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好題材啊。”寧皓嘆口氣,從辣鍋里面挑出一大筷子羊肉放自己碗里,反反復復蘸了幾下,這才吸溜送進嘴里面,然后含混著說道:“怎么你總特么能發現這么好的題材呢?”
他的蘸料是南方尤其是川省那邊比較傳統的蒜油蘸料,大量的蒜蓉和香油,再輔以少量的熟芝麻、蔥、香菜、花椒油和鹽,這樣的料蘸肉吃,那叫一個香。
“你給我留點,吃那么多不怕胖。”張步凡眼看著這貨嘴里的還沒下肚又去鍋里挑,急忙搶先從鍋里搶出一筷子肉來放進自己的碗里,這才松了口氣,說道:“不是我總能發現,是你最近不樂意去發現了而已,不然的話,那么多好的題材放在那里,你怎么會發現不了呢?”
寧皓眼睛亮光,追問道:“還有什么好題材么?說說,我最近靈感正鬧饑荒呢。”
“冰桶挑戰知道么?”張步凡開始滿嘴跑火車,“就差不多去年下半年興起的一個活動,那不就是很好的題材么,說實話,要不是正好有這么好一個題材擺我面前,我就打算弄個冰桶挑戰的劇本了,故事我都想好了,一個明星接到了冰桶挑戰,這在時下不是流行么,所以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答應,沒想到他卻拒絕了,原因很簡單,他有一個患有漸凍癥的特別好的朋友,他很清楚漸凍癥的痛苦,所以在他看來,這個活動說是為了讓人們更加了解漸凍癥,對這種病癥感同身受,實際上都是扯淡,這只是人們以此為借口鬧出來的一場狂歡而已,那些漸凍病人們實際上并不能從其中獲得什么實質性的幫助,只能看著人們以關愛他們的名義進行這一場狂歡。”
“他的想法并沒有公布,人們也并不明白他的所想,只知道,作為一個大明星,公眾人物,這樣的公益活動卻拒絕了,那就是沒有公德心,人們紛紛開始譴責他,他的事業因此一落千丈。”
“與此同時,他那個得了漸凍癥的朋友也得知了這件事情,這個朋友已經是漸凍癥晚期,幾乎已經動不了,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開始接受更多的治療,并且努力的開始健身,直到有一天,他主動做了冰桶挑戰,并且再一次邀請自己的好友接受冰桶挑戰。”
“最后,在好友的鼓勵下,明星參加了冰桶挑戰,在他開始冰桶挑戰的同時,另外一邊,他的好朋友也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張步凡的“故事”說完了,一抬眼,看著一群人鄙視的看著他。
“這個題材確實挺有意思的,可以考慮弄一下,不過…”最后還是寧皓開口,“你這故事真特娘的狗血,我聽的都沒胃口了。”
張步凡翻了個白眼,廢話,這就是他臨時腦洞的東西,你還想讓他琢磨出個什么東西來?
