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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戰役才剛剛開始

  “看來這回陛下是真的下定決心變法啊!”

  王錫爵是十分激動道。

  陳有年也是直點頭,“我們一定要竭盡全力,決不能辜負陛下的期望。”

  關鍵還是萬歷這一番話,深得他們的認可,并不是說要對付誰,只不過事求一個公平,一方面充盈國庫,一方面減輕百姓負擔,這都是他們的政治抱負啊。

  他們當然非常開心。

  這就是“千里馬遇見伯樂”的快樂。

  沈一貫偷偷瞄著他們,心里十分懊悔,早知皇帝要親自下場,自己真應該去沖鋒陷陣,這回好了,風頭全讓王錫爵和陳有年搶了。

  “申首輔...咦?申首輔呢?”

  王錫爵突然左右張望,發現申時行突然不見了。

  許國嘀咕道:“方才都還看見他站在那里的。”

  不過他們也沒有在意,一邊聊著一邊出得武英殿。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申時行此時正站在萬歷面前。

  就連萬歷都有些詫異。

  “陛下,臣年事已高,難以在處理繁重的政務,為避免耽誤陛下的宏圖大業,愿陛下恩準臣告老還鄉。”

  申時行躬身言道。

  萬歷愣了愣,旋即笑道:“愛卿先免禮。”待申時行直起身來,他才問道:“愛卿可是因為朕將改革之事交予王錫爵,故而才向朕請辭吧。”

  申時行立刻道:“回稟陛下,老臣絕無貪圖功勞之意,只不過老臣自知難以在此事上面,為陛下分憂,同時,老臣認為由王錫爵作為首輔推動改革,將會事半功倍,有助于陛下的宏圖霸業。”

  因為此次改革,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怎么參與,內閣方面都是王錫爵出面,但是王錫爵畢竟不是首輔,要進行這種大改革,首輔加持,要更加名正言順,于是申時行就想退位讓賢。

  其實他也早就想退居二線,這幾年也都是王錫爵、王家屏在推動改革。

  當然,他退居二線,也不代表他真的回家務農,他現在退下來,王錫爵、許國可都是他的人,沈一貫也與他保持密切的關系,再加上那邊曹恪也開始冒頭。

  他可以坐在后面遙控指揮。

  萬歷笑著點點頭道:“愛卿的一片忠心,朕了然于心,但是,若內閣沒有愛卿坐鎮,朕也不見得會推動此次改革,正是因為有愛卿在,朕才無后顧之憂,還望愛卿能助朕一臂之力啊!”

  申時行愣了下,旋即躬身行禮道:“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

  他明白了,萬歷還就是希望他別管這事,而原因自然就是防止出現下一個張居正,因為萬歷知道申時行的性格,比較柔和,而王錫爵性剛負氣。

  申時行繼續擔任首輔,由王錫爵出面改革,那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他也可以通過申時行去掌控王錫爵、陳有年。

  可見萬歷這回是做足功夫。

  皇帝站出來推動改革,那不改也得改。

  朝中發對聲立刻小了不少。

  關鍵萬歷說得是冠冕堂皇,就一句話,“富人多繳稅,窮人少繳稅。”

  這句話不管放在哪個時代,你都不能去反駁。

  朝中大臣們也都不傻,要是反對這句話,那豈不是天下人為敵,畢竟天下多半都是窮人啊!

  大家也只能高呼陛下圣明。

  當然,他們可沒有這么輕易屈服,高呼圣明只是是先將皇帝安置好,你絕對是圣明的,你說什么都是對的,你先坐在那里別亂動,但是王錫爵他們可不見得是圣明,他們有自己的小心思。

  大家都在等,等王錫爵他們改革方案,然后再反駁。

  這官場慣用得套路。

  王家屏、陳有年他們自然也都明白,這一場戰役才剛剛開始。

  戶部。

  “陛下已經言明,只求一個公平,我相信只要我們真正做到公平,那他們也無話可說。”陳有年是正氣凜然地說道。

  王錫爵卻是搖頭道:“可這公平說來容易,但要真做到完全公平,我看也是非常難的,讓他們都心服口服,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盡力而為。”

  曹恪道:“二位大人,何不請郭顧問前來相助?他在公平方面,還算做得不錯。”

  “那小子.!”

