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影的問題,大致解決了。
在和衡點約定好后,青年便帶著瑟諾斯提亞諸多尊主的烙印離開了帷幕界周邊,回到星域要塞。
而就在回歸之時,他們也意外知曉塔因·先知擊敗了一位同樣投靠了虛無教團的瑟諾斯提亞霸主強者,算是側面印證了蘇晝的猜測。
不得不說,雖然頗有波折,但是蘇晝這次馳援收獲相當不小。
除卻亞點的惡魂,僅僅是天神刻度和銀河之星的共鳴,為蘇晝帶來的好處和感悟就已經值回票價。
而且,他還知曉了銀河之星的隕落軌跡。
這就為未來修復偉大封印,亦或是作出補救做好了鋪墊,省了一大堆功夫。
只要接下來,能協助瑟諾斯提亞人擋住虛無教團的進攻,那么這次蘇晝的任務就是滿分中的滿分。
“怎么樣,光耀尊主?你說的內應現在有消息了嗎?”
想到此處,蘇晝便轉頭問道,充滿好奇:“還有,你們究竟是怎么在虛無教團中安插內應的?據我所知,祂們雖然分辨不出我的偽裝手段,但對于其他不知曉黃昏真意的人而言,卻從未偵測失手。”
嗯,已經有消息了對此,光耀尊主點了點頭,這位光之人形頗為自信地笑道:至于安插內應,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創造一個AI文明,讓它們混入虛無教團內部就行不求抵達高層,知曉什么機密消息,只需要能夠在虛無教團大部隊行動時,我們也知曉地方大部隊的消息,不被偷襲就行如此一來,這個AI文明完全可以真正的黃昏化,只是底層代碼被我們掌控了一部分 對此,蘇晝微微皺眉。
被制造的AI文明,那也是文明,如此被當成工具使用,還被推入黃昏懷抱…
說實話,以蘇晝的道德觀,果然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就在蘇晝打算開口問問具體情況時,另一位尊主似乎預料到了這點:不用憂慮,蘇尊主,那個AI文明本質是個格式塔意識,我們隨時可以協助這位功勞深厚的主腦回歸我等的懷抱——如若祂愿意,祂也可以成為瑟諾斯提亞人!
對于瑟諾斯提亞人來說,這大概就是祂們認知中的最高獎勵了。
而實際上,這也的確不差。
“不愧是圣地守護者。”蘇晝輕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是我多慮了。”
怎么會?如果您不是這樣的性格,又怎么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前來幫助我們?
互吹一番,光耀尊主略微感應,祂似乎正在接受時空彼端內應AI傳遞而來的消息,表情頓時嚴肅起來:虛無教團的核心部隊已經全部出動,正在朝著薄暮要塞進軍 等等,這個數量?!還有虛空魔物!
不行,不能讓祂們繼續前進!這數量太龐大了,必須攔在薄暮星域之外!
蘇晝并不知道光耀尊主看見了什么,但是祂的神情非常嚴肅——原本純白色的光耀尊主現在都快變成灰色了,很難不認為這是一個壞消息。
所以他也嚴肅了起來,并等待對方匯總消息。
一段時間后,已經徹底變成灰黑色的光耀尊主側過頭,祂釋放了一個頗為復雜的情緒波動,然后肅然道:蘇晝尊主,可能我們有一部分人要留下來,不能和您并肩作戰了虛無教團的大部隊分為兩支,第一支正在以一條我們從未發現的亞空間躍遷路徑急速靠近,祂們在現實宇宙和亞空間之間來回跳躍穿梭,傳統偵測方法很難追蹤 而第二支正在外宇宙虛空航行,而有相當數量…不,簡直可以說海量的虛空魔物和‘深淵洪魔’一同前進,我實在是搞不清楚祂們究竟是怎么聚集這么多虛空魔物的,這絕對不可能是虛無教團的手段!
