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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沉悶的云霧縫隙間擠出,夾雜著嗆人的灰煙與風,掃過工廠區周邊的貧民窟。
西塞羅抱著自己快要睡著的女兒,惴惴不安地自邊緣區繞了一個遠路,回到自己的家中。
疲憊者終于踏入熟悉的房門,但他不應該回來的。
紅衣幫仍然是這片貧民窟的主人,他們的力量扼住了所有在這片區域討生活者的喉嚨,這些同為魔化者的幫派成員本質上是貴族和權力者的走狗,而他們近日來的行動簡直就是將其他魔化者視作畜圈中的豬。
——只要想,就抓一頭殺。
作為前傭兵,只是因為某種原因離開傭兵圈隱姓埋名生活的西塞羅自然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他用最快的速度帶著女兒出逃,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找自己的老朋友避避風頭。
但他早就被標注。平日自持武力,對紅衣幫并不配合,甚至經常作對的西塞羅被選中,作為殺雞儆猴的雞,紅衣幫要用他的血和尸體向所有人宣告,任何和幫派作對的人都將凄慘無比。
然后,便是追逐,逃亡,緊接著遭遇一支神秘的隊伍…被救下,被詢問,被賜予傳承。
最后,被歸還自由。
直到現在,西塞羅仍然沒有搞明白斯維特雷教授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他救下了自己,卻沒有任何要求;他給予傳承,就像是隨手遞出幾張廢紙。
“隨便你處置,如果能傳播開來最好,這種能穩定靈魂的修法,對所有魔化者都有用處。”
這是他聽見的回答,但是卻無法理解。
源能引導術…在這片土地上的價值,比黃金,源能鋼還要貴重。
而能固化,凈化靈魂的引導術,別說是用,西塞羅聽都沒有聽過——傭兵團雖然見多識廣,但對于那些真正的秘密卻一無所知。
他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但不管引導術是真是假,記載了引導術的那柄長刀,已經被斯維特雷教授改造成了一柄源能武器,銀青色的源能流動,就像是一團細云那般纏繞在刀刃周邊。
西塞羅之所以沒有直接前往自己的傭兵朋友身邊,是因為他在中途得到了傭兵團被艾文德貴族近衛鎮壓的消息。
得到了艾文德伯爵命令的近衛團已經集體出動,前往城市的各地平復騷亂——可他們并沒有對那些幫派出手,反而想要將那些制止幫派作亂的傭兵團和零星的普通職業者全部都一網打盡。
傭兵團正在據點堅守,抵抗著貴族武裝強勁的火力。
事到如今,整個艾文德城都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外城區已經戰成一團,他甚至能聽見有巨大的沖擊聲從內城區,甚至是核心區的方向傳來。
聽見那個聲音,有大量近衛團后退撤離,讓幾近落敗的傭兵團松了一口氣。
顯然,那邊也并不太平。
倘若是自己,西塞羅肯定冒著風險也要和昔日的傭兵兄弟一齊戰斗,但他畢竟是一名父親,有著一位女兒,他不可能冒著讓自己女兒卷入戰爭的風險去做這件事。
所以他只能回家,準備好一些必須的物資…然后帶著女兒離開艾文德,前往移動都市之外的固定村莊隱姓埋名度日。
恰好,紅衣幫的精銳被斯維特雷教授殲滅,而他們的其他主力如今也被貴族武裝調去攻擊傭兵團和其他私人武裝,反倒是作為老巢的貧民窟守備并不森嚴。
只要小心謹慎,應該不會像是之前那樣被人圍攻追殺。
在陰影中行走,遛回家中的西塞羅看見自己的屋子內部一片狼藉,各式各樣的器皿被打碎,掛畫被人撕下,相框被推倒,櫥柜的大門被直接打爛,露出已經空蕩蕩的臺架。
幾乎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人粗暴的拿走,這顯然是幫派分子干的好事。
不過這并不重要,在地板的夾層中,他放置了一些避難用的糧食和備用器材,以及保養過的武器。
之前逃跑時,他覺得是前往熟人的傭兵團逃難,沒必要帶上這些多余影響速度的累贅。
但倘若是要前往城外,那自然是準備越充分越好。
“爸爸,我們回來了嗎?”
