑜鶴并未被方紀中的口氣嚇到,御史是干啥吃的?

  那就是天生培養的吵架專業戶,別的屁事兒啥都不干,就會用各種大道理跟你無理攪三分,找到各種理由,證明他就是最有理的那一個。

  方紀忠即便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說破大天去,也是一個宦官,前朝魏國為何亡國?

  不就是皇帝昏庸聽信讒言,宦官當道,殘害忠良,魚肉百姓,民不聊生,不然三百年的基業豈能毀于一旦。

  果然,這句話之后,鄒瑜鶴仿佛披上戰甲的斗架公雞,脖子一揚,瞬間氣勢上都變得不一樣,不過還是非常恭謙地給張輔齡施禮。

  壓根沒搭理方紀忠,目不斜視地看向張輔齡。

  “下官官職低微,但維護我大梁的拳拳之心卻是一樣的,我們一位同僚御史胡宗懋,他以及他的家人全都被順天府帶走,至今為止失蹤至今已經七日。

  下官就想知曉,胡御史是什么罪責,因何全家被俘,為何順天府這些時日都完全關閉?

  我朝立國百余年,順天府能如此樣子,真的是第一次,著實讓下官不解,難道順天府已經凌駕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希望張府尹,能為下官解惑?”

  方紀中冷笑了一下,橫著一步站到張輔齡身側,抖動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聲音不大,語速不疾不徐地說道:

  “解惑?不用張大人給你解惑,咱家就可以告訴你,胡宗懋受金烏教蠱惑,指使他人還有其子,被前朝余孽操控,謀殺清平縣主和忠遠伯,還炸毀軍需作坊。

  怎么著,你鄒御史難道也參與其中?”

  鄒瑜鶴怔住了,一時間腦子有些混亂,耳邊不斷重復方紀中的話。

  這樣的結果,跟他知曉的大相徑庭,這玩意誰沾上前朝余孽,那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他可沒想觸這個霉頭,小打小鬧搞事情可以,但凡碰到前朝余孽這是最大的忌諱,躲還來不及呢!

  回身看了一眼,那些跪下請愿的御史們,一瞬間有些騎虎難下。

  看來,這就是老皇帝沒閑情逸致搭理他們,如若一個心情不順,將這些人都拖出去斬首,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包庇前朝余孽,說破大天去都是死罪,而且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一時間氣勢上頓時泄了,鄒瑜鶴像是一只鵪鶉,不安地擺手,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方公公說笑了,只是此人突然沒了蹤跡,一打聽似乎是順天府帶走的人,我們也不清楚,畢竟同僚一場還是要問一下,不然真的不心安。”

  態度瞬間變了,如此迅捷方紀中最是感慨良多。

  呲笑一聲,看著鄒瑜鶴的樣子,也懶得多理他。

  這些人就是這樣,凡事兒有危險了,第一時間蔫兒,什么氣勢,什么臉面,都沒有狗命重要,真的是一點兒痛快的感覺都沒有。

  張輔齡明白方紀中的意圖,老皇帝剛剛說了,今天這事兒都要說出去,既然發生就坦然面對,藏著掖著不如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更沒必要草木皆兵,最終傷的還是朝臣是百姓。

  這就是最好的一個機會,想來這些御史也不是一時半刻在這里請愿了。

  老皇帝沒有痛下殺手,是因為原本此事牽扯的人就眾多,如若再牽連,別的不說朝中各部都將癱瘓。

  張輔齡看了一眼鄒瑜鶴,沒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如若聽本官一句勸,諸位還是散去吧,凡是跟胡宗懋有關的官員,順天府和廠衛都會逐一核查,我想諸位同為御史,與胡宗懋關系匪淺,調查的時候,請及時去往順天府。”

  說完,張輔齡朝著方紀中伸手示意了一下,直接走了,多一個眼神都沒給鄒瑜鶴。

  鄒瑜鶴直愣愣地看著二人遠去,就這么站在原地沒有動。

  后面跪在御書房門前的御史可是不少,見到鄒瑜鶴的樣子,著實感到奇怪,畢竟這鄒瑜鶴也不是個善茬,平時嘴巴厲害著呢,這次來他也算是組織者之一。

  兩個中年的御史,趕緊走到鄒瑜鶴身側,拱手看向鄒瑜鶴。

  “鄒御史這是怎么了,為何怔在這里遲遲不回去,難道我們今日不跪請陛下圣裁了?”