話至此處,光耀尊主仿佛罵了一聲瑟諾斯提亞粗口。
“虛無教團并不僅僅是你眼前所見的這么一點,倒不如說,虛無教團,不過是‘黃昏眷屬集合體’在我們宇宙的名字而已,它的勢力遍布整個多元宇宙。”
蘇晝面色鎮定,他冷靜地讓光耀尊主緩口氣一下,然后繼續道:“看來的確,我不可能同時在兩個地方戰斗…唔,虛無教首呢?祂在什么地方?”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了,我們不知道虛無教首究竟在何處光耀尊主的身軀明亮了一點:我們猜測祂肯定在亞空間的那支艦隊中,但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虛無教首畢竟恢復了尊主實力,而且原本就在尊主中強大非常,我們的偵測手段并不能起效果祂們的目的,肯定是為了保證薄暮星域,宇宙裂隙的開啟——那群想要毀滅宇宙的瘋子,祂們的計劃倘若想要開頭,就必須保證這些裂隙在祂們的掌控之中 話至此處,祂的語氣嚴峻:我們必須擋住虛無教首,不然在沒有蘇尊主你的情況下,祂很容易就能突破我們的防線!
“嗯,的確如此。”
此刻,蘇晝已經抵達星域要塞的頂端。
他降落在瑟諾斯提亞人龐大到宛如行星的鋼鐵堡壘之上,不禁抬起頭,眺望星辰:“不過光耀尊主,你搞錯了一件事情。”
他提醒道:“如果沒有虛無教首的話,即便是哪些殲滅使,征討使齊至,我也有信心將他們全部剿滅。”
“這些并沒有走上正道的眷屬,和我相差實在是太遠,即便是虛無教首走了另一條路,我也有信心能把祂逼出來。”
“所以,并不是我們必須要擋住虛無教首,而是祂必須阻止我將祂的部隊全滅。”
不僅僅光耀尊主,其他諸位瑟諾斯提亞尊主都愣住了。
而蘇晝閉上眼,他平靜道:“我去擋住主宇宙這邊的部隊,你們守住薄暮要塞就好,熵影大幾率不會妨礙你們,也能讓他們看清虛無教團的真面目。”
既然如此…
雙方并不需要客套,殛雷尊主沉思了一會,然后道:那么蘇尊主,您必須將虛無教團攔在一千五百五十光年之外,也就是閃耀區域最外圍——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內部是否還有叛徒,不能讓祂們有里應外合的機會不然的話,祂們有的是手段撕裂大裂隙 “真是艱難的任務啊。”緊閉雙眼的蘇晝哈哈一笑,語氣輕松:“不過,這才是尊主應該有的任務。”
他再次睜開眼,看向薄暮星域之外。
輪轉的齒輪,在眼瞳中旋轉。
蘇晝看見,的確有龐然的因果,正在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逼近。
源自于燭龍的光陰神瞳,以及寂主的輪回印,以天尊的力量去推動,雖然還不能到目光遍及過去未來的地步,但是看穿一個未來大勢還是輕而易舉。
——不可計量的陰影遮蔽萬千星辰,沿途熄滅眾多文明之光,宛如浩浩蕩蕩的災禍浪潮,傾覆萬物而來。
虛無教團的實力,的確非常強大,在許多銀河上國還未恢復全部實力的初期,祂們的力量足以撕碎瑟諾斯提亞人的核心方向,轟開大裂隙。
但是,祂們卻沒有這么做。
因為祂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嘗試去獲得‘終寰鎮印’。
所以,祂們的主要力量,一直都據守在亞空間堡壘處。
而現在,蘇晝知曉,這些原本駐守的力量,全部都放棄了原本的任務,而是前來尋找他了。
明智的選擇。
蘇晝如此想。
——想必是虛無教首也察覺到了,原本就連天仙都沒有到的自己,只是稍微放任一下,就已經成就天尊了吧?
倘若再繼續放任下去,那么自己的實力又會增加到什么地步?
