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圣山福地。
淮安十六府。
楊真合負手而立,他行走于這凡塵俗世之中,宛如上古的仙尊,謫落于濁世之中。
他在修行人的世界當中,也是踏足了巔峰的大修士。
他走在這紅塵俗世之間,不免有些訝異。
這就是東洲第二福地?
凡塵俗世,盡是凡夫俗子,不見修行之人。
在天南界中,倒也有不少凡俗之地,內中皆是凡夫俗子,可是這里并不是真正的凡塵俗世,而是聚圣山所在,東洲的禁地,也是福地。
“千年之前,本座也曾來到東洲,在天御福地歷練過。”
“當時的天御福地,已經是東洲第一福地,可謂是修行盛世,不亞于天南界的繁華興盛,雖然有著許多凡夫俗子,但卻也有著許多修行之士,其中不乏金丹級數,也不乏真玄大修士。”
“天御福地之中,強大的修行人與螻蟻般的凡夫俗子,在同等的秩序之下,同在一片天地之中,大勢昌盛,盛世繁華。”
“那才是本座心目中,真正的修行盛世。”
“可是這所謂的東洲第二福地,卻是全無修行之人的蠻荒紅塵之地?”
楊真合見得聚圣山福地是這樣一番模樣,心中頗是詫異。
他善于測算天機,但是卻測不了聚圣山。
而本達長老,先前在東洲探查所有關于莊冥的消息,也沒能探得聚圣山福地之內的詳細消息。
因此對于聚圣山福地的面貌,外界都極為陌生。
但誰也沒有想到,這是一座修行絕跡的福地,而且還名列東洲第二福地。
楊真合倒了一聲古怪,再度行走于這座福地之中。
他收斂了氣息,并沒有以真玄九印巔峰大修士的氣勢直接鎮壓聚圣山門。
那樣的行事方法,對他而言,不免過于魯莽。
在世間行事,想要無所顧忌,便需要有著無比強絕,能夠鎮壓一切的力量。
楊真合修為雖在真玄九印,世間最為巔峰的修行層次,但他一向謹慎,尤其是面對這座神秘的聚圣山福地。
哪怕如今呈現在眼前的,僅僅是紅塵俗世。
但他依然沒有大意。
他沒有忘記,這紅塵俗世,被譽為東洲第二福地。
他也沒有忘記,被譽為六萬年間第一人的白圣君,在此開宗立派。
他更沒有忘記,不久之前,數十位真玄大修士,包括兩位真玄八印的強者,都隕落在了聚圣山福地當中。
更何況,世間唯一的真龍,超乎時代的存在,也潛藏在這聚圣山福地之內。
盡管聚圣山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面貌,遠不如他心目中原先所想,但他依然沒有輕視。
出于謹慎,他時至此刻,依然收斂氣息,暗中行走在這東勝王朝之中。
東勝王朝。
皇宮之內。
莊冥背負雙手。
他已然下令,命朝廷各地,籌備諸事。
各地官府,公差,乃至各處駐軍,都已在命令之下,進行準備。
大戰若起,他必要借助東勝王朝之力,須得有官府及軍方,號召人心。
而大戰之時,必然波及東勝王朝,山崩地陷,天災齊出,死傷難以計數,人心也必然惶恐,定有亂象紛呈,比之于上一次各大仙宗合力來攻聚圣山,只會更加慘烈。
待到那時,務必安撫民心,保持不亂。
而此戰難言勝敗,若取勝之后,恐怕戰后狼藉,慘狀無數,百廢待興,同樣需要提前準備。
這一次的風波,對東勝王朝而言,比一場國戰,尤為可怕。
這是一場滅世般的天災。
就好比如今天御福地當中,大楚王朝疆域之下的凡夫俗子,乃至于尋常修行人,都受到了波及,大量百姓亡于爭斗之中,而余下之人,日夜心驚膽戰,不知何日便也丟了性命。
莊冥心知如此,故而調派各方,提早進行準備。
只不過,神仙打架,凡塵遭殃。
就算是早有準備,但維持秩序的官府公人以及東勝軍隊,也終究只是凡塵之人。
這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其實莊冥也不清楚。
但有所準備,總好過全無準備。
可即便命令下去了,各地調兵遣將,官府貼出告示,維持各處秩序,也非一朝一夕。
但是這一場爭斗,或許就在旦夕之間。
“此人收斂了氣息,以為憑他真玄九印的修為,無人可以窺探得到,但是這里是聚圣山福地,他進入聚圣山,就會驚動聚圣山功法所修煉出來的法力,想必此時九師兄也已經察覺變故了。”
莊冥呼吸微凜。
來人確實無法窺探得到。
但沒有人去窺探他的存在。
而是他踏足了聚圣山,是驚動了鄭上元和莊冥,讓他們知曉了有一位強大的人物,來到了聚圣山。
莊冥如今執掌東勝王朝,更是修煉了萬道蒼生聚龍功,所以他的感應更為清晰,連那一位不請自來的強者,位于東勝王朝哪一處地方,他都能知曉。
就好比自己的身體,被扎進了一柄無形的刀。
他看不見刀,但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痛在哪一處。
他沒有去窺探來人,而是根據自身感受到的異狀,去推算來人的修為及行蹤。
“來人不知為何而來,但東洲境內,幾乎不會有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膽敢貿然踏足,他只怕是東洲之外的真玄九印大修士。”
盡管世間充滿了意外,是任何人都無法料到的,可是莊冥單從自身目前所知的線索來推算,此人便只能是無淵老祖引來的。
來者必然不善,只是出于謹慎,沒有直接展露威勢,而鎮壓聚圣山。
他誤以為尚未被察覺,可一旦發現自身已經暴露行蹤,那么便極有可能是發難的時候。
莊冥微微閉目,低聲說道:“一個沒有貿然現出蹤跡的真玄九印巔峰大修士。”
這樣強大的敵人,又有謹慎的心思,沒有大意輕敵的跡象。
似乎比無淵老祖更為可怕。
或者是無淵老祖的隕落,讓這位巔峰大修士,不敢有任何大意。
而自己又何曾大意?
他睜開了眼睛。
疼痛的感覺,移到了另一個位置。
就在京城。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