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異樣
失控！
‘百大家族’最強大的力量、底蘊、傳承，都是來自‘神之軀體’。
與普通的秘術相比較，‘神之軀體’所帶來的力量要強大、神奇的數倍。
但是，這樣的秘術并不是沒有缺點。
除去對自身的天賦、血脈有要求外，還需要堅韌的意志，不然所謂的‘共鳴’只會變成‘同化’，最終，整個人會成為‘神之軀體’的養分。
而‘同化’的開始，就是‘失蹤’！
洛薩11對于所謂的‘失控’一開始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了長兄‘洛薩1’的‘知識傳輸’后，他知道了一切。
除了并不知道這是‘洛薩1’教導的外。
到現在，洛薩11都認為這是主人格的教導。
同樣的，在這樣的知識中，也有著解決‘失控’的辦法。
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失控者失去意識，進入昏迷狀態。
但是看著眼前高大的，向著他走來的赫拉10，尤其是對方雙手上的鱗片和那瘋長的黑毛，洛薩11很明智的放棄了這種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
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暫緩’。
“第一次用！”
“主人格你千萬不要騙我啊！”
心底想著，洛薩11手中結印，用古老的圖復語突出了數個音節。
頓時，赫拉10全身一顫，手背上的鱗片不在漫延，那瘋長的黑毛立刻停止了生長，整個人更是呆愣在原地，眼中有著茫然。
“干擾對方的‘共鳴’！”
“如果血脈等級足夠高，還能夠徹底壓制對方。”
“不過，對于我來說，這樣的干擾就足夠了。”
洛薩11心底想著，目光就看向了不遠處的杰森。
這里可不單單是他和赫拉10兩個，還有杰森這個十分值得依靠的幫手。
當即，洛薩11就要開口。
可就在這個時候，赫拉10再次的動了。
空氣中傳來了類似玻璃碎裂的響聲，然后，赫拉10手背上的鱗片猶如是觸地反彈般，不僅瞬間籠罩了整個手背，而且還蔓延到了手腕位置，絲絲鋒銳的感覺從指甲上傳來，本來只是常人的指甲，在這個時候變得猶如帶著倒勾的鷹爪般。
尤其是那黑色的細長毛，更是籠罩了赫拉10的半邊身軀。
低低的、宛如野獸一般的吼聲從赫拉10的喉嚨中響起。
下一刻，赫拉10就撲向了洛薩11。
完蛋了！
洛薩11看著撲來的赫拉10心底一陣哀嘆。
既感嘆自己的命苦，又感嘆自己果然是廢柴。
主人格傳來的秘術學了好幾個小時了，都沒有完全學會，弄得現在要丟掉自己小命的地步。
至于主人格秘術有問題？
洛薩11從不這樣想。
要知道，他們現在用的可是一個身軀。
害了他的話，也就是害了自己。
以主人格的作風絕對不會做這么愚蠢的事情。
等等！
既然我和主人格共用一個身體…
那我還會有危險嗎？
不可能的！
洛薩11頓悟。
瞬間的輕松下來。
他淡然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赫拉10。
眼中浮現著一絲不忍。
以主人格的手段，眼前的赫拉10恐怕灰都得被揚了吧？
赫拉10遲疑了。
進入到失控狀態的赫拉10雖然喪失了神智，但是卻有著本能，她能夠分辨出一個人是否危險，是否充斥恐懼。
因此，在杰森和洛薩11之間，她選擇了后者。
而眼前的人，剛剛也是真的恐懼，但是現在？
這種靠在沙發內的從容是怎么回事？
還有…
為什么她又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危險。
就在赫拉10遲疑的時候，后脖頸一痛。
悶響聲中，赫拉10兩眼翻白，直接暈倒在地。
杰森高大壯碩的身軀出現在赫拉10身后，面具后的雙眼帶著思索。
在赫拉10‘失控’的時候，杰森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他沒有馬上阻止。
因為…
他聞到了淡淡的食物氣息。
很淡！
如果不是天賦嗅覺強化和超出常人七倍之多的感知，杰森可以肯定根本無法發現這樣的‘食物’味道。
而現在，既然發現了，自然是要好好觀察的。