大天尊,天帝,乃至于返虛道一,似乎都不是不可能。
虛無教首,肯定是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打算畢其功于一役,徹底消滅這個宇宙中最為不可預測的自己。
堅定的信念,果斷的抉擇,完善的計劃,上下一心的組織…虛無教團,如果不是一心一意要毀滅宇宙,將一切歸于虛無的話,或許將整個封印宇宙變得更加美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萬物都有一樣的終結,但卻有萬千中不同的美好,真到了那時候,恐怕虛無教團也會解體。
“那我現在就出發吧。”
大致分了一下后,蘇晝和‘磐晶尊主’‘殛雷尊主’和‘光耀尊主’,去擋住主宇宙的虛無教團大君。
而其他尊主烙印,就留在薄暮星域,抵擋即將到來的虛空魔物大軍。
而就在蘇晝準備出發之際,大長老阿莫羅特找到了蘇晝。
熵影一族,的確也是因銀河之星而生,和我們瑟諾斯提亞人一樣,受奇跡祝福的種族這位藍色的火焰巨人對蘇晝行了一個古樸的大禮,語氣肅穆:如若我族昔日能少些傲慢,或許兩族如今可以親如兄弟,不至于血戰萬年當然,也并非推卸責任,熵影一族也的確不是一個很好的交流對象,祂們位于隨時可能熱寂的宇宙中,自然會急迫非常,渴求主宇宙的一片樂土,不惜一切代價…我也并不覺得,蘇尊主你揭露的真相,能讓我們之間的血仇能夠磨滅但是,至少有一個理由,能讓我們暫時和平,冷靜雖然多出了一大批瑟諾斯提亞尊主,但無論是法理還是實際,都是如今瑟諾斯提亞文明領袖的阿莫羅特身后懸浮著數位尊主的烙印,祂的目光明亮:謝謝你,蘇晝尊主 “應該的。”
聽見了阿莫羅特的這句話,蘇晝先是愣了愣,然后笑嘆道:“可惜,你這句話沒有讓那位亞點尊主聽見。”
“嗯…都是因為銀河之星,蒙受奇跡的祝福而誕生?仔細想想,的確,本不應該誕生生命的宇宙,居然孕育了熵影一族,這的確是奇跡中的奇跡啊。”
“果然,同樣一件事,居然可以因為不同的說法,表現出兩種徹徹底底相反的觀念!”
又想到瑟諾斯提亞人的情商,他不禁有些感慨:“奇跡和虛無…果然只在一線之間。”
“假如這個封印多元中,有這位偉大存在的原初世界,我還真想去看看,他的正確,究竟是什么樣的。”
“哈。”
而雅拉此刻吐槽道:“蘇晝啊蘇晝,你可真是燈下黑。”
“仔細想想吧,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封印宇宙,封印多元,是誰建的?”
“而又是誰的道,遍及了諸多世界,造就了連我等都被鎮壓的封印?”
“…咦?”
而蘇晝愣了愣,然后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他不禁哈哈大笑,甚至抬起手摸了摸眼淚:“哈哈哈哈,的確啊!”
青年抬起頭,他凝視著那縱橫于宇宙天幕之上,無窮無盡的裂隙:“倘若說,這就是奇跡的道。”
“那真的很難不贊同。”
蘇晝離開了薄暮星域,與三位瑟諾斯提亞尊主的烙印一同。
龐大的死星要塞轉換成神木戰艦形態后,簡直和瑟諾斯提亞人全盛時期設想的‘傳道者級’行星戰艦一樣,有著修長的艦身,有力的裝甲,隨時可以變形成戰艦殖裝的柔韌性,以及位于戰艦中心的那門‘五色神光級’超級主炮,一出場就引得眾多瑟諾斯提亞人側目以對,發出驚嘆贊美。
這實在是太過符合祂們的美學,與之相比,蘇晝的人軀只是令祂們敬重,而這戰艦之軀,簡直是想要讓人贊美崇拜。
蘇晝很難搞清楚這群星球之子的審美是怎么回事,但總之,在熱烈的氣氛,薄暮星域莫名高漲了一波的戰意中,青年啟動了躍遷引擎。
下一瞬,神木戰艦便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扭曲時空,朝著遙遠時空彼端飛馳而去。
而蘇晝在這個時候,將亞點尊主的惡魂消化。
這位熵影尊主的惡魂,味道意外的清澈,也意外的辛辣。
就像是浸泡了數萬年各式各樣激辣辣椒的白酒,雖然仍有些許‘醇香’,但絕大部分的味道,都被過于劇烈,過于濃郁的‘憎恨’和‘絕望’蓋過,變得無比刺痛,無比極端。
本來應該是好酒的。
不,倒不如說,所有的惡魂,‘本來的味道’,都不應該是蘇晝品嘗時那樣。
不過,倘若只是一般的好酒,一般的好味道,卻也是不會被蘇晝品鑒了。
青年閉上眼,認真感應著亞點惡魂的味道,他仿佛能看見這位尊主昔日是如何意氣風發,是如何志向高遠,又是如何陷入茫然,費勁一切心力后陷入絕望。
無論怎么樣,都找不到救贖和希望。
無論如何,都不明白會是這樣的結局。
‘為什么?’
