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明星稀。
王城近期,并無宵禁。
燈火通明,夜如白晝,繁華無比。
但是學士府的從七品官員,主簿劉四平,已經勞累了足足一日,不想再去領略王城的繁華,而是回到了他的住所當中。
這院落也是學士府替他置辦的。
此處是不是有學士府另類的監察手段,也不好說。
至少謹慎之輩,都會留心三分,但凡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都不敢在此言談。
只是劉越軒卻沒有理會,他點了油燈,泡了壺茶,坐在了椅子上,旋即袖口一揮。
從袖中飛出一條蛟龍,長約二尺余,通體晶瑩如玉,盤在桌上,龍首微抬。
“龍身能喝茶嗎?”
劉越軒倒了一杯,推了過去。
但見蛟龍張口,杯中的茶水,便化作一條水柱,落入口中。
劉越軒再倒一杯,笑著說道:“公子本身入住云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甚至被真玄大修士暗中監察,也不以為意,而是以閉關為名,用蛟龍之身來見我,真是讓人感到驚訝。”
蛟龍緩緩張口,口吐人言,道:“岳廷入城之前,我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上元分神化念之術所成的虛影,而今我本身也入城來,與虛影相距不到三十里,便能以陰陽遁術,在虛實之間轉換了。”
劉越軒顯得有些感嘆,道:“這樣的手段,誰都想不到,真是神鬼莫測。”
莊冥龍眸閃爍,說道:“你也不差,誰又能想到,你與人商議要事,不在隱秘之地,而是在學士府替你置辦的院落中,來接待學士府之外的人。”
劉越軒笑著說道:“學士府本就是收集世間消息的地方,而學士府的人,也備受關注,內部有互相監察之責,尤其是近期盛典舉行,內部監察愈發嚴重,同僚之內,誰也信不過誰。我近期也不再去相映樓,也不再與外界之人聯系。”
莊冥眼神中露出異色,出聲道:“連外出飲酒都不允許嘛?”
劉越軒吐出口氣,說道:“學士府明面上倒也沒有禁止,不禁止外出,也不禁止與外人接觸,但誰也難以知曉,今日有沒有人監察自己,而明日又是你去監察哪一位同僚…”
“先前我一路歸來,也不確定是否有人暗中監察于我,不過入了這院落之中,便也如回到學士府之內,監察之人一般也就到此了。”
“只有像這樣,一路徑直回家,閉門謝客,明日一早,前往學士府,不與外界聯系,才會被學士府看重三分,覺得更加可信。”
“否則,我若常在外界走動,即便學士府不加以懷疑,但出于謹慎,許多重要消息,也會避開我,而在其他人那里經手。”
“這座院落,也有學士府監察手段,不過我入住之后,前半個月,任由學士府監察,半個月后,才開始摸索,花了七天時日,摸索得清楚,又花了兩個月,略作布置,也就將這院落,暗中遮掩了一些。”
“所謂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便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劉越軒舉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所以在此談話,最合適不過。”
時入深夜。
“大楚修行盛典一事,我初探得些許端倪之時,便曾以大衍算經,推算其中之事,但得獲不多,只不過,此行確實暗藏兇險。”
“我這一次來大楚王城,你覺如何?”莊冥出聲問道。
“雖然我在推算方面的造詣不足,關于你的事情不好下定論,但以我推算,此來大楚王城,確實十分兇險。”
“我若不來呢?”莊冥道。
“便是十死無生!”劉越軒正色道。
“看來大楚高層,確實有人盯上我了,前次那位真玄大修士,你應該有消息的,我被他盯了一路,不得不早日進入大楚王城,不知他又是何人?”
“大楚國師蔣求仙,高境真玄,四百年前,身受重傷,至今未愈,所以本領受限,為四大國師中,居末尾一席。”劉越軒應道。
“這樣的嗎…”蛟龍眼神閃爍,四百年前,據說恩師白圣君因為大師兄被人所害,而劍入天御福地,此人便是當時僥幸留得性命的?
“根據我的推算,你如今恐怕被不少人盯上,除了大楚高層之外,還有其他的勢力,至于原因…最初應該是你得了高云真的傳承,但目前來看,高云真的傳承,也不至于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所以,應該還有更神秘的一層。”
劉越軒說道:“關于這點,我算得不大清晰,但大約跟你去蠻荒有關,跟龍衛有關…前次楚帝親自傳訊各方,言及真龍傳承,你也是知道的。”
莊冥龍口一吸,又飲了杯茶,方是說道:“豢龍君之名,近期風頭太盛,而且與龍族有關,雖然只是蛟龍,但還是容易被人盯上。”
劉越軒應道:“被定了嫌疑的,恐怕不止你一個,大楚境內懷疑的對象,應該是的不少,否則大楚朝廷,可沒有這么好說話,隨便找個罪名,就把你拿下了。而這一次,你若不敢來大楚王城,想必就會有人以此坐實你的嫌疑,干脆來一個寧殺錯,不放過。”
莊冥發出輕笑聲,說道:“所以我才主動來王城,免得被人坐實嫌疑。”
劉越軒沉吟說道:“因盛典之事,如今大楚朝廷上下,忙碌無比,而且…”
說到這里,劉越軒神色凝重,說道:“天御福地當中,對大楚而言,實則是內憂外患,五大仙宗,均暗動手腳。目前所謂的安穩局勢,不過是表面穩住而已。”
莊冥若有所思,龍首點了點。
“說到這個,之前我見過東元境的蒼王,他與我有一場交易。”莊冥沉吟道。
“蒼王是皇室嫡系,但也是太元宗真傳,出身高貴,也是高境真玄,他要從你手中,得到什么?”劉越軒問道。
“蒼王讓我奪得金丹魁首,將官印給他。”
“正一品官印?”劉越軒思索片刻,問道:“那么,蒼王準備付出什么代價?”
“我向他要了太元宗道兵之法,以及左旗軍的合擊軍陣,權且當做定金。”
“這定金的分量,著實不輕,不過,據說蒼王也是心高氣傲,而且手段狠辣之輩,光是定金,你就要了這么重的分量,后面送去正一品官印,只怕不容易從蒼王手中,拿到剩下的寶物,甚至性命難保…”劉越軒笑著說道。
“我早有所料。”莊冥應道。
“那倒也是,論起江湖險惡,蒼王早年算是熟練,而今身居高位,可未必及得上你這剛剛從東勝王朝過來的奸商。”劉越軒哈哈一笑,說道。
“你說什么?”蛟龍的眼神,微微一凝,顯得很是危險。
“我說現在看來,這位蒼王,野心也不淺嘛。”劉越軒不動聲色地倒了杯茶,這般說道。
“你知道蒼王的謀劃?”蛟龍眼神中,有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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