此刻,感受到了抖動,被背在背上的女孩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睛。
她轉了轉頭,看見了周圍熟悉的裝飾,不禁驚訝道:“可是爸爸你不是說,我們要去艾維爾叔叔他們那里嗎?”
“塞西莉亞,我們只是暫時回來,馬上就要再次離開。”
男人將女兒放在床上,他轉過身去準備撬開地板夾層:“艾維爾叔叔他們自顧不暇,我們只能自食其力。”
屋內并沒有什么可留戀的東西存在,尤其是被幫派分子洗劫后更是如同白地。
魔化者本來就生活艱辛,幫派的剝削更是讓這些人半點家財都積攢不出來。
想到這里,西塞羅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心中一痛:“我的孩子…爸爸真的對不起你,一直都在讓你吃苦,沒辦法給你安穩的生活…”
“你這樣的孩子,現在應該正在和同齡人一齊上課,一齊玩耍,享受晚秋的涼風,去放風箏,郊游…而不是在貧民窟中陪著爸爸奔波,還染上了魔化病…”
男人的聲音沉重帶著懊悔,他緊閉雙目,似乎是在懺悔自己的罪孽,又似乎是想要強迫自己不要流出眼淚。
而小女孩卻只是打了個哈欠,已經一整天都沒怎么休息的塞西莉亞有些迷迷糊糊地說道:“那也不錯呀…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就沒什么可怕的…”
塞西莉亞顯然是并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苦難。
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小,也并不知曉什么是幸福,所以對艱辛的時日也無比麻木。
就像是沒有見過光芒的人,自然對晨曦不屑一顧,也不會知曉白晝究竟是何等明亮。
她不在意。
但是聽者卻是捏緊了拳頭。
“可惡…魔化病!”
將地板夾層打開,從中拿出幾個背包的西塞羅的語氣幾近于咬牙切齒:“斯維特雷教授的引導術,真的能抑制魔化病嗎?”
“我的話可能已經病入骨髓,無法遏制,但塞西莉亞…如果塞西莉亞真的學會了,那她的未來,肯定比現在的我要更加幸福美滿!”
已經經歷過太多風霜,男人不可能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么簡單的方法可以緩解魔化癥狀。
但是,他卻只能相信,不得不相信。
因為除此之外,他沒有選擇。
“好,準備走了。”
因為原本準備好的物資就已經整理過,所以西塞羅很快就將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他甚至準備了一個小背包,專門用來把塞西莉亞裝進去背著,免得遇到意外。
但是就在這時,他卻聽見屋外傳來了腳步聲。
吱嘎。
房門被打開了。
“是誰?!”
第一時間,西塞羅就汗毛乍起,曾經作為傭兵的本能告訴他,來者的強大是他不可抵擋的。
血腥味傳來,這證明對方就在不久之前,起碼是十分鐘之前殺死過人,亦或是在滿是鮮血的地區中走過。
毫無猶豫地將所有整理好的行李放下,西塞羅帶著不明所以的塞西莉亞步步后退,退了墻邊。
在尋找逃脫路線的同時,他沉聲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東西我全都給你留下,這些物資價格不低,哪怕是在黑市上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產——我全都不要了!”
可是這些言語都沒有任何作用,腳步聲平緩地從房門處接近,與之而來的,是強大且沒有任何遮掩的源能波動。
這源能波動出現的瞬間,就令西塞羅感到了絕望——他自己本身不過是個靈輝階的騎士,雖然實力不錯,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個初階職業者。
而來者…來者起碼也是在心光階中也算是強者的存在。
只要對方想,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跑掉。
——為什么?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為什么非要步步緊逼?!
此時的西塞羅握緊了腰間的長刀,他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做出最后的掙扎。
而伴隨著腳步聲,陰影出現在了角落,來到了西塞羅父女所在的房間門口。
男人看見那個被陰影遮蔽了半張臉的臉龐,不禁長大嘴巴,手中握緊的長刀也下意識地松開了三分。
“我很喜歡宏大的敘事,壯闊的背景,還有令人激動的故事。”
有沉穩的聲音自陰影中響起。
“我喜歡拯救世界,探索群星,在星河的彼端觀賞比月亮還要大的奇觀,在無人知曉之地,欣賞從未有人見過的風景。”
“我喜歡對抗命運,否定既定的規則,我曾經超越輪回,斬殺過神魔,并和遠古的英魂戰斗且勝利后,向真正的神祇許愿,改變未來的軌跡。”
“他們說我是混沌的立約者,是輪回的超越者,完美和先驅所欣賞之人——而為了心中的善,我甚至可以成為宿命的化身。”
這個聲音并不陌生,甚至堪稱熟悉。
聽見這個聲音,被父親背在背上的塞西莉亞從迷迷糊糊地睡眠中醒來,然后探出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僅僅是喜歡罷了——那些東西,誰又會拒絕呢?”