他再一次,聽見了亞點的詢問。
這困惑的聲音,伴隨了亞點一生的問題,即便是死后的靈魂也沒有遺忘,仍然令他苦惱。
而這一次,蘇晝卻不會再沉默。
他可以嘗試去回答。
“因為奇跡。”
他如此回答,語氣真摯,也帶著堅信:“也因為虛無。”
“因偉大封印的缺陷而生,又要因偉大封印的缺陷而消亡,你的憎恨和茫然,我能理解…的確,制造了某物,卻沒想好后續的管理,放任生命誕生,卻又不管眾生未來要經受的苦難。”
“生命所遭遇的一切,如果非要怪,的確只能怪自己的創造者了,正如孩子的誕生那樣。”
“我沒有資格去勸你不要敵視偉大封印,讓你放棄毀滅宇宙,與‘正確’一戰的想法。“
“但我卻可以嘗試祝福你,找到比這條路,更好的路。”
孩子的誕生,從未祈求過父母,
被拋棄的孩子,自然有資格去憎恨父母。
又有誰能比熵影更加有資格呢?
只是有些時候…
或許,或許。
或許,還有更好的一條路?
蘇晝不會勸人和解,勸人大度,那叫做缺德,不叫勸導。
他能做的只有這個。
——革新可以帶來希望。
是人們的夢與愿望凝結而成的存在。
自然,這條路遙遠而艱難,需要漫長的時光,或許才能見證那么些許。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會祝福你現在的愿望。”
與惡魂中,那仍然執拗的回響交流,蘇晝輕聲道:“但我會祝福你,你們,永遠祝福任何人,每個人都可以找到并實現更好的愿望。”
“現在,你將化作我的力量。”
“尋找更好未來的力量。”
在蘇晝的意志下,亞點的回響,逐漸消散了。
我知道…即便是毀滅也無意義…
隱約,能聽見這樣不甘的聲音:只是…那些枉死的同胞,那些為了存續而犧牲自己的孩子…
我想…有個,有個可以告訴他們的答案…
蘇晝睜開了眼。
“那個答案,是錯的。”
他低聲喃喃。
青年直視前方,那愈發迫近,扭曲了時空和因果,覆蓋了半個銀河的龐大軍勢。
極目遠眺,黑暗的陰影充斥了亞空間,靈界正在震鳴,山呼海嘯一般的龐然靈音正在令整面天幕都震顫不已,萬千星辰都因此而黯淡。
蘇晝直視著,虛無教團大軍橫卷而來,所向無敵的軍勢,他聆聽無數戰艦和強者一同前行,令空間本身不堪重負,發出的破碎哀鳴。
“看著吧,亞點,還有所有誤入歧途者。”
蘇晝緊握手中刀柄。
“我現在,就為你們證明。”
與此同時。
地球,諸時空界域。
邵啟明駕駛著最新一代的動力鎧甲‘明晦級’,正在一片黑暗的大雪中,沿著一條異界的大裂谷邊緣行走。
這個世界沒有太陽,沒有光元素凝聚,也沒有火元素凝聚,只是一片漆黑寂靜,如若不是大裂谷的底部還有些許熱量傳來,整個世界或許早就已經陷入幾近于絕對零度的地步,更別說降雪這種事情。
動力鎧甲的屏幕上,顯示的溫度是‘152°’,再低一點,空氣都要液化了。
實際上,在這個世界的邊緣,空氣的確已經液化,邵啟明是繞了好大一圈,來到大裂谷周邊才能找到‘落雪現象’。
整個世界,只有這個裂谷釋放著熱量。
“第十七號報告,開始記錄。”
眉頭微皺,修行了扶桑神木之傳承的青年催動靈力,緩解動力鎧甲表層的凝霜現象,他語氣平靜地進行語音報告:“代號‘紅蓮地獄’,該時空界域為‘超大型未知世界’,整體表面積結構超過地球,整個世界并非球形,而是一片平坦,推測為‘天圓地方’型世界。”
“紅蓮地獄整體被零下兩百度的低溫籠罩,靠近時空界域出入口的區域,見到了一些身著各個時代不同衣物的普通人尸體,而更深層甚至找到了大量修行者尸體,就連巨大的妖神尸骸都能看見,不過已經被萬年玄冰封成山,需要使用大規模地質勘測設備才能進行下一步研究。”
“紅蓮地獄整個世界除卻‘自然涌現’外,不存在任何靈氣來源,沒有太陽,沒有光照來源,只有位于世界中央,猜測貫通了整個世界的超級裂谷深處,有著些許熱量上浮…很奇怪,那不是普通的地火地核的熱量,而是一種純粹的光輻射。”
報告到這里是,邵啟明沉默了一會。
這位氣質頗為文雅,一眼看上去,更像是貴公子的青年,露出了肅然的表情:“總部,我打算去裂谷底層看看情況。”
接受報告的另一側,新世界探索部本部,正在接受邵啟明報告的白映雪突然一驚,她睜大眼睛:喂喂副部長,你再說什么啊!紅蓮地獄這種超危險的地方有什么可探索?
