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六章 不同姿態,自有不同結果
關于紫煙觀不愿出手這一點，莊冥考慮過。
而紫煙觀不愿出手，而又想要取得靈泉的情形，莊冥也同樣考慮過。
只不過讓莊冥有些意外的是，紫煙觀這次不愿出手的理由，乃是因為他紫煙觀作為道門正統，不與妖族異類為伍。
這個理由，相對而言，倒也算是光明正大。
并沒有莊冥想象中那樣，將事情扯開得那么難看。
畢竟他曾經見過很多陰暗且難看的局面，那種直接了當，翻了臉面，如賊匪一般搶奪的舉動，也經常出現在東勝王朝內那些名門豪紳，高官貴族的手段之中，
所以他也考慮過紫煙觀是否會直接翻臉，朝他出手，逼問靈泉，意欲強奪。
但目前看來，紫煙觀相對來說，行事作風，還是頗有仙宗大派的氣度。
只不過，實際上莊冥來說，無論紫煙觀拒絕的理由是什么，但眼前這個不愿出手而又想要奪取靈泉局面，與他原先設想的局面，并沒有太大區別。
因此他這一番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并沒有白費。
雖然有些虛張聲勢，但至少點明利害，一時間確實震住了眼前兩尊真玄大修士。
“如此萬古罵名，想必沒有任何一座宗門，沒有任何一位強者，愿意背負在身。”
“引動天地大劫這樣的后果，或許在兩位耳中，覺得有些危言聳聽，但是…”
莊冥停頓了一下，說道：“作為世間最強大的道門，在妖魔輩出的陰山之中建立道觀，抽取靈泉，會引動什么后果，觀主應該能夠預料得到。”
紫煙觀主與玄謙老道，均陷入沉默之中。
而莊冥言語卻并未停頓。
“若此事當真引出大戰，而接續發展下去，發展到最惡劣的結果，紫煙觀在陰山的分支必然是覆滅的。”
“而且三十萬里陰山內的妖魔鬼怪，包括傳說中的巔峰真玄大妖王，鬧到最后，必將憤而沖擊你我所在的這座紫煙觀。”
“而這座紫煙觀所在，為道門祖庭，一呼百應，自有引動世間修行人來援的威信。”
“待到那時，形成天地之間修行者，與三十萬里陰山中妖魔鬼怪的決戰，也并非沒有可能。”
莊冥看向二人，說道：“觀主以為如何？”
兩位道門的大修行者，均是沉默不語。
尤其是紫煙觀主，面露沉吟之色。
靈泉非凡，實如寶藏，源源不絕，對于一座長久的傳承宗門而言，可謂珍貴至極。
面對這樣一場巨大的機緣，紫煙觀自然不能舍棄。
但是這太虛道人所言，也確實令人心中震動。
雖然夸大其詞，危言聳聽，但細聽之下，卻也不無道理。
可是堂堂道門之首，竟然真要庇護妖族異類？
莊冥靜靜看著二人，目光落在這位紫煙觀主的身上。
他大約明白這位紫煙觀主的想法。
這位道門祖庭的領袖，確實頗有正派風范，不愿與妖族異類為伍。
正是因此，他認為紫煙觀拒絕出手，是一個理由，而不是一個借口。
“好個伶牙俐齒之輩。”
紫煙觀主看向莊冥，緩緩說道：“看不出來，我道門當中，還有你這般巧言善辯之輩。”
莊冥神色平淡，說道：“貧道只講道理，而非巧言善辯。”
紫煙觀主神色冷漠，靜靜看著莊冥。
莊冥指向九陰山的方向，出聲說道：“觀主可以派遣絕頂真玄，前往陰山歷練，與狼妖起沖突，將之斬殺，沒有人知道此事會與狐妖一族有關。”
紫煙觀主冷淡說道：“你當本座看不出這靈泉，乃是九陰泉？”
莊冥心中微沉，說道：“九陰泉又如何？”
紫煙觀主說道：“九陰泉之源頭，乃是九陰石，本座何須在陰山之內，創立道觀分支，抽取靈泉？只須將九陰石取回，置于本門之中，仍是一座九陰泉…我紫煙觀在陰山歷練，取回九陰石，總不至于引動天地大劫。”
莊冥淡然說道：“九陰石凝就九陰泉，須千年光景，待到那時，觀主縱然是巔峰真玄，想必也不在世間了。”
紫煙觀主說道：“為我仙宗萬年基業，何必拘泥于近來千年。”
莊冥平靜說道：“可是狐族愿意將今后的靈泉，以及過往多年的靈泉，盡數供奉給紫煙觀，以作臣服，又何必廢棄這千年靈泉？觀主不愿與妖族異類為伍，然而此番…是收服妖族異類，如你山中坐騎一般，只求一番庇護，且是暗中庇護，不借紫煙觀強盛之威，不損紫煙觀正道之名，此舉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對于紫煙觀，都是有利無害。”
他指向九陰山的方向，緩緩說道：“而紫煙觀所需要付出的，僅僅是動用一位絕頂真玄，入陰山之內，以歷練之名，斬一頭狼妖而已。”
以往世間如有寶藏，必將引動八方強者。
例如這等靈泉，細水長流，珍貴難言，價值無法估量。
此番只是絕頂真玄出手，斬殺一尊高境真玄的妖王，可謂手到擒來。
若在尋常時候，寶藏出世，絕頂真玄出面爭斗，甚至有隕落之危，但各方仍然不會退讓，甚至會引動各方掌教出面爭斗。
此事對紫煙觀而言，確實百利而無一害。
對紫煙觀主而言，無非是因為名聲與姿態而已。
而今，這太虛道人承諾，狐族不借紫煙觀威名，而且是以供奉姿態臣服于紫煙觀，請求斬殺狼王，而并不是以靈泉來調動紫煙觀的絕頂真玄出面。
這般姿態，確實讓紫煙觀主，心中消去許多芥蒂。
同一件事，換一類方式，換一種姿態，換一個角度，便有截然不同的結果。
“除此之外…”
莊冥聲音又起，說道：“陰山之內，妖魔鬼怪無窮，然而機緣亦是無窮，不乏天材地寶成熟，不乏各類異寶出世，想必對紫煙觀而言，若在陰山中有這么一族作為眼線，通傳消息…那么許多寶物現世，紫煙觀想必也可以湊一湊熱鬧。”
在陰山之內建立道觀，自然是會引動陰山內無窮妖魔鬼怪的圍攻。
但是在陰山之內，不乏修行人歷練，遭遇天材地寶成熟，參與廝殺搶奪，也并不是罕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