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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六個豆包走后門

  千原凜人在他剛入行不足半個月時,就從五指山之下解救出了一個叛逆小丫頭,有了人生中第一個弟子,感覺可以踏上西天取經的道路了——再來兩個這樣的弟子,外加一匹白馬,感覺確實就夠送他歸西了,沒毛病。

  他婉拒了南部良子的“拜師宴”,約定好了學習從明天就正式開始,先試一個月再說,然后終于可以回家了——那拜師宴他真不敢吃,將來南部良子知道了真相,不一刀殺了他就算脾氣極好。

  他臨走時召喚出了忍者助理白木桂馬,讓他幫著再弄張書桌到本部,順便再購買點其它物品,至于占用了電視臺的空間和工作的時間,他打算明天再和村上伊織說好了,反正只要他按時且高質量的交稿,想來這點小事制作人不會放在心上。

  他沒叫喚著要去溫泉旅館住,就算夠有職業道德了,絕對五好編劇。

  交待完瑣事,他就直接往家走,但路上總覺得身后有人,很懷疑白木桂馬那忍者助理在跟著,不過卻找不到他人在哪。

  大概是神經過敏了,莫非最近事情太多,壓力太大,內分泌失調了?

  確實有可能,這段時間為了適應這陌生的國度,確實特別特別煩心——生活不易啊,雖然有穿越紅利在,但變現慢得很,實在讓人頭痛。

  千原凜人一邊瞎想著一邊進了公寓門,換上了便裝就去燒水準備泡面,而還沒等到水燒開呢,突然就聽到了門響。

  原主沒有社會交際,輕易沒有訪客,他有些好奇的開了門,結果一眼就看到白天那個路人戲精站在門口,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千原凜人小吃了一驚:“是你?”

  路人戲精很不好意思地鞠躬:“您好,千原老師,突然登門拜訪,冒昧打擾,真是失禮了。”

  “這倒沒什么,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地址的?”千原凜人一頭霧水,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沒幾個知道的。

  路人戲精更不好意思了,小聲道:“我跟著您回來的。”

  這…你這是尾行吧?你不是變態吧?

  千原凜人有些拿不準了,曰本生活職場中壓力都很大,民族性又偏敏感極端,算是極為盛產變態的國家,不可不防,但他看這戲精穿得很單薄,在這突然降溫的天氣里有些瑟瑟發抖,十分可憐人,還是側身讓了一下,示意這路人戲精先進來,同時問道:“突然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畢竟是個見義勇為過的好人,不能對她太苛刻。

  路人戲精在簡易玄關處脫了鞋,依舊一臉青澀局促,頗有些不安地說道:“就是想感謝一下千原老師的幫助,那個…就是今天中午我差點被從劇組趕走的事。”

  “那個啊,那沒什么。”千原凜人客氣了一句,請她坐下,剛巧熱水壺響了,便去倒水,隨口道:“你以后要自己注意一點了,再犯錯我也沒辦法幫你說話了。”

  順手幫忙也是有限度的,這戲精要是以為以后可以無法無天了,那他第一個踢她滾蛋。

  他說完了,轉身給她遞過去一杯熱水,示意她喝了暖暖身子。

  路人戲精有些感激的接過了熱水杯,拿袖子墊著抱在手里取暖,小聲道:“謝謝,千原老師看起來很嚴肅,沒想到是個好人,我來時還擔心被罵呢!”

  千原凜人忍不住挑了挑眉,這話說的,難道平時我看起來像個壞人?而且我平時都是微微的笑,一派溫和,低調做人,很有禮貌,怎么可能很嚴肅?

  這路人戲精估計剛踏入社會,話都不太會說。

  他在那里腹誹,那路人戲精暖和過來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趕緊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子,直接擺到了榻榻米上往前一推,恭敬道:“這個,請您收下。”

  千原凜人看了一眼那牛皮紙袋子,有點懷疑她是打著感謝的旗號來想混個角色的,不由對這個“好人”微感失望,表情寡淡下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點小小意思。”

  “小小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謝的意思!”