這地方是古代仙神懲戒作亂妖魔和隨魔而行者的地獄誒,真的要探索,祂們恐怕早就探索完了!
“嗯,的確,這個世界并沒有什么價值。”
就在白映雪緊急招呼湯緣過來,讓他勸勸副部長,而湯緣吐槽‘部長又不在這,你怎么勸副部長?’的時候,邵啟明的回應再次響起。
很顯然,青年并沒有改變主意:“但是我可以肯定,昔日仙神并沒有徹底探索這個世界——哪怕是探索了,也是極其早期的一件事。”
“因為這個世界界域,是因為靈氣爆發才會開啟的,現在是靈氣復蘇的前十年,靈氣濃度遠超昔日仙神時代的平靜期,等到再過個一兩千年,靈氣濃度逐漸平穩,躁動降低,這一類需要極高閾值才會開啟的時空界域就會自我封閉了。”
“而且…就算沒有價值,也是對于一般人而言。”
如此說道,紅蓮地獄的中央,邵啟明從懷中取出一盒玉匣。
他閉上眼,感應著玉匣中,屬于‘天神刻度’的那一絲氣息。
銀色的光輝,正在邵啟明的心中脈動。
睜開眼,青年微微一笑:“歸根結底,昔日的仙神們…可沒有天神刻度這種東西!”
“雖然不是這個世界,但的確已經非常接近了——這個世界中的大裂隙,毫無疑問就是昔日天神刻度脫離偉大封印的余波,造成的‘傷口’之一!”
“只要順著這條傷口,就能夠找到最初的‘源頭’!”
抬起頭,邵啟明看向紅蓮地獄的天空。
厚密的雪云覆蓋了天地,漫天只有無盡的冰霜紛紛落下。
而龐大的動力鎧甲抬起手,一道明亮無比的金色光輝,帶著勃勃生機爆發而出,劃開了云層,破開天幕,令真實的天空展現在青年眼中。
那是,一條縱橫了整個世界,蔓延無盡的裂縫。
偉大封印的裂隙…也在這個世界無盡延伸。
并且隱隱地,似乎與這片大地上的龐然裂谷,于地平線處相連。
與此同時。
原初世界·創世之界下屬。
天光之界 承道龍女此刻的魂魄正咬著手指,一臉苦惱地在希光之燭總部的會議室中飄蕩。
有著白金色長發的龍女魂魄,釋放著常人難以看見的魂光,整個人就像是一顆小太陽。
經過這么一段時間的觀察,祂基本可以確定,希光之燭這邊的高層,和祂腦海中的‘諸天萬界燭晝互助群’中的大家一樣,都和一種遍及了諸天萬界,名為‘燭晝’的神級血脈有關。
燭晝的血脈,不拘泥于種族,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精神,一種可以包容一切,昂揚向上的意志。
說起來,造物之墟中的所有‘被造物’,似乎都是多元宇宙中,某些強大血脈,神獸的‘械神化’。
而也只有造物之墟中的械神,才會是天生械神——其他天生強大的種族,全部都是血肉之軀。
在通過希光之燭高層的聊天中得知這點后,龍女也覺得此事背后肯定頗為奇怪。
話說回來。
無論是希光之燭中的成員,還是聊天群,無論是只知道在仙神諸天中造反的天魔,還是不斷創造,孕育出眾多眷族眷屬的神木,都完全符合這種意識。
別的不說,那些來自先驅空間的探索者,也都是為了更好的探索,更好的明天,才持續不斷地踏上旅途。
反過來,只看她的話,祂這位承道之龍反而最不燭晝了!
