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地。
莊氏商行。
福老領著莊冥,巡視了當地寶庫。
“這些是根據公子給出的名冊,所搜羅的各類物品。”
“除此之外,但凡世間奇物,世所難得之物,老奴都盡力搜集。”
“這里有諸般寶藥,也有各類飛禽走獸所產生的異物。”
“各類奇異之物,如珍稀玉石,如奇異金鐵。”
“還有…”
六地生意,單是江地一處的庫存,便比莊冥在東勝王朝的更多。
因為在這東元境,地域廣袤,生意門路更廣,而且各類天地所生的奇藥異物,相對來說,還要更多。
莊冥肩上,蛟龍盤踞。
他感受到了很多靈氣。
福老確實收集了很多堪稱寶物的東西。
甚至有幾種的氣息蘊藏,令莊冥都為之動容。
若是盡食這些物事,蛟龍道行還會增長一截。
“這是…”
莊冥停住了腳步,看向一個玉瓶。
福老低聲道:“那是從‘方地’的府級主簿手中,重金買來的,極為不凡,助益血氣,而岳廷便是吃了一顆,成就武道第三重的宗師。”
莊冥緩緩說道:“確實不凡。”
這是太元宗的丹藥!
真正的太元宗弟子所出!
其品階雖不如九陽還真丹,可那也是金丹級數的真人,所煉制的丹藥。
而莊冥的目光,又看向另一件東西。
在場庫藏中,兩件東西的靈氣最盛,那丹藥是一種,這塊金鐵也是一種。
“那是一塊異鐵,甚為堅韌,不好打造,不過伴隨著些奇事,引為傳說。”福老說道:“老奴用三百兩銀子買下來的,后來放置幾日,發現院中的草木都枯死,方知此物不凡,故而送到此處…”
“好一塊異鐵。”
莊冥微微點頭。
有這兩件物事,他已是十分歡喜。
福老給他準備的庫藏,真是極為豐厚。
雖說這只是東元境的紅塵俗世,但誰說紅塵俗世,便沒有寶物?
比如那真龍之眼所化的神石,便也落在了陳王那凡夫俗子的手中,而被他所獲。
此時此刻,他運使蛟龍,張口便將那異鐵吞落。
但見蛟龍一口吞下異鐵,空中游走,復又落在莊冥肩上。
“可比聶平金丹的三成之力。”
莊冥微微閉目,這般感應著。
其實這異鐵若得煉制之法,或可煉就一件兵器或者盔甲,但他目前沒有煉制之法…而且,吞食這靈氣強盛的異鐵,益處不見得少了。
五行之中,此異鐵屬金。
若在未成蛟龍之前,他斷然不敢肆意吞食,免得五行失衡。
好比世人,如若火氣太盛,不免生出病癥,影響心境,為之煩躁,而濕氣太重,亦生弊病。
故而五行均衡,頗為重要。
但如今蛟龍已成,再非當年,他便也能以法力煉化,五行均分。
片刻之后,才見莊冥睜開眼睛,又收了那玉瓶,待煉化異鐵,再行吞服。
至于這滿室的寶藥奇物,放在幼龍剛剛開口之時,他定是極為看重,然而如今,對于蛟龍之身而言,這些東西也只是杯水車薪。
但聚少成多,點滴可以成江河。
一絲成長,亦是成長。
“收拾妥當,分類完成,送到我房中。”
“是,公子。”
福老目光看向那蛟龍,露出奇異神色,他一直聽命莊冥,搜羅諸般奇物,但心中總有疑惑,公子為何要搜羅這些奇物?單是因為想要收藏?又或是想要轉手賣出?
但這些年來,寶物從未展示,也從未往外賣出。
何況,公子一向以高價買來此類異物,若放在外界,反而無人問津。
當然,那些珍奇寶藥除外。
時至今日,他老人家方是明朗。
公子一切所為,皆是為龍君所食。
莊氏商行的存在,即是為養龍而成!
“公子,消息已然探得。”岳廷雙手奉上信件,低聲道:“東元境之內,第七府,第八府,第九府,三府的掌印府尊,均受調任,到中元境王城任職…”
“什么?”福老滿是難以置信,道:“換人了?”
“是的。”岳廷點了點頭。
“怎會如此?”
福老仍有些恍惚,這三位府尊,高高在上,論起實際權柄,不遜色于東勝王朝的皇帝,如今坐穩此位三十年,如何就換人了?
“換的哪三位?”
“只換了一位。”
“調走三位,只來一位?”
“是,消息上稱,此人來歷神秘,在大楚王城之內,受楚帝親封,調任三府掌印府尊,其一人獨掌三印,轄三府之內,共二十三地,四百余城。”
“這…”
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福老和岳廷,在東元境多年,對于高高在上,而從未謀面的掌印府尊,更加敬畏。
那是比東勝王朝的皇帝,還更為高遠的人物。
然而如今,一人掌三府?