畢竟，這可是‘食物’誕生的過程。
杰森一開始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鱗片和黑色長毛上。
但是味道并不在上面。
而是更加的深入。
皮膚？
血肉？
還要更深。
骨髓？
也不是，還要更加的深入。
靈魂？
杰森遵循著味道，依靠著強大的感知，得出了這個有些荒謬的答案。
靈魂的改變？
從而誕生了‘食物’？
杰森想著，眉頭微皺，下手卻是既快又準。
赫拉10摔倒在地，鱗片、爪尖、黑色的長毛紛紛跌落在地，在與地面觸碰的時候，就變為了飛灰，露出了原本有力、修長的手掌。
之前洛薩11將腦海中的知識沒有藏私的教導給杰森，杰森自然知道該怎么應對失控。
“需要綁起來嗎？”
洛薩11問道。
失控一旦出現，即使當下阻止了，之后也會頻繁反復復發。
想要徹底的解決，只能夠依靠自身的意志。
不過，人的意志是相當矛盾的。
堅硬時，堪比鋼鐵。
脆弱時，比豆腐都不如。
“嗯。”
杰森點了點頭。
對于眼前從未了解過的局面，杰森認為聽取專家的意見更合適。
洛薩11不是專家。
但是教導洛薩11的洛薩1絕對不是專家。
在洛薩11開始用掌上電腦下達命令的時候，杰森則是看向了地上的飛灰。
這些一旦離開了赫拉10身軀就迅速變化的飛灰，與常見的灰塵沒有什么區別，不論是視覺上，還是觸覺上都是如此。
沒有直接的接觸，杰森是用一根筷子去觸碰這些灰燼的。
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味道則有些許不同。
似乎…
帶著絲絲發甜的血腥味。
十分的淡！
就如同是之前赫拉10發出‘食物’的氣息一樣。
“‘食物’的養分進入到了這些灰塵中，赫拉10的靈魂變得正常嗎？”
杰森猜測著。
可隨即又一皺眉。
靈魂，毫無疑問是復雜的，是帶有諸多未知的，比大腦還要脆弱。
稍有不慎，就會產生不可逆的傷害。
失控最初階段顯然沒有進入這種程度，但是繼續下去，自然是會發生所有人都不愿意見到的事情，而杰森皺眉的原因則是因為引起這樣變化的只是一些‘尸體’！
一些神的尸體！
雖然‘百大家族’美化了這些尸體，將其稱之為‘神之軀體’。
但本質上，依舊是尸體。
這一點是從未改變的。
“即使死亡也能夠改變他人的力量，這就是‘神’嗎？”
“或者說…”
“這些所謂的‘神’，真的死了嗎？”
杰森這樣想著，突然心生警兆。
他雙腿蹬地，整個人飛一般的后退。
風輕輕的吹過。
灰燼立刻打著旋揚了起來，向著四面八方而去 瞬間，就充斥在整個會議廳。
昏迷的赫拉10，正在使用電腦的洛薩11和急速后退的杰森都在剎那間被籠罩其中。
杰森雙眼一黑。
耳邊開始響起了那種支離破碎，完全聽不明白的低吟。
幾乎是在他聽到這種低吟的時候，死亡就降臨了。
毫無預兆，杰森整個人就成為了一灘灰燼。
這些灰燼隨之就要隨風而舞，但這個時候，復活如約而至。
灰燼中誕生了生命。
杰森重新出現。
他近乎麻木的痛覺，在這個時候完全不頂用。
杰森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而那吹來的風，撞在了杰森身上，立刻四散開來，開始圍繞著杰森發出了風兒特有的喧囂。
似乎，風都奇怪，為什么杰森活了過來。
低吟聲繼續著。
杰森想要不去聽這樣的聲音，可是根本無用。
這樣的聲音看似是通過空氣傳播，但實際上卻是在心底響起。
杰森再次死亡了。
還是入之前一樣。
杰森又一次的化為了飛灰。
風兒一擁而上，就要將這樣的灰卷走。
可杰森再次復活了。
風兒又一次撞在了杰森身上。
一次又一次。
十次之后，風兒早已遠離了這里。
只剩下眼前黑暗中，從第十次死亡了之中，復活的杰森。
這一次，死亡沒有再次降臨。
因為，那支離破碎的低吟消失了。
不是隨著風兒遠去。
更不是放棄。
只是，杰森聽懂了那些支離破碎的低吟。
每一次的死亡，杰森都對那低吟聲有一定的新了解，當十次死亡之后，杰森竟然意外發現，他完全搞明白了那低吟的意思。
‘寶藏！’
復雜，極長的話語，最終的意思就是‘寶藏’。
黑暗逐漸的消退。
杰森的雙眼前出現了亮光。
一個小廳出現在他視野中。
這個小廳是大廳的偏廳，大廳由兩扇大門阻擋看不到，小廳內卻是沒有任何的阻擋。
頭頂上有著數根手臂粗的蠟燭，錯落有致的端放在那分為三層的鐵架子上，燭火讓四周一片光亮，巖石的墻壁，堅固異常。