  “鄒御史?”

  二人分別呼喚了幾聲,鄒瑜鶴似乎一下子反應過來,看向二人微微抱拳。

  “本官先行一步,這跪請陛下圣裁的事兒,本官不再參加,諸位見諒見諒啊!”

  說著人就要走,那兩個人怎么可能讓他這樣沒頭沒腦來一句,就甩手離開。

  那這些人都在干什么,為了同僚該努力的必定要努力,絕對是剛剛說了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兒,不然鄒瑜鶴也不至于突然之間有此決定。

  “鄒御史先別走,有話要說清楚,你這突然之間離開,讓我們要如何選擇,難道我們都離開嗎?你央求我們來的,現在怎能如此先行離開?”

  這人的聲音不小,兩個人抓住鄒瑜鶴,一時間鄒瑜鶴也無法掙脫。

  那些御史全都跑了過來,畢竟這邊的聲音吸引了他們,別的不知道只是知曉鄒瑜鶴和張輔齡說了幾句話,然后就要跑。

  “鄒御史能否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一個年長一些些御史,攔著那兩個有些激動的人,示意鄒瑜鶴說一下,鄒瑜鶴現在也心煩的厲害,剛才掐指算了一下,今天已經連續來御書房三日了,老皇帝沒發火這就是命大,估計也是懶得理自己。

  他環顧一周,壓低聲音,簡單地將方紀中的話說了一遍。

  眾人聽到前朝余孽幾個字的時候,瞬間瞪大了眼睛,不過結合鄒瑜鶴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那個年長的御史聽鄒瑜鶴說完,一把抓住他,顫巍巍地追問道:

  “你們說,這張輔齡大人跟方公公一起出去,那就是說著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胡家豈不是......豈不是完了?”

  鄒瑜鶴搖搖頭,嘆息一聲,現在他算是完全理解張輔齡看自己的那個眼神了,不過想到張輔齡最后的幾句話,眉頭緊蹙臉上都是愁容。

  “諸位同僚還是走吧,聽張輔齡大人的意思,我們這些同僚還需逐一到順天府接受問話,畢竟都與胡宗懋有所接觸。”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稍微想了一下都理解這一點安排,那個年齡最長的御史,用力點點頭。

  “陛下能沒有株連我們,并且并未怪罪,第一是因為這案子剛剛定性,知曉胡宗懋的罪責。

  第二就是陛下并沒有希望將此事擴大,不過凡事參與其中的,定不輕饒,我等還是散去吧,等待順天府的問詢。”

  這話一說完,眾人做鳥獸散,御書房門前的小太監踮腳看了看,見這些人跑的干凈了,這才挑簾進入御書房內,走到老皇帝近前,老皇帝沒有張開眼,尤其無力地問了一聲。

  “都走了?”

  “回陛下的話,聽了方公公的話,這回都走了!”

  老皇帝嘆息一聲,晃動著脖子張開眼,看向御書案上厚厚的幾摞奏折。

  “來研磨,朕還要批奏折!”

  周恒這邊換了衣衫,從二樓朝下望去。

  薛老大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左右看看,將準備好的一個包袱拎著。

  這是讓姚鐵匠他們之前就打造好的按摩器械,有腳踩的多排滾輪,有敲打用的按摩器,反正種類繁多,這玩意不值錢,但糊弄老太太,還是超級有效的,畢竟新奇還有趣。

  想著太后看到的樣子,周恒臉上帶著笑意,關門朝樓梯口走去,剛要轉到樓道,和一個身影直接撞在一起。

  周恒手中的包袱直接掉落,下意識抬手一推,雙手觸及了兩團柔軟,如此感覺讓他心一顫。

  “啊!”

