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關破散。
眾人的名次,也都盡被學士府記錄下來。
盡管在學士府的記錄當中,這些名次還仍然不夠準確。
在場所有金丹級數真人,都在大楚精銳的引導下,來到前方。
呂乾青緩緩起身,將拂塵一收,背負雙手,看向眾人,含笑說道:“六個時辰已過,諸位道友想必都已將準備展現出來的本事,施展出來了,這第二場的比試,也算落幕了。”
他話語當中,飽含深意。
準備展現的本事?
并不是盡展自身本事!
他目光也略帶深意,掃過眾人,忽然落在神色復雜的岳廷身上,迅速一收。
因為岳廷的眼神充滿了幽怨,仿佛在說不是老子藏私,是你們不給機會。
呂乾青往前一步,他高境真玄的氣勢,并無掩飾之意,沒有刻意鎮壓八方,但也沒有收斂,讓眾人都仿佛面對著一座巍峨巨大的高山。
“此番我大楚舉辦修行盛典,號召天下修行人,給予豐厚獎賞,讓大家盡展本領。”
呂乾青緩緩說道:“九重關是第二場,接下來還有一場,為期十日!”
眾人聞言,均是錯愕,對視一眼,不免有些訝異。
本以為大楚的修行盛典,必然是極為復雜,也必然耗時甚多。
可是進入這里,便算一場,破了九重關,便算是第二場,如今便只剩下了一場?
這般輕易,便完成了大楚修行的盛典嗎?
這超出了眾人的意料之外。
而莊冥更是眉頭一挑,心中暗道:“大楚只單單憑借這三場考驗,就能完成這場盛典舉辦的所有目的,得到大楚王朝想要的?還是說,在前面這兩場,已經被確定了某些神秘的人物,所以原定的后續考驗,縮減成一場?”
他這般念著,神色依然如舊,沒有半點變化。
第一場考核,是確定眾人的修為。
第二場考核,是確定眾人的攻伐之力,或是陣法方面,以及其他方面的造詣。
剛才破九重關的這場考驗,并不算完善,畢竟這只是確定眾人的力量,而忽略了其他方面,例如身法、例如斗法的經驗、對時機的把握、對道術的施展方式等等。
按道理說,第三場應當便是擂臺上的比斗,一對一的爭斗,本領盡出。
之前還考慮到大楚王城,繁華無盡,百姓眾多,難以讓具有強大力量的金丹真人一展本領,可如今到了這洞天之內,便無顧忌了。
眾人大多是這般考慮。
然而呂乾青背負雙手,笑著說道:“在老夫身后,有三萬里山脈,諸位道友請入其中,各憑本事!”
莊冥目光倏忽一凝。
眾人更是驚異。
忽有一名老者出聲。
“大國師此言何意?”
“此次無有規則,三萬里山脈之內,待得諸位道友進入其中,只憑借令牌而落,不知定于何處,散于各方之中,運道也頗重要。”呂乾青說道。
“大國師這是讓我們比較誰能活得更久嗎?”隱秋公子忽然出聲道。
“不單是存留的時候長短!”
呂乾青神色一凝,沉聲說道:“這一場考驗,根據你們展現的本領,以及根據你們存留在山脈之中的時候,而定你們的名次…換句話說,你若是以一人之力,撼動所有人聯手,哪怕最終落敗,但只要戰績顯赫,也不妨礙你取得第一。”
眾人均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這一瞬間,莊冥心中卻想到了三師兄。
當年三師兄,只是初成金丹未久,憑借各種本領,無所不用其極,驅虎吞狼,下毒放藥,男扮女裝,便造出了顯赫而又羞恥的戰績,成為了人杰榜首!
當時的三師兄,論起修為,必然不足,論起攻伐之力,必然有限,但他卻做到了這一點。
大楚王朝這一場考驗,竟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嗎?
他這樣想著。
而其他人的臉色,也是變幻不定。
岳廷忽然想到了在南元境時,公子犧牲色相,讓自己上門去討回來的蠱道傳承。
“這是養蠱嗎?”
“置上百毒蟲于同一甕中,經年開之,余下一只,食盡其余毒蟲,兇性至極,狠毒滲人,即為蠱蟲。”
“大楚王朝第三場考驗,沒有任何規則,幾乎是將這東洲的金丹真人,盡數投入三萬里山脈之中,各憑本事,各自廝殺,豈不是養蠱?”
他這樣想著,心中忽然有些震動,臉色變幻不定。
場中的氣氛,沉寂到了極點。
眾人的心思,也不斷起伏。
難道大楚王朝舉行修行盛典的原因,是讓所有人自相殘殺?
大楚官方并不出手,卻憑借利益,讓眾人互相殺戮?
有自覺修為不足之人,已經有了退縮之意。
但到了這個時候,大楚容許他們退縮嗎?
“公子…”鎮岳看了過來。
“無妨。”
莊冥伸手,按了一下,神色平淡。
若真是利誘眾人,在此廝殺,大楚還不如干脆讓呂乾青出手,滅殺所有人。
在場之中,不乏來歷神秘之人,不乏隱藏本領之人,更不乏五大仙宗的長老與弟子,各大福地的親傳人物,大楚王朝怎么可能讓他們拼死一戰?
呂乾青靜靜看著眾人的神色變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過得片刻,學士府那邊,傳來了消息。
眾人在此時的神色變化,包括如任松成這樣不動聲色的一類,都已記錄在冊,可以借此推算他們的心性。
呂乾青按下了官印,才見他微微撫須,笑著說道:“我大楚舉行盛典,不是讓諸位互相廝殺,更不是讓諸位拼死在此,適才老夫似乎忽略了一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盡數看向了這位大楚王朝的大國師。
“諸位手中的令牌,便是護身符。”
呂乾青緩緩說道:“此乃我大楚天工府所制,與這方洞天福地,有著極大的關聯,誰若有性命之危,令牌足以保命!”
“只憑這令牌,足以保命?”又有一名中年道人出聲問道。
“這位道友,似乎有些不信?”呂乾青看了過來,含笑道。
“要晚輩將性命寄托在一塊令牌之上,難免有些忐忑。”中年道人沉聲說道。
“這令牌上,代表的是我大楚王朝的顏面,以及我大楚王朝立足的根本,若是保不住你等性命,老夫自毀真玄之印,永世定于金丹之境!”
呂乾青臉色驟然一沉,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沉凝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