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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太難了

  “哎呦打人了!”

  “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

  “啊!”

  當郭淡還在去往臥室的路上,外面的慘叫聲已經是此起彼伏。

  聽著動靜是很大,但其實遠沒有那么夸張,就那些個小市民,讀書人,平日里是很囂張,但要真動手干起來,他們哪里是農夫的對手,這些農夫可都是拿鋤頭出身。

  況且他們毫無心里準備,故此后面來的那群農夫,就只是問了一句,那些書生、市民就以為自己被包圍了,當即抱頭逃竄。

  其實他們是真的來找工作的。

  當郭淡躺下時,府衙門口就已經井然有序得排起了長隊。

  剛剛出得府門外的董平和高尚不免相覷一眼,果真如郭淡所言,這一日都嫌多。

  同時他們打心里看不起那些鬧事的人,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家伙,一巴掌就打得他們屁滾尿流,有本事就硬到底。

  這時,一個錦衣衛快步來到董平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這么快?”

  董平聞言,不禁驚道。

  高尚忙問道:“什么事?”

  董平道:“郭淡已經對他們展開了反擊。”

  “啊?”

  高尚面色一驚,這里的危機才剛剛解除,就展開反擊呢,忒快了一點吧。

  董平喃喃自語道:“我終于明白那個期限是什么意思了。”

  在東郊外的一片莊田旁,只見兩撥人正在進行激烈得爭吵。

  “郭淡都說了,讓你們整改溝渠,如今期限已過,你們為何不整改?”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高個子打著赤膊,沖著一個矮矮胖胖,留著小八字胡的中年人質問道。

  其身后還跟著三十余人。

  “郭淡?”

  那矮胖的中年人冷笑一聲:“我呸,他郭淡算個什么東西,不過就是一個卑微的小商人,他說的話,就如同放屁,也只有你們這些刁民才會信他的。”

  說到這里,他手持鞭子指著那高個子,道:“我告訴你們,我要改也是再改大一點,我要讓你們一滴水都沒有,還敢上這來鬧事,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既然你們不肯改,那我們就幫你們改。”

  “你們干什么,反了你們...哎呦...。”

  那高個子直接抬腳踢去,將那胖子給踹到在地。

  他身后得人立刻一擁而上,將那胖子以及他的爪牙打得是哭爹喊娘,狼狽而逃。

  “兄弟們,別去追了,咱們將這溝渠都給他填了。”

  高個子一揮手,大家立刻回過身來,揮起鋤頭將面前的溝渠給填了。

  “瘦猴,你想偷懶么,快些過來干活。”

  高個子沖著站在水車下面發呆的一個瘦子喊道。

  那瘦子抬頭望著那水車,又向那高個子道:“張哥,溝渠都填了,這水車也沒啥用,要不咱們拆了,拿到咱們田用。”

  “這主意好!”

  頓時有不少人點頭附和。

  又有一人看著水車邊上得牛,道:“如果要拆水車的話,這牛我看也沒啥用了,要不咱們也牽回去?”

  “這主意好!”

  又是一陣附和。

  “既然這牛都牽走了,那些農具估計也沒啥用了,要不也拿出去給鄉親們用?”

  “這主意好!”

  趙家大院。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仆從是連滾帶爬的入得大堂,沖著正在喝茶的趙清合道:“老爺,今兒上午城里面突然來了一大群農夫,將咱們的人都給打跑了。”

  “什么?”

  趙清合倏然起身,道:“什么農夫,你倒是說清楚一點。”

  那仆從趕忙將府衙大門前的經過告訴了趙清合。

  “真是一群廢物。”

  趙清合聽得狠狠跺了下腳,道:“你們怕什么,跟他們打呀,這又不是打仗,還分輸贏,不管打贏還是打輸,這事鬧得越大對咱們越有利。”

  話音未落,又聽得一陣哭喊聲:“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只見一個胖子滾了進來,哭喊道:“老爺,方才咱們東郊的莊田突然冒出一群農夫來,他們說咱們的溝渠違規,如今正在挖咱們的溝渠,他們還將咱們的水車和牛都給拿走了,就連鋤...鋤頭都沒有落下。”

  “你...你說什么?”

