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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用臉打你的手

  原來衛輝府發生的一切,不斷的傳到京師,因為當時整個河南、河北都盯著這里,如果只是平息動蕩,那就也罷了,官員也做得到,你還弄得一飛沖天。

  這在朝中大臣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他們都不敢相信,因此不少大臣決定還是過來看看,光聽聽不出什么來。

  這不來還好,來了更傷自尊。

  當他們進入衛輝府境內,就先給他們堵在路上,因為前面全都是貨車,想給他們讓道都很難。

  要知道郭淡還擴寬了道路。

  但是沒有辦法,這么多大作坊同時運作起來,一時之間,進出貨物可想而知的。

  無奈之下,王家屏他們只能下得馬車來,該用步行。

  “哎呦!這么多趕車的,這是朝廷的車隊么?看著不像啊!”

  張誠下得馬車來,一看路上是茫茫多的車隊,知道這馬車是肯定走不了的,當即就抱怨起來,養尊處優慣了他,可吃不了這“苦”。

  “公公小心,公公小心。”

  左右兩個小宦官,干嘛上前攙扶著張誠,其中一個道:“公公請放心,奴婢已經命人去找轎子了。”

  張誠拿著絲帕只抹汗,兀自忍不住抱怨道:“只要跟郭淡那小子有關系,就是麻煩多,真是氣死咱家了。”

  “這位小哥,你們這運送的都是什么?”

  王家屏走到一輛貨車旁,向那在車旁指揮年輕人問道。

  那年輕人瞧了眼王家屏,回答道:“這些都是糧食。”

  “糧食?”

  王家屏微微皺眉。

  姜應鱗聽得耳朵就豎起來,道:“你們這糧食是從哪里運來的?”

  他懷疑是不是萬歷暗中幫助郭淡,偷偷從各地運送糧食給衛輝府。

  那年輕人瞧了眼姜應鱗,感到有些害怕。

  王家屏忙笑道:“你別害怕,我們都是京師來的商人,想來這里做買賣。”

  “原來是這樣。”

  那年輕人當即松了口氣,回答道:“這是金玉樓、醉霄樓從彰德府購買的糧食。”

  姜應鱗又問道:“我等剛剛從彰德府過來,好像彰德府也缺糧食,這兩三年整個河南道莊稼都欠收,他們哪有糧食賣給你們。”

  那年輕人笑道:“那也是咱們百姓缺糧食,但地主可不缺糧食,這些糧食可都是從那些大地主手里買來的。”

  如今金玉樓、醉霄樓這些酒樓生意火爆,周豐、曹達都擔心糧食不足,因為目前的糧食都是那些大地主手里買來的,而且是分批賣,索性就自己去周邊買,貴一點也無妨。

  “原來如此。”

  王家屏點點頭。

  忽聽得后面有人喊道:“前面的,你能走快點么,在磨嘰甚么。”

  “抱歉,抱歉。”

  那年輕人回得兩句,又向王家屏等人道:“不與你們說了,我們得趕路了。”

  說著,他又指揮者車隊繼續前行。

  方逢時走過來道:“看來那些消息都是真的,郭淡是利用商人的錢,從地主手中將糧食都買了出來,如此才緩解衛輝府的危機。”

  王家屏和許國相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心中皆是五味雜陳。

  如果是官府在管,肯定是向朝廷哭窮,請求朝廷撥糧食救濟,要說沒有糧食,那么這些糧食又是從哪里來的?

  他們剛從彰德府過來,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可是卻有這么多糧食運來衛輝府。

  這就很尷尬了。

  一行人沿著車隊往前走去,忽見小道上行來一家三口,父親扛著一個麻布袋,小女孩拉著母親的手,一邊歡樂的跳著,一邊朗誦著:“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下一句是什么去呢?爹爹,你知道么?”

  那大漢憨厚笑道:“爹爹又沒有讀過書,哪里知道。”

  方逢時笑道:“誰知盤中餐。”

  “對,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女孩欣喜的朗誦完后,又看向方逢時,一點也不怕生,笑嘻嘻道:“謝謝老爺爺,您們也是京師來的商人么?”

  “曉兒。”

  那母親趕緊拉了下女兒的手,又向方逢時道:“幾位大老爺,真是抱歉,這小孩頑皮得緊,不懂事.....。”

  “無妨,無妨。”方逢時擺擺手,又向那小女孩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是京師來的商人。”

  那小女孩道:“因為最近好多京師的商人來這里。”

  方逢時點點頭,又道:“你方才念得那首詩,是誰教你的。”

  “是仁恩方丈教我的。”

  “方丈?”

  方逢時略顯詫異。

  那父親趕忙解釋道:“如今我們衛輝府規定,只要父母同去務工,那么家中小孩就能夠去就近的寺廟讀書認字。”

  “是嗎?”

  方逢時驚訝道。

  他們只知道結果,具體細節他們并不清楚。

  “那要給香火錢嗎?”方逢時又再問道。

  “不用,不用。”

  那父親連連搖頭,道:“我們夫婦只需拿著工作證明,就便可帶著孩子去寺廟報名念書。”

  許國走過來道:“這怎么可能,這和尚也得吃飯呀。”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那些商人每年會給那些寺廟香燭錢紙。”

  “商...商人?”

