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圣山門。
近成廢墟。
連同聚圣山福地境內,也有稍近之處,遭受波及。
而真玄九印的大敵,終究還是退去了。
“這老鬼竟然有兩條命…”
唐天影躺在地上,喘息了聲。
在他手中,有著一物。
這是一截玉尺,赫然是無淵老祖的白玉尺,只是已成半截。
先前正是白玉尺,抵了那老鬼的一條命。
師尊遺留的劍氣,只有一劍之力。
那一劍之下,斬了無淵老祖真玄之體,破了他的真玄九印,毀了他的大道金丹。
但那老鬼的白玉尺,竟然能夠聚斂精氣神,保住了他的大道金丹,重凝九印。
當時在唐天影與莊冥的錯愕之下,這無淵老祖具有九印的大道金丹,便沉入白玉尺中,以白玉尺為肉身,遁逃了去。
只不過,無淵老祖的精氣神,皆受劍氣侵蝕,所以連白玉尺也難以承載,斷了一截出來。
“可惜,師尊若在當世,他根本逃不了。”
唐天影將半截白玉尺收了起來,說道:“哪怕任他去逃,劍氣糾纏,如附骨之疽,遲早要了他的命…不過如今師尊不在當世,劍氣便是無根無源,遲早會被他磨滅,趁他目前傷勢沉重,我或能斬他。”
就在剛才,聚圣山陣法破碎的剎那,無淵老祖遁逃而去,唐天影的身外化身,也追殺了出去。
莊冥伸手一揮,便將真龍收回,吞入口中。
二十四道身外化身,盡數消去。
“這無淵老祖,雖然被斬去真玄之體,但陣盤破碎,形同師尊親自出劍,他在劍光之下,竟然僵持了三息之久。”莊冥低聲道:“大楚皇帝也不過如此罷…”
“這老鬼傲視天下,隱有自覺天下第一的自負,確實很有本事。”唐天影點頭道:“那白玉尺,算是替了一命,具有兩條命的老鬼,難怪狂到這般地步,不過這一次后,他傷勢很重,暫時不會冒頭了,就算我這次殺不掉他,只要再等一年半載,老大他們歸來,憑這半截白玉尺,定能尋出他的蹤跡,斷了這禍根。”
“一年半載嗎?”莊冥略有停頓,眉宇中略有沉吟。
“你怕他道出真龍身份,引動天下巔峰大修士來?”唐天影忽然問道。
“確實有這樣的擔憂。”
“你初入真玄,并不知道,他這種壽數將近的老鬼,對你是何等覬覦。”唐天影微微搖頭,說道:“他不想隕落于歲月之中,就只有鑄鼎成仙,而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可能將自己唯一的希望,公諸于世,引動世間真玄九印,來與他爭奪這一場機緣。”
“嗯…”
莊冥微微點頭。
但換個方向來說,一旦他的真龍身份暴露,世間所有的真玄九印,都將跟無淵老祖一樣,對他出手。
世間強者無數,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師尊白圣君那樣心高氣傲的。
當年的千丈真龍,強大無比,尚且難免在各宗老祖圍攻之下隕落。
盡管他晉入真玄,比起以往,已是強大到了極點。
但實際上,比起真龍背后的隱患,他的本領,仍是不足。
“去看老九罷,剛才斗法波及,不知道死了沒有?”唐天影嘆了一聲。
“你才死了!”老九的聲音傳來,怒聲罵道。
“九師兄…”
莊冥施了一禮。
師兄弟三人,對視一眼,均是沉默。
此時聚圣山內,一片狼藉。
盡管擊敗了一尊真玄九印,斬殺了所有來犯之敵。
但聚圣山再無師尊陣法守護,如山門根基損毀,師兄弟三人,全無半點歡喜之意。
聚圣山中,陰霾慘淡。
然而外界之中,更是風起云涌,風波無窮。
隔絕內外的四象封魔陣,已然消散!
自從四象封魔陣開啟之后,各宗與真玄大修士失去聯系,各宗盡都惶然不安。
而今四象封魔陣毀去,天地之間,一切真相,均已清明!
各宗聯合,攻入聚圣山的真玄大修士當中,有四位絕頂真玄,其中兩位八印真玄,兩位七印真玄,此外又有二十余位真玄大修士,其中也不乏六印真玄,五印真玄,四印真玄等高境真玄。
但這三十余真玄大修士,連同數百名金丹級數修行人,盡數覆滅,無一存留!
“這樣的陣容,堪比仙宗的底蘊…強如真元宗這樣的仙宗,號稱東洲第一仙宗,也未必能有這等數量的真玄大修士。”
太元宗主看著傳來的消息,露出驚嘆之色,說道:“白圣君死后,聚圣山余下弟子,仍然強大到了足以覆滅一座仙宗底蘊的地步!區區數百年的宗門,底蘊竟然到了這等境地?”