  王錫爵怒其不爭地罵得一句,又無奈道:“他向來就不喜歡朝廷合作,要跟他去談,他就會將這場改革,變成一場赤裸裸得交易。”

  經過這些事,他深刻得明白,郭淡不太愿意跟他們合作,除非跟著他的路數走,否則的話,他也只能提供一些技術上的支持。

  李三才也道:“如今大臣們反得就是郭淡,要是讓他參與進來,只會引來更多的反對聲。”

  曹恪尷尬地點點頭。

  王錫爵突然看向曹恪,問道:“員外郎,你對此有何想法?”

  曹恪一怔,遲疑少許,道:“下官以為當初張閣老改革,雖有一些弊病,但也確實增加了國庫稅入,以及減少地方官府得苛捐雜稅,那我們何不進一步改良。”

  王錫爵問道:“如何改良?”

  他之前有些不爽張居正剛愎自用,但他同時他也對張居正改革政策表示支持。

  他不介意站在張居正這個巨人的肩膀上。

  曹恪道:“比如說,張閣老將部分丁役攤入田畝,此策見效極快,但并不徹底。而當今不少百姓匿名藏身,躲避稅收,導致戶籍混亂,朝廷難以統計出具體的總戶丁數,地方官員便可增減戶丁,隱匿稅入,朝廷何不徹底將丁役攤入田畝,朝廷今后只根據田畝來收稅,如此一來,就是田畝多得人就多交稅,田畝少得人就交稅。

  這人是可以藏的,但地是藏不了的,上回張閣老已經清丈土地,朝廷也不需要再廢多大的力氣,如此亦可讓百姓更加自由,促進工商業發展,以及徹底杜絕官府奴役百姓的道路。”

  陳有年聽得眼中一亮,道:“你繼續說下去。”

  曹恪又道:“還有關于折銀交稅,其實這個問題在張閣老還活著得時候已經出現,折銀交稅導致銀貴谷賤,這反而加重百姓的負擔,下官認為關于這一點,可以與郭淡合作,因為一諾保險是需求大量的糧食,朝廷可以與郭淡合作,將糧食就地賣給他,折算銀兩通過一諾錢莊匯入京城。”

  李三才道:“郭淡可不見得會答應。”

  曹恪道:“如果朝廷扣除運輸、管理等費用,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賣給他,下官以為他可能會答應的。”

  陳有年、王錫爵相視一眼,皆是微笑地點點頭。

  這個方案是值得商量的。

  而此時郭淡早已經帶著全家老小一塊去到賽馬區那邊度假,如今這城里是非太多,連晨跑都會被人打擾,郭淡索性就去賽馬區一邊度假,一邊工作。

  其實他的作用暫時已經發揮得差不多了,他已經將自己變成一個選擇,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至于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那就看肥宅的意思。

  他若做太多,那反而會搶了肥宅的風頭。

  郭淡揮出一桿后,不禁郁悶地搖搖頭,又看向身邊的徐姑姑,道:“居士,我聽說最近有不少人上門提親啊!”

  徐姑姑當即鄙視了他一眼:“上回你就是用這一招贏過一回,這回我可不會上你的當。”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嘶啞地叫喊。

  “臭小子!”

  郭淡、徐姑姑偏頭看去,只見張元功、李成功往這邊殺來。

  “不是吧,都追到這里來了。”

  郭淡苦惱地搓了搓額頭上。

  徐姑姑小聲道:“他們二人即是權貴,但同時又有軍部背景,他們不至于跟你鬧得魚死網破,你也莫要將他們得罪了。”

  郭淡笑道:“這我知道,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比如說那東廠頭頭。”

  徐姑姑莞爾不語。

  待二人走近后,他和徐姑姑立刻向二人行得一禮。

  郭淡又是笑道:“英國公、襄城伯,可真是巧啊!”

  “巧什么巧。”

  張元功哼道:“你可別忘記,這可是老夫的地,難道你已經認為這地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嗎?”

  郭淡呵呵道:“英國公似乎話里有話啊!”

  李成功冷笑道:“郭淡,咱們平時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這一回是踩過界了。”

  “襄城伯此言差矣。”郭淡搖頭道:“這事可不是我挑起來得,是你們先要求朝廷重農抑商,我作為商人當然得反擊,是你們先踩過界的。”

  “你小子可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張元功諷刺道:“你一個小商人,你憑什么反擊,老夫倒是愿聞其詳啊!”