白發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慢步前進,然后在地上一個已經被摔碎的相框前止步。
他俯身,然后撿起地板上碎裂的相框。
相框中是一男一女,抱著一個小嬰兒,正在陽光下開懷地笑著。
蘇晝抬起頭,他看向西塞羅和塞西莉亞——毫無疑問,根據相貌上的相似,他可以百分之百確認,相片中的女人正是西塞羅的妻子,女孩的母親。
而從西塞羅看見照片后那黯淡了一瞬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她已經死了。
蘇晝將破碎的相框放回至一旁的架子上,他擦干凈灰塵,然后轉過頭,看向沉默的男人。
“但,說著什么世界,遠方,正確還有未來。”
他輕笑著自嘲:“歸根結底,我不過是是一個看見有人難過,傷心,就根本走不動道的家伙罷了。”
蘇晝抬起頭,他與下意識就跪下的男人對視。
“你的名字?”他平靜地問。
“…西塞羅。”他戰栗地答。
“很好,西塞羅。”
負手走到房間的中心,蘇晝笑著對正在笑著對他揮招呼的塞西莉亞點了點頭后,便再次轉過頭,對跪在自己身前,不知是激動還是惶恐的男人開口:“如果我說,我的目標是要拯救這個世界,你肯定會覺得我瘋了。”
“不…”
被如此點名詢問,這位剛剛被救過一命的父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沉聲道:“未必,教授…假如是您的話,假如是…”
“嗯,我也這么覺得。”
并沒有讓西塞羅把話說完,蘇晝點了點頭,很自然地贊同道:“假如是我,肯定可以拯救世界。”
在對方不知如何接話的眼神中,他又平靜道:“但這并不能拯救人類。”
“打敗敵人,轟殺罪魁禍首,斬滅邪惡的根源,這種事情我很擅長——一直以來,我一直都是這么做,從未失手。”
蘇晝站立在西塞羅的面前,他握了握拳,發出響亮的聲音:“但是如何讓魔化者恢復正常,讓人與人之間的歧視消融于無形,讓魔化這本應該是好事卻變成壞事的‘疾病’,變成真正意義上的‘祝福’。”
“這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一力能辦到的事情,就像是我可以斬殺艾文德伯爵,卻沒辦法令整個艾文德城變得和平友愛起來。”
“所以,西塞羅,我需要你的幫助。”
“教授,我,我能做什么?”
面對突然出現的蘇晝,西塞羅此時心中除卻不安和下意識地畏懼外,心中也有著激動——一種察覺到自己終于遇到命運轉折點,終于可以改變既定未來的期望。
而這期望,源自于他背后背著的女兒。
蘇晝看穿了這種期望,所以才會過來,找到他。
“幫我吸引更多的人,去修行我給予你的修法。”
他淡淡說道,卻令西塞羅微微張口,他有些困惑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我?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要怎么才能吸引更多的人…”
并不是西塞羅不愿意,而是他貨真價實地認為自己做不到。
哪怕是當初當傭兵的時候,他也從未領導過什么小隊,也從未想過去當隊長團長這種事。
換而言之,他的領導力評分,應該是不及格才對。
誰會讓他去吸引更多的人?