什么啊!我才剛剛誕生沒幾年好么!就算真的想要奮斗,起碼也要等我正兒八經的成年吧!
雖然實力無比強大,但是總體而言還沒十歲的承道龍女這個時候就有些羞惱了,祂有些賭氣地想著:而且,真正的燭晝究竟是什么樣的,大家明明都有著各自不同的答案,而我完全沒有必要像是燭晝,因為我就可以是更好的燭晝啊!
龍女這么想著,卻并不知道,這正是最燭晝的想法。
最近這段時間,在天魔燭晝,神木燭晝,還有只知道吃的應龍燭晝(據說已經被趕出應龍族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集體教導下,承道龍女已經穩固了自身的魂魄,也算是掌握了一點以純粹魂體生活,隱瞞自己行動蹤跡的方法。
你這樣可以暫時去當一個老爺爺,選一個看起來比較可靠,很有發展潛力的人作為自己的培養對象,自己恢復的同時,還能蹭蹭對方氣運這是天魔燭晝的建議,其他幾位燭晝都比較贊同:是啊,天魔人雖然腦子有點問題,也經常被人打的肉體灰飛煙滅,所以這個恢復經驗也非常豐富,值得一學 承道龍女不知道這是不是夸獎,祂勉強當是。
而選擇的培養對象,也就是如今祂正在苦惱的問題。
之前那個龍人少年,身上的燭晝味最濃,而且也很有潛力,但是他最近回先驅空間,據說要回主世界做點事,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了,看來是不能選的而那位紅發的女性機甲駕駛員,她的巨型機器人載具倒是不錯,和我原本的肉身有幾分相似之處——問題在于這位朋友的機器人里面已經有一個深淵惡魔的意識了,她似乎已經被其他老爺爺選上 至于那位蟻人巫妖…唔,他已經死了誒,魂體也能被魂體俯身,當培養對象嗎?
四個人,三個不行,那就只剩下一個了。
承道龍女看向一旁,正在隔壁房間哼著歌,閱讀希光之燭相關任務報告的黑長直美少女,露出了一個似乎正在深思熟慮的眼神:雖然燭晝味道很淡,甚至可以說基本不怎么燭晝,但這樣才有培養價值嘛!
決定了!我記得名字是邵霜月…就決定是你了!
如此想到,承道龍女正準備漂過去,然后附體,和這位未來的培養對象,好朋友交流交流。
但是,就在這時,祂卻聽見一聲驚叫。
“咦!!!”
這驚叫聲,自然是邵霜月發出。
而她驚呼的理由,卻也很簡單。
“怎么回事,萬象葬地怎么突然出動啦?!”
承道龍女能看見,邵霜月此刻握著報告的手都是顫抖的,少女滿臉驚訝,就差將‘不可思議’寫在腦門上了:“祂們居然開始調兵前往虛空!紛爭之渦,造物之墟和祂們打起來了!”
“亂了亂了!整個創世之界都亂了!整個十天神系都開始亂了!輪轉道也開始出兵,索盡道也出動了!怎么回事,之前不都還是平穩期嗎,怎么突然沒有理由的,所有神系都厲兵秣馬,進入戰備狀態了?!”
什么?!
出身于造物之墟,也受了很多造物之墟中古老強者照顧的承道龍女,在聽見這個消息后,也不禁懵然發聲。
祂在第一時間,就附體到了邵霜月上,然后急切地詢問:具體發生什么了,你知道詳細情況?!
“你瞧,外宇宙虛空打起來了,紛爭之渦正在和萬象葬地正面開戰,極天高塔在那里堵著外宇宙出入裂隙的們,而造物之墟正在側面,和未知的敵人戰斗,但推測應該是萬象葬地的盟軍…”
邵霜月一開始也是分享欲迫切,聽見聲音,就立刻開始指著報告上的消息解釋:“輪轉道,黯淵道和羅天道現在互相對峙,就在創世之界大中央區域…哎,一時間,我很難和你說清楚,因為這只是神系調動,和普通人的世界沒什么關系…”
“等等,你是誰?”