  趙清合身子突然晃動了幾下。

  沒有了溝渠,哪來得灌溉,如今可正值灌溉時節啊!

  農夫哥哥的突然出現,那真是秋風掃落葉般,將城內得那些臭魚爛蝦打得潰散而逃。

  同時間,針對河道整改一事,下游的農夫哥哥也對上游的地主展開激烈的反擊。

  郭淡當初還是讓他們自行整改,這回好了,全給填了,是一條不留。

  這春季斷水,可真是要了親命啊!

  士紳們幾番組織家丁,想去阻止他們挖溝渠,可結果遠遠一看,對方是人多勢眾,于是試探性地叫囂了幾聲,見對方還真敢上,那就算鳥,立刻逃之夭夭。

  他們叫罵郭淡幾日,郭淡汗毛都沒有少一根,而郭淡第一天反擊,他們就損失慘重。

  沒有辦法,他們只能跑去找黃大效、姜應鱗幫忙,那些刁民打砸搶燒,官兵們都不管么?

  黃大效是非常憤怒,什么時候這農夫都能打讀書人了,可真是豈有此理。

  二人立刻與趙清合等士紳帶上兩個負傷的書生來到府衙。

  “郭淡,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黃大效指著躺在木板上的兩個書生,向郭淡質問道。

  郭淡一臉茫然道:“我不清楚呀!今天我一直在睡覺,剛醒沒有多久。”

  “這人都傷成這樣,你還想狡辯。”

  梁闍立刻跳出來,道:“這分明就是你指示得。”

  “我指示的?我在夢中指示啊!”

  郭淡一翻白眼,又向身邊得隨從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隨從答道:“回姑爺得話,是這樣的,今兒咱們不是招工建學院和修建河道么?”

  “誰問你這個,我問的是,這人怎么打成這樣了。”郭淡沒好氣道。

  那隨從委屈道:“就因為今兒有不少人上咱們這里來招活計,剛好與堵在門口的人發生口角,雙方就打了起來。”

  “原來是這么回事。”

  郭淡一臉冤枉得向黃大效和姜應鱗道:“二位大人,我招工建學院,修建河道,乃是為了開封府好,那些人也只是來找活干得,我可都不認識,而且他們目前還不算幫我做事。”

  說著,他指著董平道:“這事應該找董大人,關于治安的問題,我是沒權處理,都是董大人負責的。”

  這鍋甩得,董平都有些措手不及,賣隊友你郭淡可真是一流,一點都不帶猶豫得。

  黃大效沉眉看向董平,道:“鎮撫使,我聽聞此事發生時,你們的人可就站在門前,卻對此坐視不理,還請鎮撫使給我一個解釋,否則的話,我就去陛下那里參你一本。”

  董平道:“黃御史,你還真是欺人太甚,當初是你讓我不管的,如今出了事,卻又來指責我,可真是豈有此理。”

  黃大效驚訝道:“我何時讓你不管?”

  董平道:“那日你說那些人都是我大明最善良淳樸的百姓,倘若我們輕舉妄動,你們便要去陛下那里參我一本。”

  高尚點頭道:“我記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

  “一派胡言!”

  黃大效道:“我說得那些人,是先前來這里找郭淡討一個公道得人,而不是昨日打人的那些人。”

  董平郁悶道:“黃御史,你是讀書人,怎么一點道理都不講,他們可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干得也是同樣得事,都是到處打砸搶燒,我怎么分得清哪些人是善良的,哪些人又是邪惡的,哪些是屬于違法,哪些是屬于不犯法。”

  “董大人,這你都還不明白么,我這童生都聽明白了。”

  郭淡道:“黃大人的意思是,但凡堵是府衙大門得,打砸周王府店鋪的就都是我大明最善良淳樸得百姓,但凡是來找工作,找口飯的,就是我大明之刁民也。黃大人,你是個意思吧?”

  “哎呦!我也明白了,就是這么回事。”高尚激動的揮揮手,沖著黃大效笑呵呵道:“黃御史不虧是讀書人,這道理講得那可真是清新脫俗啊!”

  “你...你們胡說,本官...本官可不是這意思。”

  黃大效徹底慌了神。

  董平問道:“那不知黃御史是什么意思,還望黃御史說清楚,下回我就知道該怎么區分了。”

  “我...我...!”