  什么時候,這商人變得這么大方、仁善。

  還是說郭淡會仙法,將那些商人都給洗腦了。

  殊不知衛輝府的產量增長的太猛了一點,這里物價在迅速下降,香燭大家都買一點,送給那些寺廟,那真是不值一提,而且這么一來的話,將婦女的勞動力給釋放出來。

  幻覺!

  一定是幻覺!

  前不久這里才動蕩不安,可這才多久,糧食不愁還不說,孩子都還能免費讀書,京師可也沒有這么橫啊!

  然而,越接近汲縣,對他們的打擊越大。

  雖然天公不作美,今年肯定是一個欠收的年,但不管是走在路上的百姓,還是在田里耕種的百姓,臉上都洋溢的笑容,家家戶戶都升起裊裊炊煙,路上遇到的百姓,要么挑著糧食,要么就挑著煤,如今要從衛輝府獲取煤炭,那真是不要太簡單,跑去煤礦干一天活,就可以撿一小擔碎煤回來。

  而且人人都穿著新衣服,就沒有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跟過年似得。

  這都是因為紡織作坊每天都會產生大量的碎布,那些婦人就收集那些碎布給孩子做衣服。

  這與邊上彰德府的百姓,可真是大相徑庭。

  姜應鱗突然道:“郭淡來了!”

  方逢時仰頭望去,笑道:“那小子連馬都不會騎,虧他還有臉開馬賽。”

  只見郭淡坐在馬背上,緊緊抱著陳旭升,往這邊行來。

  不消片刻,便來到他們面前。

  “吁!”

  陳旭升一拉韁繩,回頭看著還摟著自己的郭淡,急道:“你快些下去,還抱著我作甚。”

  他得下去行禮啊!

  “你扶我下去啊!”郭淡郁悶道。

  “你真是個廢物。”

  陳旭升差點沒有吐血,氣得怒罵道。

  王家屏他們看著他們,皆是冒得一頭冷汗,心里也納悶,郭淡怎么一點威信都沒有,小小錦衣衛都敢這么罵他。

  可轉念一想,郭淡好像也是一個小小錦衣衛。

  但是...。

  這個真的很難理清楚。

  楊飛絮看著也著急,跳下馬來,來到郭淡身旁,斜目瞥向郭淡,“你下來吧,摔不著你的。”

  郭淡倒也干脆,二話不說,一招乳燕歸林,撲向楊飛絮。

  楊飛絮側身避開。

  “哎呦!”

  只見郭淡趴在地上,憋著一口氣道:“你不是說不會摔著我的嗎?”

  楊飛絮淡淡道:“我說得也不一定準。”

  只聽的一個尖嗓子,“哎呦!郭淡,你什么變得這么懂禮貌,行這么大的禮。”

  郭淡斜目一瞥,只見張誠笑嘻嘻看著他,暗罵一句,你個死陰陽人。趕緊站起身來,清理了下身上的泥土,趕忙上前拱手道:“草民見過內相,王大人......。”

  “行了!”

  張誠一揮手,道:“方才那禮已經夠大了,不用再行禮了。”

  王家屏他們看著郭淡,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像不管說什么,都是要打自己的臉。

  方逢時笑呵呵道:“郭淡,你這干得還挺不錯的呀。”

  “是嗎?”

  郭淡憨厚的笑道:“我還覺得不夠好,沒法向陛下復命,不知尚書大人覺得哪里好,我好記下,到時也好跟陛下復命。”

  瞧瞧!

  就不能說句人話嗎?

  方逢時當即無語了。

  正當這時,只聽得一人嚷嚷道:“郭淡,郭淡,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其門鎮那邊打起來了。”

  只見吳觀生縱馬從東邊飛奔過來。

  來到這里,他突然看到張誠、王家屏等人,頓時一臉懵逼。

  王家屏沉眉道:“你方才說什么打起來呢?”

  吳觀生突然驚醒過來,趕緊下得馬來,“卑職參見大人。”

  王家屏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吳觀生瞟了眼郭淡。

  郭淡趕忙道:“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況且我又不管這事,維護治安是你們的事啊。”

  哇!這鍋摔得,吳觀生真是服氣,如實稟報道:“回稟大人,是這樣的,昨日其門鎮的河門村與滑縣的下河村發生了械斗,我們童隊正在那邊處理,但因為這事與郭淡有關系,故此童隊讓卑職回來與郭淡商量。”

  “陰謀!”

  郭淡立刻道:“這一定是個陰謀,各位大人沒來之前,一直都相安無事,這一來就出事,肯定是陰謀。”

  他真的就是這么想的,不可能這么巧啊!

  “你先別說話。”

  王家屏微微瞪了郭淡一眼,又向吳觀生問道:“你們可有查清楚,他們為什么要械斗?”

  吳觀生道:“這...這是因為下河村的村民都想來衛輝府務工,但是河門村村民守著路口不讓他們過,這一來,是怕他們搶自己的活干,二來,是因為前不久下河村的村民也曾阻止河門村的村民進入滑縣,雙方就因此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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