桌子是四方的木桌。
桌面上什么都沒有。
桌子周圍則有七把椅子。
四把是空的，他坐了一把，剩余的兩把椅子中坐著洛薩11和赫拉10。
兩人都是昏睡的狀況。
眼皮下的眼球卻是在急速的動著。
下一刻——
“戰士永不畏懼！”
帶著這樣的吼聲，赫拉10醒了過來。
她的額頭青筋崩起，面容不正常的潮紅，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更是比劃出了用長矛穿刺的模樣。
“杰森？”
“你沒事，太好了！”
“剛剛我看到有個惡龍把你抓走了，我好不容易才追上它，它竟然說它對你才是有著真正的感情，它自始至終都不曾傷害你…”
疲憊的赫拉10講述著。
杰森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
“以后少看傳記。”
最后，杰森這樣說道。
“我從不看那些東西。”
“剛剛的幻境應該是我內心真實的返照。”
赫拉10說著，就看向了身邊的洛薩11。
她不知道洛薩11會遇到什么樣的幻境。
然后，下意識的，赫拉10問道。
“杰森你遇到了什么？”
“死亡。”
杰森如實的回答著。
“死亡？”
“不愧是杰森！”
“竟然能夠窺破死亡！”
赫拉10明顯誤會了什么。
杰森沒有解釋，目光也看向了洛薩11。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和赫拉10遇到的情況不一樣，但是杰森有把握眼前的洛薩11和赫拉10遇到的情況是一樣的，畢竟，剛剛兩人的反應是一致的。
但正因為這樣，才是麻煩了。
別人不知道洛薩11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放心吧，剛剛的幻覺雖然危險，但是洛薩11的話，肯定沒有問題的。”
赫拉10說道。
杰森微微點頭。
兩人的目光全都鎖定在了洛薩11的身上。
而洛薩11呢？
他在度過了F區的事件后，開始了征戰整片星辰大海。
有勝利，也有失敗。
有投誠，也有背叛。
不過，最終，他成為了真正的‘王’。
依靠著主人格的幫助。
他成為了這片星空下唯一的王。
然后，主人格消失了。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呼喚了無數次，想盡了辦法，都沒有用后…他釋然了。
甚至，有些快樂！
沒有了抹殺的危險。
他開始了如同早年間的模樣，沉浸在酒精中，每天浪個不停。
“陛下，請您醒醒。”
說這話的是他忠心耿耿的臣子。
對方勸說他不要沉浸在享樂中。
對此，他根本不在乎。
“我打了一輩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他質問著對方。
可根本不給對方回答的機會，就這么一腳將對方踢開。
然后？
他看著那些樂師和舞娘道。
“接著奏樂，接著舞。”
一直墮落一直快樂。
直到死亡來臨。
快樂的時光太短暫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洛薩11發現自己垂垂老矣了。
甚至，連坐起來都費力。
然后，他被關在了一間破舊的寢室內。
沒有食物，沒有水。
那些圍攏在他身邊的諂媚者們早已消失不見。
樂師舞娘更是沒有一個。
剩下的只有饑餓。
只有從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廝殺。
我打下的江山沒了？
洛薩11渾濁的雙眼，突然亮了起來。
他的身軀依舊無力，但是他想到了那個早已被他遺忘的記憶。
那是在F區的時候。
他和杰森一起翻閱著有關F區的資料。
然后？
然后？
赫拉10失控了，他被拉入了幻境。
幻境？
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這都是假的！
主人格沒有消失，我還是那個副人格。
我要銘記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洛薩11笑了。
他蘇醒過來。
他大喊著——
“不忘初心，牢記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