  徐姑姑暗自一笑,你們難道還不知道,這廝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牙商,不過現在知道,也為時已晚啊!

  郭淡笑道:“雖然我非常尊重二位,但不代表我會為了這份尊重,而放棄自己的利益,我反擊得手段可多得很,其中最簡單得一招,就是我隨便扔個一百萬兩出來收買人心,甚至你們身邊的人我都能夠收買。”

  張元功嘴皮子哆嗦了一下,這小子動不動一百萬兩,這誰玩得起,咬牙切齒道:“收買人心,你是想造反么?”

  郭淡呵呵道:“我不在乎你們是怎么想,只要陛下相信我就行了。”

  “你.!”

  張元功氣得差點沒有腦淤血。

  前都在萬歷手中控制得,他能扔出一百萬兩,肯定是萬歷允許的。

  李成功笑吟吟道:“那你現在為何待在這里,你難道不知道王錫爵他們正在籌備改革事宜嗎?”

  郭淡搖頭道:“我對朝廷改革是沒有任何興趣的,我也不反對多繳稅,但得有理有據,若想讓我當這冤大頭,那我必然會做出反擊的。”

  稍稍頓了下,他又道:“英國公,襄城伯,其實我們之間并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且一直都合作愉快,都是有些人從中挑撥離間,我們若自相殘殺,那肯定是漁翁得利啊。”

  張元功、李成功相視一眼,神色緩和了幾分。

  如果郭淡不讓朝廷將權貴的特權給他,他們之間是不存在利益沖突得,反而一直合作愉快,再加上目前朝中也不沒有再提這事,他們估計這可能就嚇唬一下他們,正巧得知郭淡來此,就過來試探一下,看看這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郭淡又笑道:“若是晚輩有得罪之處,二位亦可用這捶丸來教訓晚輩一番。”

  “這可是你說得。”張元功立刻舉球棍來。

  郭淡趕忙后跳一步,道:“英國公,我的意思是較量兩局,不是拿球棍打我。”

  張元功放下球棍來,指著郭淡道:“好,今日老夫便好生教訓教訓你這后生。”

  一旁的徐姑姑突然醒悟過來,低聲道:“我們這一局還沒有打完。”

  郭淡道:“大敵當前,先一致對外!”

  真是一個無賴!

  徐姑姑無奈地一翻白眼。

  武清候府。

  “陛下這回之所以要改革,那是因為你們平時總是盯著郭淡,可誰都知道,郭淡的錢就是陛下的錢,換而言之,陛下每年交那么多稅,而盯著郭淡的人,卻都不用交稅,這陛下心里能舒服嗎?”

  御馬監大太監高啟向李高言道。

  “原來如此。”

  李高點點頭。

  他們目前行動還算是低調,那只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為什么突然要改革,而之前毫無預兆。

  如今可算是明白過來。

  但是這個理由卻令人哭笑不得,只覺這皇帝還沒有長大,完全意氣用事啊!

  坐在一旁的平江伯陳兆甚覺冤枉道:“我們可沒有盯著他郭淡,是那些科道官在盯著郭淡。”

  高起道:“陛下可不會管這些,我勸你們還是交點錢上去,平息陛下心中的怒火。”

  李高點點頭道:“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

  “公公請稍等!”

  李高趕緊揮揮手,一個下人立刻拿著一個珠寶盒上前來,李高又是笑道:“這幾日勞煩了公公,一點點意思,不成敬意。”

  高起也沒有客氣,向身邊的小宦官使了個眼色,那小宦官立刻接過來。

  “告辭!”

  等到高起走后,陳兆便道:“侯爺,高公公都這么說了,那咱們就交點稅上去,陛下可不會總是惦記著這事。”

  “你糊涂呀!”

  李高神色一變,冷笑道:“倘若陛下缺錢,那咱們當然是義不容辭,但現在是王錫爵、陳有年他們要進行改革,若讓他們得逞,那他們可不會讓咱們好過得。”

  陳兆問道:“不知侯爺打算怎么辦?”

  李高嘆了口氣道:“其實這招我早已經想好了,只是我不想惹這麻煩,可他們偏不放過咱們,那咱們也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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