與此同時。
冰凝虛空。
遙遠的黃昏世界群中,大片大片的世界,正在從昏黃的光芒中脫離,沒入另一處青綠色的光輝中。
這正是整個封印多元震蕩的源頭,無盡世界在三個意志的注視下重歸所屬,三方都沉默不語,寂寂無言。
偉大封印的裂隙環繞著這些世界群,封印沒有擴大,但是卻因祂們本不應該的動作,而亮起無盡光芒。
此時此刻。
封印宇宙,銀河系。
閃耀區域,邊界,星盤中央區周邊。
一個文明,正在遭遇滅頂之災。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低等文明,生活在多風多山的高山雨林星球之上。
這一種族看上去就像是一種像是一團毛茸茸的棉團,他看上去像是動物,實際上是一種類似蒲公英的植物,憑借身上的絨毛,他們可以飛遍整個世界,而位于他們身體內部的植物根莖可以衍生出來,操控種種工具。
這一種族才剛剛學會如何利用水力風力,有著他們文明獨特風格的風車水車建立在高山大河之間,而眾多蒲公英匯聚的‘大樹城’中,已經初見繁榮跡象。
但是現在,這一切的繁榮,都被自天而來的毀滅摧毀。
伴隨著天際傳來急促的嘯鳴,青綠色的天空在霎時間就化作一片漆黑,太陽的光輝被遮蔽,而黑暗的星空與眾多明滅不定的星辰浮現于天穹。
而與此同時,有無數漆黑的隕石自天而落,帶來終焉。
叢林開始燃燒,高山開始崩塌,宏偉的巨樹之城在一顆自天而墜的漆黑隕石撞擊下化作一顆燃燒的巨坑,清澈的源之湖被污濁的灰塵污染,孕育著純粹靈力,在未來可能孕育出一種水元素妖精的靈地幾近于不可逆轉地劣化。
天地于此變色,因為恐懼,災禍,和不知緣由降臨的毀滅。
無數蒲公英驚呼著飛起,躲開烈火和煙塵,但是更多的蒲公英已經死亡,擴散的黑色煙霧是對一切生命而言都烈性非常的猛毒,會造成萬物的衰亡。
但是,也有一部分蒲公英朝著天際的頂端飛去,他們似乎是在怒吼,亦或是在詰問上天,為什么要降下災禍,毀滅他們的家園?
沒有為什么。
非要說的話,只是因為虛無教團路過了這里。
漆黑的星空中,亮起了黯淡的光。
這光雖然并不明亮,但是卻浩瀚無窮,即便是銀色的星河都被蓋過,足以扭曲星體軌跡的引力路過這片星系,所以伴生的毀滅,就平等地降臨在了周邊所有文明頭上。
并非是沒有抵抗的文明,沒有抵抗的存在,但是無論強大先進,亦或是弱小原始,所有原生文明的力量,在面對虛無教團時,都幼稚地像是個孩子,即便是抵抗最為頑強的文明,如今也在節節敗退,他們退入最后的庇護所,負隅頑抗。
而他們的對手,不過是虛無教團前鋒軍隨便扔過去的幾顆隕石,一點生化武器,一點戰斗AI。
如若說,文明是點綴漆黑宇宙的燭火,那么虛無教團就是吹熄一切燭光的烈風。
所過之處,燭火會熄滅,火炬會燃盡,光輝會黯淡,天日會被遮蔽。
絕無一人,能夠幸存。
而祂們管這個叫做‘平等’和‘答案’,是求之不得的,‘救贖’。
一顆蒲公英懸浮在山巔的風中,黑色的云籠罩了蒼穹,而血色的閃電自天頂的狂風中霹靂而出,帶起轟然的雷鳴和可怖的聲波。
狂風怒哮著席卷天地,這是毀滅一切的烈風,即便是山巒在其面前也宛如沙子的城堡,在劇烈的火光和粉碎聲中崩塌,然后將巖石和鋼鐵燃燒的味道傳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無處可逃了。
這是這顆蒲公英的想法,也是事實,整個世界都在燃燒,蒲公英的城市和國度已經被毀滅,森林已然化作焦炭,而熟悉的山岳也被摧毀,化作了劫滅后的余灰,焚燒殆盡后的炎燼宛如火雨,正在天地間紛紛而落,而河流因此干涸,空氣扭曲升騰。
屬于這顆蒲公英的家園,一座依托于巨樹上的村莊早就被毀滅了,其他家人和同胞都四散,尋覓不到,但是想必都已經遭難了吧,熾熱的風呼嘯,如果不是像他一樣懸掛在山巔,只是一下就會被點燃成灰。
事已至此,‘為什么’和‘答案’都已經不重要了,這顆蒲公英甚至已經不奢望拯救,畢竟整個世界都瀕臨覆滅,就算是他一顆活下來又怎么樣呢?
