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
這道劍氣,臨近老道面門,瞬間潰散!
“你…”
老道驚疑不定。
莊冥平靜道:“聚圣山至高劍訣,一劍開萬古!”
此劍是為聚圣山至高劍訣!
唯真傳弟子,授予聚圣山功法時,方能得授一劍!
昔年白圣君,一劍橫壓東洲三十六福地,占據這方天地,定名聚圣山,壓服各家老祖。
而白圣君用的那一劍,便名為開萬古!
莊冥本身,修為不過養氣級數,雖然得混元一氣劍,而溫養劍氣多日,但按照一般進境,此劍鋒銳本也只如尋常箭矢。
而他之所以能夠以混元一氣劍,略微阻擋聶平這位堪稱仙神的金丹真人,便是因為他孕養此劍之時,亦是動用了一劍開萬古的劍訣。
至于先前這一劍,只是瞬間以真氣凝成,底蘊太淺,不足以殺人,更不足以傷及這位老道士。
因此劍氣在老道面前,瞬間便自行散了。
但老道卻還是感受到了劍氣中的這一縷劍意。
“一劍開萬古…”
當年白圣君二次劍入天御福地時,老道尚是道印上層之列。
但這一劍,他卻感受極深。
眼前這是…聚圣山弟子?
氣氛陡然凝滯下來。
老道默然不語,他的手垂落下去,暗動印訣,心中閃過一抹殺機。
聚圣山已然封山,未曾想過,居然還留有一名弟子在外。
這簡直匪夷所思,也令人難以置信。
若無這一劍,他斷然不會相信,一個連道印沒有凝結,且雙腿殘疾的年輕人,竟然是聚圣山門下。
但具有這一劍,便是最無可置疑的身份!
正如這年輕人所言,外來修行人,踏足聚圣山福地,必受一劍!
他收斂氣息,潛入而來,本想威逼利誘,盡量不動法,便將蛟龍得手,不受聚圣山察覺。
哪知直接便撞到了聚圣山弟子的面前。
“難怪…”
“聚圣山福地,出此蛟龍,堪比大妖,卻聽從一個道行淺薄如凡夫俗子的年輕人。”
“此子可算修行人,也知聚圣山,卻無意逃出聚圣山福地。”
老道原先心中有著許多疑惑。
聽得此刻,瞬間便解了疑惑。
而疑惑消除,剩余的是殺機。
只是,他仍然心有猶疑。
自身從外界而來,已然暴露在這年輕人眼前。
但聚圣山畢竟已是封山,若斬了這年輕人,屠了這頭蛟龍,逃出聚圣山福地呢?
等聚圣山開啟山門,已過二十余年,還能否查到自己頭上?
莊冥神色如常,似乎察覺不到什么。
他只是伸手撫了撫蛟龍,徐徐說道:“此為我聚圣山守山神獸,于我聚圣山封閉期間,外來修行者,膽敢犯者,無論何人,盡皆誅之。”
他看著老道,默然不語。
老道心中一震,手中的印訣,漸漸散去。
如若這頭蛟龍,真是聚圣山的守山神獸,又豈會如他想象中那般簡單?
縱然他金丹大成,也未必是這蛟龍的敵手。
除此之外,在聚圣山福地境內,斬聚圣山門下,真的可以瞞天過海么?
哪怕聚圣山已然封山,哪怕還有二十余年,他就真能逃得性命么?
而且,聚圣山在封山期間,留了一位真傳弟子,留了一頭守山神獸,便代表了有所準備,難道便沒有另外監察外界的法門么?
“原來如此。”
老道士吐出口氣,神色如常,說道:“是老朽誤會了,只在海外,聽聞有一頭蛟龍,凌駕于世俗之上,攪亂聚圣山福地秩序,不知是此界之內自生大妖,還是外界大妖入境,但顧念聚圣山福地特殊,凡俗王朝內全無修行之力,無法抵御大妖級數的蛟龍…老朽念著我太元宗與聚圣山兩家來往交情,故而前來查探,未想,卻有如此誤會。”
莊冥輕笑道:“我也知前輩來此,無有惡意,否則又豈會在此,安然閑談?適才也有一位金丹真人,自海外而來,闖我聚圣山福地,妄圖降我守山神獸,便已被我所殺…”
言語落下,蛟龍驀然張口。
風云吞吐。
那池塘之中。
浮現出一具尸首。
氣息猶存,強盛未消。
老道士往后看了過去,目光一凝。
莊冥含笑道:“前輩可識得這位?”