  趙清合突然道:“董鎮撫使,前不久有不少刁民挖我們的溝渠,搶我們得牛、水車和農具,大人不知道嗎?”

  “本官當然知道。可是”

  董平微微一笑:“好像是你們的人讓我們別多管閑事的。”

  “這話從何說起?”趙清合一臉困惑道。

  “前幾日,我幾番派人去通知你們,讓你們按要求整改溝渠,而你們的人不但不聽,反而還說這事跟我們當兵的沒有關系,現在又有關系呢?”

  “咦?”

  郭淡詫異得看著趙清合道:“你們還沒有整改嗎?這期限可都已經過了呀!”

  董平道:“已經不用改了,全都已經填了。”

  “是嗎?”

  郭淡一臉敬佩道:“不愧是士紳,竟舍小我而完成大我,真是令我郭淡自慚形穢。在這里,我替下游的百姓對你們表示由衷得感謝。干脆你們就好人做到底,晚個半年繳稅,讓我收點利息上來,可好?”

  董平道:“就是下游的那些農夫填的。”

  “啊!這.!”

  郭淡眨了眨眼,嘆道:“我真是為你們的遭遇感到非常難過。”

  “我們走吧。”

  姜應鱗轉身往外走去。

  黃大效一怔,狠狠咬了下牙,可剛轉過身去,忽聽得一聲慘叫。

  他們立刻回過頭來,只見一個負傷得書生捂住肋骨,痛得滿地打滾,他隔壁的傷友指著郭淡道:“是他踢得,我親眼看見他踢的。”

  姜應鱗抬起頭來,怒目瞪向郭淡。

  “哇!”

  郭淡不可思議哇了一聲,指著那人道:“你們這誣陷的也太沒有水準了,我瘋了,我干嘛要踢他,他什么身價,我什么身價。公公,董大人,你們可得為我作證啊!”

  高尚直搖頭道:“我沒有看見有人踢他呀!是不是之前被踢的,現在才發作。”

  董平淡淡道:“我也沒有看見。”

  姜應鱗當即蹲下身來,解開那人衣服,只見肋下一塊半月形的紅腫,旋即回頭怒視著郭淡。

  郭淡一本正經道:“之前傷得還真是不輕啊!”

  高尚道:“還不快些抬回去敷點藥,都傷成這樣,還到處亂跑,真是得。”

  黃大效怒道:“這分明就是你剛才踢得。”

  郭淡嘆道:“大人,我真的怕你了,你去參我吧,我求你了。我可真是太難了,坐在家里什么都沒有干,門都沒出,可遠在千里之外的互毆都能算在我頭上,更何況是發生在我面前的,我認了,我統統都認了。”

  “郭淡,你別得意的太早。”

  姜應鱗站起身來,憤怒的目光從郭淡、董平、高尚臉上掃過,轉身往大門走去。

  “姜兄。”黃大效似乎不愿就此離開,可見姜應鱗不搭理他,狠狠一跺腳,追了過去。

  他們兩都走了,趙清合可不敢繼續留在這里,鬼知道哪里會伸出一只腳來,趕緊跟了出去。

  “大人們,士紳們慢走。”

  郭淡趕緊躬身一禮。

  “行了,行了,你就別裝了。”高尚上一步,驚訝得看著郭淡:“我說郭淡,看不出你小子下腳還真是夠狠的,不過下回我可不會幫你撒謊。”

  他也是頭回看到郭淡動手,真是又狠又陰,專挑軟肋踢。

  郭淡趕忙掏出兩錠銀子來,“大人,公公,拿去喝點茶,洗個三溫暖,放松放松。”

  二人也是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收下,慌都撒了,這錢不拿白不拿。

  郭淡暗自一嘆,這一腳可真夠貴的,不過沒事,千金難買我很爽。他娘的,竟然罵我淫賊,若非角度不便,怕留下鞋印,老子就讓你斷子絕孫。

  那邊梁闍出得府衙大門,便向黃大效和姜應鱗道:“二位大人,難道此事就這么算了。”

  姜應鱗怒目相視,咬牙切齒道:“你們干得那些勾當,真當我們不知道嗎?你們真是比郭淡還要無恥。”

  言罷,他一甩袖袍,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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