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圣山福地。
東勝王朝。
皇宮廢墟。
這一次的爭斗,涉及真玄九印,涉及當世真龍,引動此方天地大勢相合,可謂驚天動地。
原本莊冥以為,此戰必然禍及八方,至少京城是保不住的,甚至是整個東勝王朝,都要斗法余威之下,盡數覆滅。
為此他甚至已經定下了諸般相應對策,傳下各地官府之中。
在斗法的波及當中,以及斗法的波及之后,他若是戰敗,自然無須多言,而若能取勝,那么便須得善后。
但未有想到,最后關頭,這尊真玄九印的衍天仙宗之主,隕落得如此突然,未有波及東勝王朝,也未有讓莊冥事先準備的對策派上用場。
這一次付出的代價,是莊冥失去二十三具身外化身,失去無淵老祖所殘存的力量,并且失去一座皇宮及宮中眾人性命。
但是他將二十三具身外化身之中潛藏的聚圣山福澤匯聚過半,而集于自身,使得自身變得強大,福澤并未流逝太多,也不算損失太大。
況且他還得到了一枚完整的九印大道金丹。
而且借此機會,匯聚了東勝王朝的人心。
哪怕人心依然復雜。
但是曾經有過萬眾一心的王朝,便不會過于松散。
今日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對世人而言,強如仙神,借眾生之力,擊潰仙神,也使眾生之念愈發強盛,為他今后擴展修行之事,而定了基礎。
皇宮廢墟。
真龍已然縮小,被莊冥一口吞入,而至丹田,他的人身,再度恢復到了真玄級數的修為。
鄭上元及陳飛云,均已趕至。
而在高空之上,徐徐落下一人。
來人約莫有三十出頭,相貌堂堂,氣態儒雅。
他衣著樸素,淡色長衫,手中提著一劍。
劍在手中,于片刻之前,曾斬真玄九印。
然而此刻,在他身上,依然不見殺機,同樣沒有寒意,只有淡淡的劍意正緩緩收斂,留下一股溫和平靜之感,使人如沐春風。
此人落在地上,腳踏實地。
他神色異樣,眼神深邃,靜靜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過得半晌,才見他舉步而來。
腳步輕緩之中,頗有沉厚穩重之意。
“見過大師兄。”
莊冥深吸口氣,躬身行禮,眼神之中,難掩感嘆之意,仍動用真玄之印,維持心中平靜。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師尊白圣君此生的第一位真傳弟子,當今聚圣山的首徒,他的大師兄,溫離。
“當真是你。”
溫離站定腳步,看著咫尺之間的年輕人,平淡的面容上,忽然綻放笑意。
鄭上元落在地上,神色頗為錯愕。
只見素來穩重,處事風輕云淡的大師兄,正放聲而笑,全然不掩其心中暢快之意。
天御福地。
大楚王朝。
“司天府來報,天南界與東洲交界之處,風云動蕩,連綿不絕,經首正大人勘測,是為大量真玄,氣機交感。”
“大量真玄,氣機交感?”
楚帝察知來報消息,頓時眉頭緊皺。
大量真玄,匯聚于交界之處?
莫不是那里出了什么驚天異象,至寶現世?
可即便如今大楚征戰,卻也并非對外界一無所知。
大楚王朝對于其他各大福地、靈山、仙島,均有警惕之心,恐天御福地大戰之后,被各方趁虛而入。
正是因此,他才知曉,東洲境內,各方真玄,皆沉寂不動,靜觀天御福地之爭端。
既然東洲境內真玄大修士均無異動,又何來大量真玄匯聚?
“莫非…”
楚帝眉頭緊皺,暗道:“莫非天南界來犯?”
如今真元宗已被大楚王朝收服。
東洲第一福地,陷入亂象之中。
若說天南界各宗聯合,準備趁虛而入,奪取東洲之勢,甚至想要染指天御福地,卻也并非沒有可能。
但是他隱約覺得,此事并非如此。
若在以往,他必然派遣真玄級數的官員,前往那里勘察,然而如今大戰紛亂,他卻也難以抽調人手。
“若真是沖著大楚王朝而來,天御福地的戰局,必遭影響。”
楚帝心中震怒,暗道:“莫非各方都以為朕軟弱可欺?聚圣山可欺是白圣君隕落,可朕還在!此事務必查清,否則必出大變。”
天星福地。
天機閣中。
“閣主在想什么?”
“天南界有眾多真玄,不乏絕頂之輩,甚至有巔峰大修士,已然過境至東洲。”
“什么?”
“真玄大修士,集合成群,引動天變,難以掩飾行蹤,但現在看來,他們也沒有打算掩飾行蹤。”
“莫非是大楚王朝與四大仙宗開戰,東洲第一福地的亂象,引動了天南界各宗的貪念?”
“天御福地雖是東洲第一福地,但浩蕩東洲,卻也不只是這一座福地,天南界除非各宗聯盟,傾巢而出,來犯東洲,否則…就算沒有天御福地,他們也不敢輕易來犯。”
“那閣主怎么看?”
“本座看不清楚,但是…”
天機閣主皺眉說道:“三刻鐘之前,東洲大勢,匯聚向了聚圣山,直至如今,都天機紊亂…比天御福地,還要更亂。”
他伸手一抬,手中迸裂。
鮮血如泉,滾滾而出。
他將手收回,運用真玄之印,才傷口愈合,止住血流。
“本座于此道之造詣,不說天下第一,也在天地之間,前五之列,仍然測不得此事真相,但是…”
天機閣主擦拭了手中的鮮血,肅然說道:“此番大勢,兇威內藏,鋒芒畢露,各方大勢匯聚,必將見血,而其亂象之盛,血光之禍,還要高于天御福地如今的大戰。”
聚圣山中。
溫離看著將近十年未見的小師弟,神色復雜,充滿感慨之意。
他忽然笑了一聲,伸手入懷,取出一塊灰布。
他在廢墟上,鋪了一層灰布,然后輕輕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空處。
莊冥近前來,也在他身旁坐下。
“未足十年光景,你已能撼動真玄九印,論修為進境,實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福報自當相隨。”
“只是…”
溫離停頓了下,輕聲道:“能夠具有冠絕當代的修為進境,必然也要經受高于當世任何修行人的磨難,這些年間,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受了不少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