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半月。
關于盛典之事,愈演愈烈。
修行之士,議論無窮。
各地修行之輩,無論出身,無論修為,聽得獎賞,多有動念之意。
而莊冥動身,經十日勞碌奔波,已入中元境第三府。
此處距離第一府的大楚王城,還有萬余里地。
“這里的墟市,倒是熱鬧。”
莊冥笑了一聲,打量了一眼,心中盤算著如何在此地定下商行的根基。
可惜身旁跟隨的不是陸合等人,甚至也不是汪震這個入了莊冥眼中的新人,而是只煉體魄的鎮岳。
龍衛當中,當代最為出色的,莫過于鎮岳與聞旱,但莊冥也認為,鎮岳比之于聞旱要聰慧一些,城府也稍深三分,只不過比之于陸合等人,鎮岳終究還是久居山林的鄉野莽漢,見識不足,磨練不足,心性不足。
“今日便在這里歇息罷。”莊冥說道。
“天色未晚,公子不趕路嗎?”鎮岳有些驚訝。
“相距萬里,對于你我這般修為而言,倒也不算遙遠。”莊冥輕笑著說道:“出于謹慎,多等兩日,探一探王城的動靜。”
大楚盛典一事,引來太多修行之人。
本身所處之地稍遠的,正急于趕來。
而原本就在中元境,或者修為稍高,來得稍快的,其中有一部分人,自覺先到王城,或可探明情形,比后來者要多些優勢。但也有一部分人,出于謹慎,會稍緩幾日,遙觀王城動靜,探明一切,方是入城。
而莊冥在外,一向展露出較為謹慎的性子,若貿然前往,不免有些不符過往行事風格。
墟市之中,議論此事之人,依然不少。
“我明日便動身前往,參與道印級數的比斗。”
“袁道友說笑了,就憑你這點修為?”
“話不能這么說,袁道友這是有志向,白某我也準備前往王城,只無奈修為淺薄,也就不敢參與,但即便是不參與盛典,只看個熱鬧,本也是好的。”
“此去能一觀大楚盛事,再觀世間各處杰出修行人,自然不是壞事,指不定有些緣分,還能結交高人,得遇指點呢?”
“白道兄所言正是,小弟修為雖然稍遜,但大楚既然舉辦盛典,總不會是見尸山血海,自有完善之法可保我等性命,只須得報個名字,便能保得不死,去與那些真正的高人對陣,這不也是一種難得的益處嗎?”
“不錯,例如是我,此去為的便不是那些獎賞,只是為了會一會天下修行人,一展自身本領…當然,若能僥幸進入前百,得到賞賜,自然也是極好的。”
墟市當中,不乏修為稍低之人,在論道之余,閑談歡笑。
莊冥聽得,也頗為樂,為之莞爾。
鎮岳掃了一眼,這些人均是修為淺薄,完全不入他眼中,也不知公子為何對他們如此在意。
“這些人都是散學修士,偶得修行之法,或是傳承殘缺,或是自身所限,不免有所局限,可以說他們便是勉強得以登堂入室的修行之士,但前景堪憂。”
莊冥平靜說道:“日后大生意要靠金丹級數的真人,乃至于真玄級數的高人,但平日里,與我們墟市中商行做生意的,便是這一類人,所以…須得仔細看看,才知道今后咱們要如何去做這一類的生意。”
鎮岳似懂非懂,眼神有些茫然。
莊冥只是笑了一聲,飲了口茶,也不解釋。
世間修行人,須功法、道術、法寶、丹藥、及各類天材地寶之流。
而對他而言,各類天材地寶,各類具有靈氣的物事,便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商行越是壯大,越是能夠搜集世間寶物,數量將會越是眾多,寶物將會越是不凡,而對于他真龍之體的成長,這極為重要。
例如眼下,商行每月統計送上來,供他吞食煉化的寶物,已經不算稀少,而從中所得到的成長,便還要高于他本身修行《萬道歸虛洞庭圖》的進益。
翌日,清晨。
莊冥并沒有動身的意思。
鎮岳則更是茫然。
“公子打算繼續住在這里?”
“是啊,靜等幾日。”
“公子不是說,留在這里,探查王城之事,不要貿然前往?”
鎮岳如是說來,眼神中卻更加迷茫,如今留在墟市中,全無動作,又有什么作用?
待過得幾日前往王城,不還是跟此刻一樣,對王城一無所知?
這不還是貿然前往嗎?
“別人要探查,是因為城里沒有他們的人。”
莊冥笑著說道:“我們在城里有人,只在此靜等便是。”
鎮岳略微一愕,旋即說道:“岳爺知道公子在此?”
莊冥抬頭看了看天色,緩緩說道:“如若他在城中沒有鬧出事端,眼下也沒有什么要事纏身,想必今日正午之前,就該趕到了。”
正午時分。
岳廷確實來了。
短短時日未見,這位玉面白光劍,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
但見他身著黑底金紋長衫,頭戴冠帽,腳踏白靴,顯得器宇不凡。
只是他手中的法劍,有些炫人眼目。
法劍還是原來那一柄法劍。
只是劍柄上鑲嵌了一顆紅色的寶石。
而劍鞘上,則鍍上了一層金色,鑲嵌密密麻麻的細微寶石,赤橙黃綠青藍紫,顯得十分風騷亮眼,光彩炫目。
“公子,我來晚了。”岳廷笑嘻嘻近前來。
“…”莊冥目光落在那炫目的法劍上,不禁嘆了一聲。
“公子也喜歡我這劍?”岳廷嘿然一笑,說道:“這大楚王城,還是人才輩出的,您看我這劍改得就不錯,手藝精湛,不減原來的威能,更添光彩神色,最重要的是還不貴,您再看這…”
“閉嘴。”莊冥出聲道。
“好咧。”岳廷頓時知道公子意思,把劍放到了背后,免得再讓公子看見。
“先來大楚王城,混熟了沒有?”莊冥問道。
“基本混熟了,還結識了一些人。”岳廷嘿嘿一笑,又伸手入懷,取出一封信件,遞了上來,說道:“這是劉先生給公子的…”
“劉先生?”莊冥抬頭看了他一眼。
“就是劉越軒先生。”岳廷說道。
“你不是說這一次來,要打服他嗎?”莊冥輕描淡寫地道:“怎么換了個劉先生的稱呼,按道理說,眼下不該是喚作小劉么?”
“瞧公子這話說得。”岳廷訕訕一笑,說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分什么高低嘛,之前那都是不大懂事,如今才算意識到了自家兄弟的難能可貴…”
“這次被他整得不輕?”莊冥問道。
“整得還行,好歹沒弄死我。”岳廷摸了摸腦袋,吶吶道:“不過他確實不大好惹,修為雖然低了些,但在王城里頭,規則森嚴,他根本沒動手,只看準了時機,借大楚律法,就弄死了好些人…”
“這就是他這種人的可怕之處。”莊冥感嘆道。
“…”岳廷神色古怪,心道:“公子這話說得自己好像不是這種人一樣?也就是近來修行有成,能用本領壓人,那放在之前,跟這劉先生還不是半斤八兩?”
“行了,領鎮岳去逛逛墟市。”
“好咧,公子。”
“嗯。”
莊冥揮了揮手,打發了他,方是拆開了信件。
確實是劉越軒的手筆。
第一府浙地,屬王城相鄰之地。
“往這里,降一人,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