老道收回目光,輕嘆道:“聶平,散學修士出身,早年只是粗通練氣,后來得了金丹真人的遺蛻,自行摸索修煉,未足百歲,便結金丹,曾名列人杰榜,也算天縱奇才,可惜沒有仙宗師承,走了不少彎路,但也算風云人物…未曾想到,因犯聚圣山而亡。”
這老道看似平靜淡然,但心緒起伏,卻已甚為震駭。
這聶平也算赫赫有名,論起修為,以及戰力,在東洲境內,大約相當于金丹級數的中上之流,但他擁有一種心火燃道之法,可付出一定代價,短暫提升本領,近乎比肩金丹上層之輩。
也即是說,那蛟龍看似初成大妖之境,實則不遜于金丹上層之輩,甚至猶有過之?
他心中頗是震動,但轉瞬一想,聚圣山的守山神獸,有此非凡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適才他若真是試圖滅口,與這蛟龍斗起來,生死勝敗,怕還真是難說。
莊冥神情自若,實則他心中也并不平靜。
這老道的修為,要高于聶平,而且是高于已施展了禁術的聶平。
不過,老道并不知曉,蛟龍與聶平爭斗的具體過程。
如今山莊毀去大半,風水大勢已去,天機神弩的弩箭也化作灰燼,更看不出來,蛟龍曾借外力。
此刻他取出聶平的尸首,便是一種無形間的威懾。
施展了禁術的聶平,絕對不算弱。
老道既然識得聶平,聽他言語,想來也知聶平的本事,如此一來,便會考慮到,他莊冥能駕馭蛟龍殺死聶平,是否也能夠殺死他這老道士?
想必此刻,這老道士心中也沒有底氣。
即便老道適才真動了滅口的念頭,想要殺死自己,而逃出聚圣山,也須得掂量掂量。
“此人張揚跋扈,犯我聚圣山福地,已然伏法。”
莊冥輕聲說道:“不過前輩來此,是為我聚圣山福地境內的秩序,也算出于好意,如若依法行事,不免令人心寒…”
老道聞言,袖中的手掌,倏忽握緊。
此時此刻,他已經對自己貿然踏足聚圣山福地的舉動,感到極度后悔。
說來也是,聚圣山封閉三十年,有監察外界之手段,本也該在考慮之內的。
這一次著實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前輩既無惡意,便只當沒有來過了。”
莊冥輕嘆道:“我聚圣山也并非全不講理,此事原委,我會報知師兄,并替你求情,他必會給我一個顏面,此事便也算了。”
老道士神色變幻不定。
他原本還心有疑慮。
但是,只有真正了解聚圣山的人,才會知曉,聚圣山上下一應事務,并非白圣君親自處理,而是其門下首徒執掌。
“老朽魯莽,多謝十三先生諒解。”
老道長出口氣,已然放棄了多余的念頭。
若是真能平息,安然離開聚圣山福地,他也不敢再節外生枝了。
只是唯一的考慮,便是這位自稱聚圣山十三真傳的年輕人,真的可以免去此事?
他心中驚疑不定,但終究不敢再有半點異念。
他目光掠過莊冥的雙腿,旋即心中一動,伸手入懷。
只見老道取出一個玉瓶,雙手遞了過去。
“此為我太元宗療傷秘藥,九陽還真丹,可醫治弊病,陳年舊疾,亦可愈之。”
老道正色道:“一點心意,十三先生切勿推辭。”
莊冥似笑非笑,說道:“前輩何必如此客氣?”
言語未落,他已伸手接了過來,旋即放入懷中,心甚滿意,含笑道:“既然前輩誠意甚佳,莊某也不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