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冥!”
左旗軍大統領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就此作罷,恩怨兩消,以為如何?
也即是說,事情到此為止,不再追究。
若在之前,這位左旗軍大統領便也忍下了。
然而此刻,自家獨子,已被蛟龍之力,毀了丹田,斷了經脈,絕了此生踏足仙道的希望,從此只能是一個廢人。
此事如何還能善罷甘休?
可是,如今此子性命,還在對方腳下。
而今道印已破,丹田經脈皆損,再被這一腳落下,便也性命不保。
這分明便是威脅!
左旗軍大統領臉上的殺機,無比濃郁,目光看向封論老道。
封論老道仿若不覺,只是看著手中的官印,似乎在等待來自于朝廷的重要大事。
莊冥含笑道:“趙大統領還要莊某繼續追究?”
左旗軍大統領眸光閃爍,殺伐之氣極重,目光卻落在錦衣青年的身上。
倘若是他本身,如若道路斷絕,從此成了廢人,寧愿一死,也不會茍延殘喘,此子是自家嫡傳,是否也有這么一份血性?
今日若死,必報此仇!
“爹…”
錦衣青年張了張口,眼神中多了一抹祈求之色。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憑借心氣,而看淡生死。
左旗軍大統領微微點頭,收回目光,看著莊冥,應道:“既然你已替本將教訓了他,便放人了罷。”
莊冥笑道:“也即是說,到此為止了?”
左旗軍大統領面色微沉,旋即點頭。
莊冥忽然搖頭,笑道:“大統領身為朝廷將領,當一言九鼎,有軍令為證,日后你我相見,方可共飲一杯。”
這位趙大統領,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封論老道也覺,此次似乎有些過于咄咄逼人。
但細想之下,莊冥若真要就此罷休,不愿受對方糾纏,還真不能輕易答應。
“你要本將,對軍令起誓?”趙大統領臉色陰沉。
“大統領如此慎重?”莊冥驚訝道:“若真如此,倒也未嘗不可…”
“…”趙大統領目光掃向封論,旋即冷聲道:“以軍令為證,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從此本將遇你,只如陌路。”
“繼續。”莊冥笑道:“你可是朝廷將領,蒼王府麾下的大統領。”
“本將今后,不會命麾下將士報復,同樣不會以蒼王府名義報復。”趙大統領咬牙應道。
“如此甚好。”
莊冥抬腳,把這位趙小統領,隨手踢了出去。
旋即外邊聲音動蕩,有二十余名將士搶入門來,刀槍直指。
有兩名士兵,攙扶住氣息奄奄的趙小統領。
又有一名將領,拾起了軍令。
這二十余名將士,目光均是看向莊冥,十分忌憚,也具有十足殺機。
“退回去。”
左旗軍大統領如是說來。
二十余名將士,齊聲應是,看過莊冥一眼,紛紛退走。
而這位左旗軍大統領,目光也愈發冰冷,只是身影逐漸淡去。
“好一位豢龍君。”
“趙大統領慢走。”
學府之中。
院落之內。
氣氛再度沉寂下來。
“根據老道對他的印象,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封論出聲道。
“他可說過,到此為止,恩怨兩消了。”莊冥含笑道。
“你算計人心,可比老道厲害。”封論看向莊冥,緩緩說道:“這位趙大統領,執掌軍中殺伐,血性之重,比他金丹級數的道意要尤勝三分,這也是他心性受阻,遲遲不能邁入真玄之境的緣故…先前他甚至動了舍棄獨子性命的念頭。”
“最終還是沒有舍棄,也立下了誓言。”莊冥悠悠說道:“這便夠了。”
“你給他的誓言,卻有漏洞。”封論老道沉聲說道:“他本身不出手,麾下將士不出手,蒼王府不會出手,但是未必沒有人出手…”
“不留下這個漏洞,徹底讓他忍氣吞聲,想必他就真的會狠心舍棄此子,與我拼上這條性命了。”莊冥笑著說道:“而今便也不妨事,我只是不愿直面整個大楚王朝而已,如若不然,連這位趙大統領,也該受死了。”
“看來你早有準備?”封論道。
“自然有所考慮。”莊冥點頭道。
“為何要對這位趙小統領出手?”封論老道神色異樣,說道:“以你的城府,會因為人家瞧不起你,便要與執掌五萬精銳的朝廷將領,而鬧到如此地步?”
“人也該是有尊嚴的。”莊冥正色道。
“…”封論老道頓時不知如何接話。
“實話實說,也只是他的人,損及了我莊氏商行而已。”莊冥笑了聲,緩緩說道:“商行一事,你也不想我直接掀個明白罷?想要找他麻煩,也須得有個借口…”
“老道命人庇護,他還敢觸及莊氏商行?”封論老道當即皺眉。
“你這掌印府尊的分量,可不怎么厚重,當地的正令與副令,也對他敬畏有加,怎敢違逆于他?”莊冥說道。
“是老道的疏忽了。”封論老道不疑有假,只神色微凝,
“怪不得你。”莊冥笑了聲,負手而立,道:“總之,此事便也算過去,至于今后,他還有什么動作,倒也無妨…”
“你好自為之罷。”
封論老道嘆了一聲,駕馭云光,騰飛而起。
莊冥含笑點頭,背負雙手,走出學府之外。
期間遇見霜靈,他也只當不覺。
至于學府當中,還有一個老者,道印修為,戰戰兢兢,不敢妄動。
這便是谷地學府的老府主,也是太元宗的外門執事。
在信件上,莊冥也知曉這老府主扮演的角色。
只是他并沒有出手誅殺此人。
此行是他這位豢龍君,來尋趙小統領的麻煩而已。
至于老府主,若是此刻殺他,豈非引人多疑?
殺還是可以殺的,只是不能由他莊冥當場來殺。
封論老道,騰飛于云空之上。
就在這時,官印之上,光芒閃爍。
不必去看,他便知曉,消息源自于何處。
封論老道嘆息了聲,停頓了片刻,終究伸手一點,法力一運,點開了這官印上的光芒。
“趙大統領。”
“封論,枉本將與你也有百年交情,你身在當場,何以視而不見?”
“他蛟龍在手,老夫也敵不過他,救援不及。”封論應道。
“胡說八道!”趙大統領怒喝一聲。
“實話說來,既然到此為止,那便當一切風波,就此揭過了。”封論嘆了聲,道。
“你真以為本將,會就此忍氣吞聲?”
“百年交情,老夫奉勸你一句,就此忍氣吞聲,皆大歡喜。”
“什么意思?”趙大統領語氣愈發冰冷。
“令郎可以留存性命,已是萬幸。”封論老道嘆了一聲,說道:“老道的親傳弟子,也是得罪了他,落得個丹田破碎,經脈寸斷的下場。”
“你那弟子,是因他而廢?”趙大統領言語中,略帶異色。
“正是。”封論也不否認。
“你不恨他?”趙大統領出聲問道。
“不敢恨他。”封論語氣復雜。
“他是何人?”
“不可直言。”
“封論…”趙大統領聲音倏地一冷,道:“你在為他而嚇唬本將?”
“隨你意罷。”封論老道這般應來,收了官印,斷了法力,搖頭嘆了聲,低語道:“獨子被廢,如此血性之人,怒極而昏,而今老道的話,他恐怕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