作為真正的老人家,田狀狀比他們養生多了,肉沒吃太多,現在已經優哉游哉的喝著小酒吃青菜了,此時開口道:“行了,說回正題,題材確實好,張兒的劇本寫的也好,幾個角色塑造的也很好,只是,我還是有些想法。”
張步凡心里暗笑,這一次把幾個人叫來,除了當做《藥神》的第一次籌備會之外,不就是存了想讓幾位大佬幫忙出出主意,把劇本再改一改,弄的更好的心思么,要是大家全都一門心思的夸他,那今天這頓飯可就吃的沒意思了。
“說實話,張哥,經過那段時間對路勇的采訪,我也有一些想法。”文幕野也說道,幾杯酒下肚,膽子也大了,也沒那么靦腆了。
“說,隨便說,我這都記著呢。”張步凡拍了拍邊上的沙發墊子,他一個人坐了個倆人座的沙發,面前是火鍋,身邊的空位置上則擺了個筆記本電腦,word文檔都打開了,隨時準備記錄。
“我覺得,劇本少了一些關于白血病患者的眾生相,劇本里著重描寫了幾個角色,都刻畫的很好,但是,基于他們住的地方,也就是癌癥旅館,那里的病人更多,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他們的生活,他們一起面對病痛時的所作所為,以及有病友離開時他們的反應等等,這些劇本里有,但是我覺得不太夠。”
這段時間,在追路勇事件之余,文幕野最多去了解的就是有關白血病患者的一些東西,當知道有癌癥旅館、癌癥村這樣的存在的時候,他的震驚一點也不亞于剛開始得知路勇事件的時候。
田狀狀接著說道:“你小子的劇本,我就不多指手畫腳了,所以我要說的雖然是劇本里的東西,但主要是和現實有關的,關于劇本里面,國家方面的一些東西你最好再斟酌一下,雖然大體來看,那些代表國家的形象還是比較正面的,但是在一些劇烈沖突的時候,他們卻是站在‘正義’的對立面的,這些地方如果處理不好…”
最后一句話他沒說,只是抬起手指指了指上面。
邊上,寧皓深感贊同的用力點頭——他又想起他的《無人區》了。
管琥也是深有同感,當年一部《西施眼》,讓他多少年沒機會再拍電影。
“放心吧,叔,我一定注意。”張步凡回道:“還有其他想法么?哎你們幾個,別光顧著吃啊,說話!”
就像田狀狀說的,他們這一天的時間果然都搭在這里了。
當話題終于終結,大家都覺得沒啥話可說的時候,再看外面,早就已經月上中天了,田狀狀心情好,喝得也多,早就不勝酒力,被張步凡扶進里面床上休息去了,其他幾個人多少有些醉意,但還沒到需要找床的程度,于是,各自打電話叫人來接。
不一會兒,敲門聲先后響起,張步凡挨個把人送出去,離開之前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張步凡每次都笑容滿面,今天大家聊的都盡興,除此之外,收獲最大的自然是他,原本覺得這個劇本已經沒有可以優化的空間了,但是經過這一場聊天,卻又迸發出許多新的靈感來。
管琥最后一個走,走之前,拿出來一疊紙給張步凡,張步凡早就料到了,這貨住的地方不是最遠,結果車子最后才來,肯定是早就有了最后才走的心思。
“我的新劇本,你看看。”管琥是田狀狀之外喝的最多的,此時不僅臉,連那锃光瓦亮的大光頭都有了紅光,看上去不嚴肅了,反而有些喜慶,“我折騰挺久了,但是總覺得差點什么。”
“老炮兒?”張步凡接過那疊紙,接著前面車子的車頭燈看了眼,隨即失笑,“光看這名字就知道大概講的是什么了,我說你啊,一個地地道道的京城老炮兒,做這樣一部電影居然要來問我這個假京城人?我看啊,不是劇本差點什么,而是你這幾年動手少了,對自己不自信了吧?”
“大哥,你可是弄出過《上車走吧》和《西施眼》的,還是十億大導演,自信點好么。”張步凡把劇本拍回管琥手上,“這本子啊,只有你能寫的出來,也只有你寫的,才是最正宗的,別人,包括我,都不行!”
管琥看看張步凡,又低頭看看手里的劇本,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你說得對。”
張步凡還以為這事兒就完了呢,沒想到就看到這貨把劇本收進大衣口袋里,然后又摸出一U盤來,“這還有一個故事,這個劇本,只有你能寫,別的人,我不放心!”
張步凡哭笑不得接過來,“行行行,只有我來,我收下行了吧,你啊,趕快回去洗洗睡吧,再不回去嫂子不讓你進門了。”
“她敢!”管琥男子氣概爆發,撂下兩個字,隨即迅速萎靡,“那我走了啊。”
上車,走人。
張步凡目送車子離開,顛顛手中的U盤,心中苦笑,他已經猜到了,U盤里的故事,是一個好故事,但是同時,也是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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