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府方潯,奉陛下之命,斬重犯莊冥于此!
這一聲響,頃刻之間,傳遍八方,全城皆聞,震驚百里。
而在這一瞬間,劍芒凜冽,仿佛透過千百里,刺進人心之內。
八方震驚,劍芒迸發!
莊冥所在,方圓百丈,皆受劍芒籠罩!
這一件真玄至寶,比之于袁正海所用之寶,更強一籌!
因為袁正海只能將莊冥擊退出山脈之外,不能取他性命。而這一次,動用此寶,則是為斬莊冥!
各方真玄,均為之震動。
學士府之人,奉楚帝之命,誅殺聚圣山十三真傳弟子莊冥?
這顯然是嫁禍之舉!
但學士府是統御天下消息的所在,帝師乃是學士府的掌權者,此刻能夠被帝師選中的學士府之人,哪怕官位不高,也必然是極受信任。
可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是其他勢力暗藏的棋子!
哪一方勢力,手段如此厲害,竟能將人手,藏入帝師身旁?
“這就是你安插進去的人?”真元宗主輕嘆一聲,神色復雜。
“正是,學士府方潯,未足真玄之境,因此,在此番刺殺莊冥之事中,他不會太過于顯眼,甚至不會被人放在心上,沒有人料到,他具有真玄至寶。”太上長老神色如常,出聲應道。
“雖非位高權重,但在學士府中,倒也算是身居要職,而且能受帝師信任,在這個關頭,充當莊冥的引路人,足見信任。你這棋子布得,倒是讓本座意外,不知這棋子,放了多少年…”真元宗主背負雙手,緩緩說道:
“七十六年。”這太上長老停頓了下,他提及年月,神色反而逐漸有變,悄然一嘆,說道:“他八歲之前,在真元宗長大,八歲之后,送入南元境的尋常人家,一年之后,入南元境學府,被官府挑選上去,至今已有七十六年。在這七十六年之間,我真元宗不曾起用,甚至不曾聯系,也沒有給他任何幫助,直至昨日,老夫暗中遣人,賜他此寶。”
“他在真元宗八年,卻在大楚王朝七十六年。”真元宗主神色復雜,說道:“大楚栽培他的時日,近乎于真元宗十倍,而且八歲之前,他年紀尚幼,過往記憶模糊,你就不怕,在此期間,出現變故?”
“至少此刻看來,已經沒有變故。”這太上長老停頓了下,說道:“而且,他是老夫的嫡親孫兒。”
“哦?”真元宗主身形一頓,看了過來,神色復雜,說道:“你可知今日起用,他必死無疑?”
“他修為未足真玄,借寶物殺人之后,亦無力遁逃。”太上長老緩緩說道:“大楚不會留他,聚圣山不會饒他,便是我真元宗,也不能容他,今日之后,他必死無疑。”
“為何不換一人?”真元宗主問道。
“他最合適。”太上長老應道。
“這又何必呢?”真元宗主悵然一嘆。
“宗主,他入大楚,便要有必死之心,而今死得其所,能助我真元宗重新掌控大楚,縱死也該瞑目。”太上長老冷淡道。
“可是他這樣的人,即便為真元宗而亡,我真元宗歷代牌位,也容不下他。”
“虛名而已,何須惜之?”太上長老道。
“但終究是可惜這樣的人啊。”真元宗主嘆道:“哪怕袁正海不叛,在本座眼中,他的分量,也不如這方潯…”
“只要能夠得手,老夫便是隕落,卻也無妨的。”太上長老正色道。
“但未必能夠得手啊。”真元宗主道。
“什么?”太上長老渾身一震,臉色難看。
“你看…”
真元宗主緩緩抬手,指向那個方向。
真玄級數的劍芒,逐漸消散。
刺眼的光華,鋒利的氣息,逐漸散去。
從莊冥所在的位置,劍芒來回縱橫穿梭,不知多少萬次。
縱然是真玄初境的高人,也要化作灰燼,點滴不存。
何況只是金丹圓滿?
可是在那里,卻仍有一道影子,背負雙手。
“這…”
太上長老臉色驟然蒼白,失聲道:“怎么可能?”
真元宗主輕嘆道:“帝師這頭老狐貍,心思之深,深不可測。”
學士府中。
帝師背負雙手,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而在他身后,赫然是他門下親傳弟子,亦是真玄級數。
“老師早知方潯不妥?”中年人問道。
“不知。”帝師應道。
“那…”中年人略顯錯愕。
“若是知曉,也不會讓他領莊冥過去。”
帝師神色冷淡,說道:“只不過,為師行事,必要留手,他只以為學士府只能調動四位真玄,十余位軍中統領,去護住莊冥…此時出手,確實無人可以攔他。”
中年人嘆了一聲,說道:“老師的后手,用在了此處,那弟子該去替方潯的位置了?”
帝師點頭說道:“不要戀戰,護莊冥為主。”
而在西城所在。
方圓百丈,皆成虛空。
房屋盡毀,生靈皆滅,連土地都刮去三丈。
在此當中,哪怕真玄初境,都難以抵御,都要被無窮真玄劍芒,化作灰燼。
然而此刻劍芒逐漸散去。
卻見莊冥背負雙手,完好無損。
他甚至沒有動用真龍之體來護持本身。
但是在他的手上,卻托著一物。
大獄業火罩!
“怎么可能?”
方潯失聲道:“不可能!”
他手中的劍丸,化作了粉碎。
這劍丸乃是高境真玄煉制,價值不亞于一件真玄至寶。
內藏真玄劍芒,而劍丸材質,能保施法之人不死。
但一次之后,劍丸必毀,就此粉碎。
可動用了這樣的寶物,莊冥竟然也還能全然無損?
他之前分明計算過,莊冥的蛟龍根本擋不住這一劍!
“好個大獄業火罩。”
莊冥低下頭來,看著此寶,片刻后,才抬起頭來,看向方潯,說道:“此物是真玄級數寶物,但要發揮到淋漓盡致,須得真玄法力才成,我畢竟未足真玄,運使此寶,只能動用不足三成威能,不能盡展其威。不過帝師在內中存了法力,能盡展此寶威能。”
方潯如遭雷擊,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莊冥笑道:“此寶攻守兼備,適才帝師在內中蘊藏的法力耗空,是為守!而今莊某倒想嘗試一下其攻伐之力,不過…學士府只怕是想要生擒的。”
方潯深吸口氣,微微閉目,澀然道:“我自己了斷罷。”
他一向很怕死,但真元宗令下,也只能赴死。
赴死也罷,只盼死得其所。
無奈如今,暴露自身,卻也未能得手,平白丟了性命,終究有些遺憾。
莊冥目光掃落,笑著說道:“這般死了,倒也可惜,你這金丹,便送我罷。”
言語落下,他目光森寒,伸手一探,壓了過去。
“方潯,我不管你是誰,但你殺我一回,我也須殺你一回,才算恩怨兩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