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中出來。
莊冥心中有些沉重。
太虛道人是傳道者。
但是柯天師便是創造者。
這位柯天師,不是大神通者,讓莊冥心中有些意外。
但實際上,大神通者,乃是修成大道,強大無邊的存在,可是論起諸般奇思妙想,或許未必勝于這位天師府最為年輕的天師。
只是有些事情,讓莊冥心中仍有存疑。
他不相信柯天師說的一切。
這位柯天師,創造太虛清氣化龍篇,確實有恩德于他,但是柯天師準備用這一門功法,來謀劃什么?
“先前一番談話,有真有假,不能盡信。”
“上一個盡信的太虛道人,已經死不瞑目了。”
“這位柯天師只怕也不是善類,他究竟死了沒有,只怕也難說。”
“透露了一些消息,但細究之下,他竟是一問三不知。”
莊冥心中略感無奈,嘗試將這座洞天搬遷離開,但以失敗告終。
因為這座凌霄井,藏有諸天萬界最大的奧秘。
莊冥運用永恒公主賜予的法門,無法搬離。
但柯天師又不記得他的真身,當年是怎么將這座府邸搬到自家秘境的。
所謂“不記得”,大約只是一種借口。
可是莊冥無法對他下手。
區區殘念,本就已死,自然也沒有對于生死的恐懼,無法加以威脅。
更何況,無端加以威脅,不亞于欺師滅祖。
無法搬走這座秘境。
但是秘境中的東西,莊冥倒可以輕易收走。
尤其是書房當中的諸般法門,收錄了道宮、圣宮、太華宮、神將府以及天師府自家的諸般陣法道術之類,同樣也有著不少破解之法。
這些法門,極為珍貴,乃是上古時代最頂尖的大神通者勢力的傳承,對于大德圣朝來說,乃是極為珍貴的財富。
莊冥收走了這些,又來到了花園。
這里有許多仙品寶藥,就連土壤和水流,都非尋常之類,實為天材地寶。
他大肆搜刮,刮地三尺。
只是這座花園,確實過于廣闊,莊冥難以收盡,便也取了一部分。
“這里簡直是一座寶庫,我遲早要將這座秘境收走。”
莊冥這般念著,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書房位置。
柯天師的殘念就在那里。
這殘念確實有些殘缺,對于本身的許多事情,都并不知曉…但有很多事情,他是故作不知。
可無論如何,至少如今莊冥獲益甚多。
“該要走了。”
秘境當中。
書房之內。
柯天師的虛影,逐漸凝實。
他微微仰首,稍微閉目。
過得片刻,這位自稱無法離開書房的柯天師,走出了書房門口。
他來到了凌霄井,俯視下來。
他看著井中沉浮的身影。
“覺得如何?”
井中回蕩著他的聲音,顯得空靈。
井中沒有回應。
柯天師繼續說來。
“覺得很無趣罷?”
“這小子死得太久了,沒有多少益處了。”
“不過剛才投尸入井的,你也察覺到了罷。”
“這就是老夫鉆研了數百年的功法,所造就出來的杰出后輩。”
“誰還敢說老夫當年不要性命,耗盡一切壽元,所創造出來的功法無用?”
“就算是大神通者的功法,也比不得老夫此法奧妙。”
“若是老夫當年壽元再有百年,何至于淪落到這般田地?”
“再給老夫百年光景,老夫不但完善此法,還能成就真龍,就算天門封閉,老夫依然也能長生不朽,在茫茫后世,眾神沉眠的歲月當中,唯我獨尊。”
“盡管如今老夫無法完成,但是他有望功成,日后大勢一成,誰能制衡?”
柯天師喃喃低語,臉色變幻,隱隱有些猙獰之意。
而在井中沉浮的尸首,倏忽睜開雙眼。
眼眸閃爍開合,宛如大道流轉,深邃萬分。
柯天師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不屑。
“遲早有一日,你會被他所殺的。”
柯天師緊咬牙關,這般說道。
秘境之外。
莊冥重新走了出來。
三位仙神,正在嘗試破開拘神禁術,但終究以失敗告終。
而在莊冥現身之后,他們各自停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此人是否進入了洞府中?
他是否得到了傳承,要將自身三位仙神滅口?
還是無法進入其中,要將他們三位仙神斬殺而泄憤,同時也為了滅口。
“你們立下誓言,替本座守護此地,并且,此地一切,不得向外界透露。”
莊冥眼眸微凝,道:“本座有一秘法,你等若愿受之,性命可存。”
對于仙神而言,即便沐浴龍血圣池,得獲龍族血脈,也不會受莊冥太多的制衡。
因為他們本身已是仙神,道果圓融,外邪不侵,龍族血脈也侵入不了他們的道果…對他們而言,道果不滅,仙身便可以剝皮剔骨,抽筋換血,將龍族血脈剔除。
只有鑄鼎之下的修行者,沐浴龍血圣池,得獲龍族血脈,才會受莊冥制衡…因為他們在鑄鼎功成之時,龍族血脈亦是自身血脈,鑄鼎之時,龍族血脈便深入道果,化為道果的一部分,無法剔除。
至于以龍族之血,煉就橫煉神魔真身的,更是純粹的龍衛。
如今莊冥化身在此,沒有真身,沒有龍血圣池,甚至沒有龍族精血。
但是,他有南域領主的傳承,有洞庭龍君的傳承,有這些年間大德圣朝搜集的諸般秘法,還有剛剛得到的各大上古頂尖勢力的傳承。
他有著許多種法門,可以操縱這三尊仙神,不讓他們輕易叛變。
“此事,我不強求。”
莊冥說道:“你們自行選擇。”
三位仙神對視一眼。
自行選擇?
何來選擇?
不受則死。
“好。”
青年面貌的仙神,嘆息說道:“本座以蒼天立誓,如將此地隱秘,泄露外界得知,愿受天譴。”
莊冥微微點頭,在北域天界,諸天仙神對“忠于蒼天”這四個字,顯然比外界更為虔誠。
而另外兩位仙神,各自對視,終究也發下誓言。
莊冥見狀,笑著說道:“既然三位愿意,那便放開道果,待本座施些手段…不過你等放心,百年之內,本座自會放你等自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