“很稀奇么?”莊冥坐在高位,手指撫著蛟龍,問道。
“自是稀奇。”岳廷說道:“東元境數百地,總共不過二十余府,每一府的掌印府尊,都可以說是一方霸主…而這位新來的掌印府尊大人,一人掌三府之地,前所未有。”
“此人是何來歷?”陸合皺眉道:“楚帝給他如此大的權柄?”
“誰知道呢?”莊冥緩緩說道:“不過,這位掌印府尊,和鄭元山,有什么關聯么?”
“掌印府尊,高遠如神仙,鄭元山與他自然沒有關聯。”岳廷說道:“但是,新任掌印府尊的隨身童子,原是‘禾’地人士,他的家族跟鄭元山有來往。公子當年說過,一品大臣的門房,猶高七品之官,想必江地正令,是忌憚這一點。”
“不,你沒看全,后面還有一點。”陸合冷淡道:“這童子被封為一府的主簿,他本身的官職,便比江地正令,稍高半籌。”
“是因為這個原因?”
莊冥微微沉吟,心中所想的,卻不是江地正令,也不是鄭元山,更不是那童子以及他的家族。
他此刻所想的是,這位執掌三府的新任府尊大人,本事多高?
有三尊府印,每一尊都超出了道印之上的層次。
這三尊府印集合于一人之身,是否會更強?
而且,這位三府的掌印府尊,會是凡夫俗子么?
根據他今日翻閱典籍,和福老所言的各地傳言,他大約推斷,各地的掌印府尊,或許有道行在身,普遍是道印級數的修為,但憑借府印,能發揮出近于金丹級數的本領。
那么這位執掌三府的呢?
是不是本身,就更為不凡?
是治世才能方面的不凡?
還是功勞顯赫的不凡?
又或是…其本身修為的不凡?
“若是后者,必是金丹真人下界,又獨掌三印,便還須仔細些。”
莊冥這般想著,而就在這時。
門外有人來報。
“何事?”
“江地正令大人,來了一封書信,是鄭元山親自所書。”
“哦?取來看看…”
岳廷從下人手中,取過書信,送到了公子的手里。
莊冥拆了書信,隨手一抖,掃過幾眼,便放在福老面前。
福老看了一眼,目光沉凝,道:“此次相請,怕不懷好意。”
莊冥點頭說道:“江地正令主動出面,充當中間人,要調和我們與鄭元山之間的爭斗。”
放在平常,為官之人,作為公正之人,來調和兩方的爭斗,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如今這位江地正令大人,可不是什么公正之輩。
“若不是公子靈敏,先一步查實了掌印府尊與鄭元山之間的聯系,此刻咱們仍然不能想到這江地正令大人,為何會偏向他鄭元山。”
福老嘆道:“而且,從明面上來說,他畢竟在正尊樓饒了陸合,而打壓了鄭元山,擺明偏向我們…換作一般人的思考,也只會以為,此行對我等有利。”
莊冥背負雙手,說道:“既然來了,便去一趟。”
福老等人均有遲疑。
莊冥說道:“龍君跟隨,不妨事的。”
眾人聞言,這才均是安定了許多。
“那公子此去?”
“探一探虛實。”
莊冥說道:“鄭元山必死無疑,他名下的生意也必將收回,關于這點,絕無退讓。若談不攏,就看他們有多少本事了。”
正尊樓。
鄭元山朝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深深施了一禮。
“多謝周兄來援。”
“無妨,不過區區小事。”
周姓男子笑著說道:“此人初來東元境,鬧出如此聲勢,也真是目中無人,而今我兒作為一府主簿,而我兒的授業恩師,執掌三府…這江地境內,也是他老人家轄下的范圍,我理當該來看看。”
鄭元山十分感激,他與對方結交,只是生意上的來往,以往只聽聞,這周姓男子有個兒子,在外求學,未曾想到,他那兒子竟然得授一府主簿,而他兒子的授業恩師,執掌三府。
這周家一日之間,繁榮興盛,可謂一步登天。
他鄭元山竟也有些水漲船高的意味。
此時此刻,他也總算明白了,為何江地正令大人會看重他!
因為眼前這位至交好友,已今非昔比!
只要這周姓男子,依然承認兩人之間的交情,那么他鄭元山,從此必將前程無量。
若無莊冥到來,他鄭元山必將力壓福老鬼。
再過三兩年,即便莊冥親來,他甚至可以將對方視如螻蟻。
可如今…終究是時運不濟。
“請帖發出去了,人手也埋伏好了。”
周姓男子收了收鬢發,笑道:“他若真不妥協…今日殺了他,我保你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