“這并不重要。”
但是蘇晝開口,白發的教授語氣古井無波:”吸引更多人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便是展現自己的特殊和異常,成為其他人眼中獨特而奇異,想要膜拜的對象。“
“絕大部分人類心靈迷茫,弱小而無力,他們需要一個偶像的引領,才能讓自己的心變得不再空蕩虛無,他們會追隨那些強者,將強者的夢想認定為他們的夢想,并隨強者而戰——這不是壞事,因為這也是人類學習的過程,會有新的強者在追隨他人的過程中覺悟自己的想法,然后再去引領其他人。”
“我擅長這點,但你不是。”
“西塞羅,你是第二種,因為普通,弱小,有牽掛,所以大家知曉你與他們一樣,可以去相信,就如同相信自己。”
“我需要你化作一顆平平無奇的火種,然后點燃這個世界。”
“火種…”男人低聲自語,他似乎感覺自己懂了什么,但卻又什么都沒懂。
他曾經聽過,有貴族的大人物嗤笑他們這些魔化者,本質上就是世界的燃料,令世界得以燃燒——他那個時候聽不懂這個燃料的真正蘊意,現在也并不明白。
可是如今,西塞羅卻能很清晰地分辨出,貴族口中的火焰和燃料,和斯維特雷教授口中的火種,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雙方口中的燃燒,也顯然不是同一個點燃。
甚至,截然相反。
“西塞羅,艾文德城即將被帝國摧毀,我剛才殺死了艾文德伯爵,這勢必將帶來一波徹底的清算——針對魔化者,乃至于整個艾文德城的清算。”
隨口道出足以震撼全城的消息,蘇晝凝視著眼前明顯動搖了的西塞羅雙眼:“我毫不后悔這樣做,因為不這樣做,你們這些魔化者,乃至于那些看上去似乎還在正常生活的普通人,都將被燃燒成灰。”
“西塞羅。”
提高音調,蘇晝的語氣變得嚴厲,這瞬間就令男人下意識地挺直了身軀:“你有女兒,你有負擔,你必須有牽掛和愛,所以你最現實,你不可能被宏大的夢想吸引,你只想要安定的生活。”
“但我卻要告訴你,這些都將不復存在——幸福是錯覺,如果你不去戰斗奮起,死亡就是唯一的結局。”
“未來,北方的蠻族將會攻破延霜關,自南北平原走廊長驅直入,天下必定大亂,而我將指引你一條路。”
如此說道,蘇晝伸出手,原本被西塞羅拿在手中的源能長刀便飛入他手中。
男人抬起手掌,在上面抹過,登時,原本銘刻在刀脊上的銘文傳承便出現了微小的變化——它變得更加簡單易懂,而且因為蘇晝吞噬了黃昏之魂的緣故,它對靈魂雜質的凈化能力變得更強。
然后,蘇晝便將這柄經過第二次修正,銘刻有名曰燃燼之火0.89測試版的靈魂凈化引導法的長刀遞回。
“帶上一部分你認為值得帶上的人,讓他們和你一樣修行我給予你的秘法,離開這座城市,潛伏在固定村莊中。”
“不要吝嗇,不要藏私,有人想要竊取,就給他們最完整的版本——擴散這修法,還有思路,在固定村莊那眾多的魔化者中發展自己的群體,帶領固定的村莊,包圍移動的城市,逐漸讓移動城市中也出現這修法的影子。”
“西塞羅,你難道不想讓你的女兒可以正常的生活,不受歧視的活著嗎?”
“這就是那條路。”
“不受歧視的路…”西塞羅怔然接過手中長刀,他凝視著自己手中,變得更加圣潔有力的長刀,不禁喃喃自語:“可以讓塞西莉亞更加幸福的道路…”
凝視著這一幕,然后,蘇晝轉過身。
“還有,記住。”
背對著仍然跪著的西塞羅,他輕聲道:“站起來,不要跪。”
“這必須是最后一次。”
蘇晝離開了西塞羅的屋子。
而剛剛清掃完這片貧民窟中,所有殘存紅衣幫成員的燧光正在門口等著他。
…這能成功嗎?