  隨著這聲呼喊,周恒一怔,這聲音竟然是白卿云。

  看著眼前這人朝著樓梯仰著摔下去,瞬間周恒將推的動作變成抓,直接扯住白卿云的手臂。

  用力一拽,白卿云被拉回來,二人都跪在樓梯邊緣,就差那么一點點就摔下去。

  白卿云跪在地上不斷拍著胸口,剛剛著實太過驚險,如若不是周恒反應快,白卿云此事已經大頭朝下摔下樓梯,這地面都是磚石,不摔斷胳膊腿也會頭破血流。

  周恒也喘著粗氣,撣撣身上的塵土,站起身。

  看著地上跪著的白卿云,一臉的疑惑,雖然這些日子一直在北山,可到處都是廠衛和順天府的人,即便那些人撤了,此刻也是禁止到處走動的,尤其是醫學院更是說了不準過來,畢竟三皇子在此手術。

  “你怎么過來了?”

  白卿云扶著墻緩緩站起來,明顯消瘦的臉龐有些發紅,周恒瞬間想到自己剛剛掌下觸及的那份感受,也略顯尷尬。

  “我我就是過來看看公子,畢竟這些日子北山的事情頻發,一直沒看到公子心里著實掛念。”

  周恒看著白卿云裙擺上的灰塵,想要彎腰去幫著清理,不過還是忍住了動作,與白卿云多一分接觸,她就更難斷了這份念想。

  “哦,看著你瘦了不少,要好好照顧自己的飲食,如若太過繁累就多讓那些演員去表演,你現在也是劇院的主事,適當讓自己休息好,調整好狀態。”

  周恒說得非常官話,沒有過于親近,只是對員工的一種安慰,這樣的話讓白卿云的頭垂的更甚。

  沉默了片刻,白卿云再度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基本恢復常態。

  “卿云會盡力調整,只是擔心劇院的收益,不過這兩日已經恢復良多,早中晚三場演出全都能滿場。

  只是有些人開始追問,大鬧天宮的后續故事了,卿云知道這個時間問公子,有些不合時宜,如若有時間還請公子能整理新劇,這樣劇院才能更好的留住客人。”

  周恒點點頭,臉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些日子著實有些繁忙,也確實該出新劇了,等我從京城回來吧,我需要進宮一趟,之后開始整理手稿,然后該印制就印制,該排演排演,北山的劇院是我們的核心產業,白姑娘要費心了。”

  白卿云乖巧地點點頭,將地上剛剛周恒掉落的包袱撿起來,拍干凈上面的塵土,遞給周恒這才微微欠身。

  “我那我那就有勞公子了,卿云不多做打擾,先行告退了。”

  最后一句白卿云有些猶豫,似乎有什么話想要說出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周恒也松了一口氣,真要是表白兩個人都尷尬。

  白卿云說完轉身離開,周恒沒有急著下樓,從二樓的窗口朝下方望過去,白卿云經過院子,出了大門。

  周恒搖搖頭,看來還是自己吩咐的不仔細,即便是北山的人,這兩日也不能隨意進出,不然三皇子在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金烏教還有那么多高手,這要是出點兒什么意外,很多事兒真的說不清。

  周恒拎著包袱下樓,薛老大趕緊從馬車上跳下來,上下看看周恒,臉上帶著異樣的神色,不過還是走到近前接過周恒手中的包袱。

  “怎么了?”

  薛老大搖搖頭,瞥了一眼大門口,神秘兮兮地說道:

  “公子別擔心,我剛剛看到白姑娘過來看你了,放心我不會告訴秀兒縣主的。”

  周恒一頭黑線,這都什么跟什么,瞬間臉色陰沉下來。

  “剛剛她上來你知曉?”

  薛老大點點頭,沒明白周恒的意圖,傻傻地盯著周恒。

  “知道啊!我看著她鬼鬼祟祟上樓的,不過我躺在馬車車轅邊兒上,估計沒瞧見我,如若我要是阻攔豈不是讓她多有尷尬?”

  周恒有些生氣,這貨的腦子里面都想的什么,這是啥意思,難道是幫著白卿云牽線搭橋?

  “去門房交代一下,除了回春堂那三人,任何人不得進出醫學院,送餐過來也都讓小六子代勞,就是孫茂才和張二狗他們過來都不行。”

  薛老大見周恒真的惱了,趕緊縮縮脖子,轉身朝著門房走去,交代一番還恐嚇一番,這才回來,周恒跳上馬車。

  “走吧我們進宮!”

  薛老大眨眨眼,看看大門又看看北邊角門的位置,一時間有些為難。

  “我們從正門走,還是從北邊小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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