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里洪濤沒法和外界取得聯系,無主權星系中有星門可以使用,但超光速通訊信標很少,有些星系里根本就沒有。整天縮在逃生艙里看著同一副畫面,世界好像都靜止了,飛船也像是個活棺材,讓人感覺非常壓抑。
于是桑德拉就成了洪濤的發泄對象,被他在意識融合里不停的折磨。也可以說成互相發泄,面對洪濤這個只靠天賦沒啥技巧的冒牌克隆飛行員,桑德拉的大腦意識水平還是能抗衡的。
但是作為學生顯然不能次次虐老師,她的選擇和克萊爾差不多,有時候故意讓洪濤占據主動,畢竟要給老師留點面子,但只要她想洪濤基本就贏不了。
漂浮了整整七天,又出事兒了,這次是貨艙里的七個孩子。不知道是他們對長途航行不太適應還是被射線輻射過量,身體都出現了不適,年紀最小的糊涂蛋干脆高燒不退。可萬事通、害羞鬼都沒說,愣是扛了六天,直到糊涂蛋渾身開始抽搐才不得不喚醒了洪濤。
“為什么不早說!”醫療艙的檢查結果一出來,洪濤立馬就急了,糊涂蛋的內臟器官多處衰竭,除非有替換否則小命不保。
“…以前沒有看過病…”萬事通這個當大哥的很不合格,除了掉眼淚啥也說不出來,倒是害羞鬼比較堅強,道出了實情。
其實也沒啥隱情,他們對生病一貫的態度就忍著,死活全靠運氣,也沒人關心他們的死活,甚至盼著他們全死了才好。
“每人都去醫療艙里檢查一遍!”面對如此簡單的回答,洪濤愣是想不出該怎么批評,憋了半天也只能亡羊補牢。
至于說糊涂蛋,她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狀態,幼小的生命算是走到頭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個貨柜給她當棺材,等她咽氣之后送入茫茫宇宙。
按照地球的習慣,洪濤還在貨柜里塞了一小瓶增效劑當陪葬。如果真有神靈的話,但愿能為她買個好點的來生,別再輸在起跑線上了。
“棒槌,糊涂蛋說不定還有救…”這些日子里陪著孩子們的只有親大爺,洪濤給它布置了任務,繼續盯著孩子們學習,至于啥該學,反正洪濤是不知道。此時親大爺突然有反應了,不認為就該看著糊涂蛋死。
“你再和我說半句留半句,我就把你送回娜塔莉亞身邊!”此時洪濤的心情極差,比看到鼴鼠號再也飛不起來還差,不太想聽這個程序瞎歪歪,它能有個屁的辦法。
“她的大腦可能還沒受到傷害,飛船上的的意識傳輸系統雖然不能做全面的大腦掃描分析,卻可以用來進行意識傳輸,再配上克隆艙,就可以把她變成和你一樣的克隆飛行員。”
如果親大爺是個人,肯定會很傷心,保不齊還會找機會離開這位主人。牛逼啥啊,屁也不會,都混到這個份兒上了還總威脅人。可惜它真沒這個功能,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克隆艙還具備這種功能?”洪濤對這個想法真沒法做出準確評判,提取人腦的完整意識是個很高科技的活兒,很多空間站都不具備意識傳輸和克隆艙功能,必須要有一整套專門的系統才成,要是克隆艙就具備這樣的功能,那克隆飛行員不就滿世界都是了。可親大爺嘴碎、膽小,但從來不會撒謊吹牛,它說成那就應該成吧…
“我計算過,成功率大于百分之十!”親大爺沒去解釋具體的技術細節,估計它也算明白了,和主人說這些挨噴的可能性極大,干脆還是直接說結果的。
“…我以后不再用娜塔莉亞嚇唬你了,放心大膽的去做,成功與否我都接受。開始吧,不用告訴我過程…”等死和百分之十的生還可能,洪濤只想了幾秒鐘就做出了決定,且不用征求糊涂蛋的意見。
“這么做會很危險的,死亡率極高!”親大爺和洪濤的溝通都在意識層面,桑德拉無從知曉,但她能從主腦數據里知道每個設備的運行情況,當克隆艙被激活之后立刻就明白老師要做什么。
“死馬當活馬醫唄,現在就看異株湖集團造的這套克隆設備質量如何了,是不是和他們宣傳一樣可靠!”連海盜都覺得危險,可見意識傳輸系統不是誰都能玩的,克隆飛行員也真不是誰都能當的。
“馬是上古文明的稱呼嗎?”桑德拉理解洪濤說的意思,但對其中有些詞匯不太理解。
“這次讓我主動哦,你要再敢反抗…我就不教你了!”想起來讓人煩還無法避免的東西,洪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盡量不去想。
可是大腦只要一閑下來就忍不住要去關注克隆艙的數據,為了不讓大腦有這個閑工夫,接著融合吧,糊涂蛋到底能不能活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有道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糊涂蛋自打出生就和厄運相伴,這次終于走了一次狗屎運,被十分之一的概率砸中,完完整整的活了過來。
“這他娘的是誰?”但當洪濤看到糊涂蛋的樣子之后差點把舌頭咬掉,以為克萊爾來抓奸了呢。原本有半張臉完全畸形的丑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有著半個金屬腦袋的小號克萊爾。
不用問,親大爺擅自做主給她加裝了某種設備。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兒,自己都是頭號通緝犯了,再違反一次統合部的規定也沒什么。
“我把科研機器人的結構掃描裝置和她的視覺神經連在了一起,剛開始可能有些不習慣,適應之后就能幫我一起建造飛船了。”
親大爺的描述不帶任何感彩,可洪濤總覺得有一絲得意的味道。智能程序要培養人類徒弟了,如果智能程序也有群體的話,親大爺確實能好好吹噓一番。
“唐泰斯先生,他們能都像我一樣嗎?”還沒等洪濤對親大爺做出的吐出貢獻給出正面評價,糊涂蛋就從嚎啕大哭中緩了過來。終于相信了這張臉是自己的,抽泣著發出了請求。
“不成,這樣做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么好的運氣,你愿意永遠失去他們嗎?”
小女孩的心情洪濤能理解,這些孩子是她唯一的伙伴,正常人都很難做到的分享,在他們中間倒是很平常的習慣。任何東西都要分享,不這樣就會被拋棄。現在她自己的身體恢復了正常,馬上想到的就是讓小伙伴也分享。
但洪濤不同意這樣做,即便萬事通他們眼睛里冒著期盼的火焰,對十分之一的存活率也毫不在乎,自己也不能做這個決定。
“…”瞬間,孩子們眼睛里的火焰就滅了,看向糊涂蛋的眼光里多了一些東西。
“不要失望,等我們找到了安身的地方會挨個給你們大腦做檢查,誰符合條件就給誰做。活著,比任何事情都珍貴!”
孩子們眼睛里的東西洪濤很熟悉,是羨慕嫉妒,到底有沒有恨看不清。為了不讓糊涂蛋的變化成為壞事兒,自己還得再給他們一絲希望。
不過這件事兒倒是提醒了自己,與其費勁去給孩子們做假肢彌補殘疾,不如由更智能的機械裝置代替,除了讓外表看起來和正常人相似還能多一些技能。至于說克隆飛行員的事情,那得看大腦掃描結果,不是誰想不想的問題而是科學,真不能只靠主觀能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