機械的人類沉默了一會,然后看向屋內。
燧光大師可以看出,屋內的男人實力并不強,心志也不算堅定,論起天賦更是一般般,別說是和天才相比,哪怕是孤兒院中的那個塞涅卡,天資都比他更高。
“他只是火種,火種只要點燃了一團火,那就算是成功。”
蘇晝朝著外面行走,看見有許多紅衣幫成員的尸體撲倒在街上,他們污濁的魔化靈魂已經開始逐漸消散,但是比靈魂更加污濁的,卻是這些人將同類視作畜類的心。
“我對我自己開發的引導術有自信,沒有魔化者可以拒絕——而只要沒有食人本能,絕大部分魔化者都稱不上是壞人,甚至沒有為惡的能力。”
“只要西塞羅對外開始宣傳這份引導術,并且持續不斷地宣傳下去,讓藏私變成不可能,那它的普及就將成為必然。”
“只要他們修行,就會明白,魔化并不是病,而是一種無法控制的祝福——一種可以讓普通人也成為超凡者,讓所有人都掌握力量的祝福。”
說到這里,蘇晝瞇起了眼睛,他抬起頭,環視整個艾文德城。
如今,魔化者的暴動已經逐漸結束——貴族近衛鎮壓了大多數的暴動者,他們本應該當場處決這些擾亂秩序的犯罪者,但艾文德伯爵的死打亂了這些帝國衛士的方寸,如今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混亂。
“力量,可以壓制。”
注視著這一切,蘇晝淡淡道:“但是知識和思想,是禁不住的——與其我去一個個斬殺那些為惡的貴族,不如將知識和漁網交給那些被壓迫者,他們自然會點起火星,獲得力量,締造新時代,創造新秩序。”
…不愧是昔日弗羅斯特帝國叛軍的導師。
燧光大師張開嘴,他本想說什么,但最后只是感慨:讓魔化者明白,自己并不是染上了必死的絕癥,而是可以安全獲得力量的祝福…在沒有食人沖動和狂化癥狀的情況下,魔化病,的確是一件好事啊。
毫無疑問,這將從根本上改變世界的秩序。
接下來,我們要干什么?
“回初耀艦——艾文德城的事情,已經無需我們再去干涉。”
西塞羅已經帶著塞西莉亞走出了貧民窟——他在猶豫了許久后,還是帶著人前往理論上更加危險的傭兵團所在的區域走去。
此刻,蘇晝和燧光兩人,也從另一個方向走出貧民窟。
他們來到了初耀艦撞擊艾文德城壁的豁口處。
這里依然空無一人,高濃度的源能輻射,以及可怖的破壞場景令所有原住民都不敢接近,而伯爵的近衛都因為伯爵的死而惶恐不安,自然不會有人來此處干擾。
站立在豁口之上,蘇晝馬上就要離開這座斯維特雷教授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他的心中并無不舍,想必原本的斯維特雷教授也是一樣。
“雖然只是一角,但是這個世界的黑暗已經展露無疑。”
抬起頭,他眺望初耀艦離去的方向,語氣沉穩:“艾文德伯爵絕對是帝國皇帝相當重要的一顆棋子,他的死將會在南方掀起一片大潮…不用我們出手,狂風就將卷過整個埃安大陸。”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增加實力,尋找出這個世界晦暗帷幕后的真相。”
說到這里,蘇晝頓了頓,他突然皺起眉頭。
“等等…”
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輕聲自語:“移動艦和移動城市,都是依靠源能爐心,才有如此龐大的能量運轉。”
“而帝國的源能爐心,需要靈魂為添加劑。”
“初耀艦比一般的移動戰艦要更加龐大,而且可以持續近萬年持續不斷的運轉,仍然完好無損,無需充能——它的源能爐心究竟是什么原理?!”
想到此處,蘇晝不禁眉頭抬起,他沉聲道:“看來,真的要盡快回去問問情況了。”
話畢,他便一躍而下,朝著移動都市之下,那片荒蕪的大地墜落。
就像是一顆自天上墜下的流星。
而燧光緊隨在男人身后,正如逐光教團的逐光之名。
緊接著,他們朝著遠方奔馳而去。
數個小時后,重新回到初耀艦的蘇晝,在第一時間,就詢問了正在歡迎兩人歸來的拂曉這一問題。
“嗯?”
對于蘇晝有關于初耀艦源能爐心的問題,坐在艦長作上的半妖精,不禁露出了一個困惑的眼神。
她疑惑地看了看蘇晝,又看了看站在一側的燧光,不解道:“難道說,這個時代的源能爐心,和之前的幾個紀元都不一樣嗎?”
“初耀初耀…什么才是這個世界的第一縷光輝?”
“能帶來無盡能源的源能爐心核心,當然是圣日墜下的碎片,諸圣的賜福,‘初耀圣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