說到這里,他又看向另外一邊,冷笑道:“八印真玄?這兩家倒真是大手筆,只不過…如今八印真玄也隕落了,縱然是如混元宗的底蘊,也要傷筋動骨了。”
這般一看,他太元宗這兩位六印真玄隕落,似乎便也可看淡三分了。
大楚王朝之中。
楚帝眼神凝重,低聲道:“聚圣山終究還是成了氣候。”
白圣君隕落,但創立才僅數百年的聚圣山,卻還是不亞于一座強大的仙宗。
聚圣山首徒溫離,目前看來也是隕落,但他若沒有隕落,那么這位真玄九印,又該多么強大?
同樣創立數百年的光景,區區十余人的聚圣山,竟然就堪比他百萬里河山的大楚王朝?
“目前來看,聚圣山未必有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但是…”帝師緩緩說道:“消息傳來,先前被擊退而去的那一位,正是九印真玄的巔峰大修士,他重傷而退,正被唐天影追殺。”
“連真玄九印攻入聚圣山,也被擊退了去,險些丟了性命?”楚帝目光愈發凝重。
“正是。”帝師說道:“這一次,奉陛下命,一位高境真玄潛入聚圣山,本想瓜分聚圣山福澤,而今均已隕落,不過…從天御福地來說,五大仙宗均傷亡慘重,唯我大楚,只折損一位真玄。”
“真元宗呢?”楚帝忽然問道。
“已失了一位七印的絕頂真玄,一位六印真玄,一位五印真玄,折損甚重,加上陛下斬殺的兩位巔峰大修士,如今的真元宗,大不如前了。”帝師應道。
“各宗折損,愁云慘淡,想必一時片刻之間,不會太注意我等。”楚帝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帝師心中一凜。
“真元宗一直認為,我大楚王朝便是他們的外門,至今仍有以主視仆的目光,而今也該讓天御福地知曉,我大楚才是天御福地最強的一方。”楚帝沉聲說道。
“那么任松成?”帝師詢問道。
“他就是下一任真元宗主。”楚帝應道。
“明白。”帝師說道。
“另外,真元宗事畢之后,在聚圣山那邊,今后要多加關注。”楚帝頓了下,低沉道:“這樣的聚圣山,遲早會是朕一統東洲的阻礙。”
東洲各宗,合力圍攻聚圣山,上至八印大真玄,下至道印級數修行人,盡數覆滅,無一存留。
風傳天下,震撼人心。
各宗惶然不堪。
“聚圣山不再是以往的聚圣山,沒有了白圣君,便沒有了天下無敵的資本。”
古印山宗主感嘆道:“但是…聚圣山,仍須重視!本座不敢輕視,故而未敢前去,如若不然,連本座一并隕落,我古印山恐怕就要位列三十六福地之末端,甚至未必保得住這座流豐福地了。”
說完之后,便聽得他再度說道:“既然聚圣山的鐵律,要將聚圣山福地,作為東洲的禁地,那么便嚴禁門下長老弟子,踏足聚圣山罷。”
“是。”
天陰福地。
“宗主,宮月大長老隕落了。”
“我已知曉了,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白圣君雖死,聚圣山終究強大。”
只聽得這宮裝女子,緩緩說道:“無須太過懼怕敬畏,但是也不容輕視…”
停頓了下,她又說道:“準備坐騎,備厚禮一份,送往聚圣山。”
那老嫗驚道:“宗主這是?”
宮裝女子說道:“聚圣山張揚跋扈慣了,也向來記仇,第一次被人攻打山門,必然懷恨在心。盡管對我天陰福地而言,宮月被唐天影所殺,是我們吃了虧,但事出有因,是我天陰福地先動了貪念,唐天影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此次我先尋唐天影,賠禮一場,念在往日情分,他應該不會再大動干戈。”
天機閣所在。
天機閣主,也不由得露出震撼之色。
但他驚駭的,不是攻入聚圣山那各宗真玄隕落。
而是那一尊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
目前的聚圣山,竟然還能擊敗真玄大修士?
“但話說回來,先前那真玄巔峰大修士,不是東洲人士,他的氣息,不是我等所知的任何一位。”
天機閣主沉吟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物?”
他這樣想著,又吩咐道:“明日正午,擺壇卜卦。”
旁邊的青年,遲疑道:“為何在正午?以您的造詣,何須擺壇?”
天機閣主緩緩說道:“真玄九印,不好測算,其次,今日之后,東洲風起云涌,天機復雜,更難測算了…”
這青年訝然道:“風起云涌?”
天機閣主微微點頭,說道:“東洲要變天了。”
東洲各宗,合力攻伐聚圣山,盡數覆滅,對太元宗等浩大仙宗而言,可謂傷筋動骨,但還不至于出現覆滅之危。
哪怕是如流豐福地的古印山一般,門中四大真玄,隕落一位太上長老,便如塌了一根支柱,可也尚有三位真玄,能夠穩住局面。
然而如古陽靈山一般,門中只有古陽山主這一位真玄大修士,隕落之后,門中只有金丹級數真人,地位岌岌可危。
除此之外,岳東靈山等各處,均是如此。
門中唯一真玄大修士隕落。
從此之后,宗門岌岌可危。
底蘊沉厚者,或可保住山門根基。
底蘊未足者,只怕宗門流散,其靈山仙島之根基古業,便要換上一座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