毫無意義啊…
但即便是毫無意義,也仍然有光會亮起。
蒼穹之上,絕望的蒲公英看見,在原本黯淡的昏黃色星河中央,突然亮起了一道更加明亮,更加熾熱,更加可怖的五色光輝。
大五行滅絕神光炮貫穿了星空,也貫穿了虛無教團的前鋒軍,它就像是一只巨人的龐然巨手,自左向右地橫掃,于是星空中所有雜亂的靈流都被這光輝抹平,消滅,只剩下了接連不斷地爆炸,和席卷了整片星域蒼穹的靈潮。
一時間,整個宇宙天暮中,只能看見一顆顆宛如太陽般的爆炸光團連成了一片‘光之云’,未來的話,可能會有一片由鋼鐵殘渣構成的星云遍布這片星域吧。
但現在,卻有一艘戰艦脫離了扭曲的時空,朝著這個方向駛來。
發現敵人!
好強,這是什么文明的新銳戰艦?簡直比最大號的殲星艦還要大一圈!
敵人只有一艦!
紛亂的傳訊神,在虛無教團的內部通訊頻道中響起,指揮者前鋒軍的征討使露出了不怎么耐煩的冷笑,無論如何,敵人都只是一艦而已,哪怕是剛才那個可怖的破壞力,大概也就是α級罷了,完全不足為慮。
光幕中,浮現出神木戰艦的圖像,這時,這位虛無教團征討使臉色才正了正,祂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看上去有些熟悉的戰艦形態,想要從自己的記憶中搜索出類似的形象。
可很快,祂的表情就愣住了。
因為,在那戰艦的背后,浮現出了三位瑟洛斯提亞尊主的烙印虛影。
是瑟諾斯提亞人——
祂剛剛想要開口近乎,但還未等開口,這位征討使的表情就徹底僵硬凝固。
因為,祂看見,有一個對于所有虛無教團成員來說,都熟悉無比的人影,站立在那艘戰艦之上。
蘇晝站立在一顆星辰之前,這顆星上有著黑霧彌漫,血色的閃電在黑色的云中閃爍,無盡死亡和哀嚎的心念,以及絕望的呼聲從中而來。
一顆綠色的光點自戰艦下方降下,沒入了云層中,那或許并不能挽回什么,卻可以阻止未來更壞的事情發生。
青年抬起頭,他凝視著眼前虛無教團最初混亂,已經從大五行滅絕神光炮的轟擊下恢復過來的前鋒,青年一言不發。
但站立在這,事實就已然昭然若現。
——虛無教團,自此之后,再也不可能前進半步。
原初的燭晝,革新的奉行者屹立于此,他能聽見眼前軍勢中,那億億萬萬源自于不同文明的不甘和咒怨,他放眼望去,只能看見一片徹底的漆黑,那是就連超新星的光都無法穿透的深刻黯影,是就連他們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只求毀滅和虛無的悲苦和彷徨。
——祂們要摧毀一切,只為了知道一切存在的意義。
悲哀,再也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了,錯誤將錯誤擴散,化作了席卷萬物的潮水,本應寂靜的虛無掀起了浪潮,茫然地尋求一個不可能知道的答案。
蘇晝握緊了刀,然后出鞘。
于是,黑暗的天幕中,亮起了火星,然后,自下而上,開始熊熊燃燒。
你們錯了他宣判:我來證明 然后,揮刀。
在征討使勃然色變的怒吼中,在虛無教團艦隊驚慌失措的退避中,在無數升起的護盾,法陣,還有意圖逃離的躍遷波動中,無窮的烈焰遮蔽了星空。
天地驟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