  “一點小事不用特意上門送…”

  千原凜人說了一半閉嘴了,這路人戲精感覺腦子不怎么好使,再這么下去就成了說相聲了,不對,是表演漫才了——曰本相聲。

  他直接伸手打開了牛皮紙袋子,看了一眼,發現里面是六個豆包,還微微冒著熱氣,估計是路過商業街時順路買的。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明顯沒什么正式上門拜訪經驗的路人戲精,發現她的衣服很土很舊,而且明顯還是秋季服裝——這個上周穿還行,東京十二月初不怎么冷,他在室內還穿大褲衩子呢,但連續降雨后大降溫,現在她這么穿看起來就不怎么合適了。

  而且剛才看這路人戲精的襪子,好像是打著補丁的,不,不是打著補丁,就是襪子頭破了,被硬縫起來了,手藝不好,縫的有個尖角,給人感覺怪怪的。

  這路人戲精經濟狀況應該很窘迫,千原凜人嘆了口氣,合上了袋子,把心里話直說了,搖頭道:“我不會收這個,我沒有能給你的角色,抱歉了。”

  路人戲精愣了愣,有點急了,委屈道:“我沒有那個意思,真就是想感謝一下您的意思,我下午就想感謝您了,但津村桑不讓我亂跑,我空著手也不好意思,所以才特意買了點心登門道謝——您是我到東京以來,唯一幫助過我的人,我真的很感激您,而且我媽媽說過,對幫助過我的人,一定要誠摯道謝的,這是做人的底線,再窮再難也不能丟!”

  接著她又小心翼翼地說道:“您是不是覺得太少了,但我身上只有這些錢了,只能這么表達心意,還請您不要嫌棄,直接收下吧!”

  “如果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那我就愧領了。”千原凜人想了想,也懶得和她糾纏了,低頭直接收下,最多明天開工后,他私下找助理導演多給這路人戲精開點工錢,把這六個豆包的錢補起來好了——他那么賣力工作,主動送了東京放送TEB一份大熱劇本,吃它六個豆包不過分吧?

  這單就讓東京放送TEB買好了!

  不過,他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這路人戲精表現欲那么強烈,能有套近乎的機會,一定會拐彎抹角問問能不能混個小配角什么的——做人不能太天真,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這都是客套話,誰信誰是傻子,這戲精肯定是提著六個豆包來走后門的!

  其實他對這種“鉆營”倒不是特別反感,如果有需要他也會做,不會選擇當什么高潔君子,畢竟天下這么大,能人這么多,你主動去尋求被欣賞,主動去尋求機會,總是好過干等著伯樂來找你的——天下哪有那么多伯樂?

  就算夠多,馬都排著隊等著見伯樂呢,哪個伯樂有空來找你?

  只是,這路人戲精演不了戲,不選她僅是為了電視劇的質量負責任。

  表演,是個專業性極強的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美千子很適應,第一次參演就表現出色,那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汗水和淚水做基礎,不知道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搞不好還挨過罵挨過打。

  沒看她小小年紀就在黑化崩潰邊緣試探了么,絕對不容易的,而這個路人戲精,千原凜人搭上眼一看,就知道她完全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別說九十年代了,就是放在一九年,她這樣兒想當個流量小花都不配。

  不是說她長得不夠漂亮,她其實放在普通人中算是漂亮少女了,但上鏡就是另一碼事了。

  由于九十年代電視采用的放送比例,以及立體三維向平面二維轉化的問題,真的能出現那種所謂的“上鏡胖十斤”,你平時看起來還算苗條,一進電視屏幕就相當于被微微拍扁了,那看起來自然會胖上不少,顯得很怪異很不自然。

  要想上鏡好看,在現實生活中,你要比正常人更瘦更小,最好能成為一個沒有肉的衣架子,而這就代表著減肥、控制飲食、大量的形體訓練、健身訓練和規律的生活作息。

  這是一個演員的起碼職業素養,但這路人戲精就是個正常人體型,還不是天生骨架較小的那種,千原凜人敢保證,她一上鏡,肯定是虎背熊腰。

  另外,她五官也不太合格,是那種標準的亞洲面孔,五官相對來說不夠深邃,那么上鏡之后陰影和深淺輪廓就會很模糊,在觀眾眼里看起來就是一張大餅臉——要想解決這問題,還是得減肥、瘦臉、控制飲食以及大量的科學訓練,甚至不排除需要做一下微整容的可能性。

  一個好的女演員,只要不是專攻中年大媽之類的類型演員,一般都要求臉小,五官深邃,也就是傳說中的“精致的小臉一哭,淚水滑過臉頰直接滴落在胸口”,而不是這路人戲精這種“大臉一哭,涕淚交夾,糊了一臉”。

  這些還只算是天生條件,不過這一行業有時天生就夠決定一切了,路人戲精這種,正經星探在路上遇到了都不會去挖她。

  當然,這不是說她一定就不會成功,不可能闖出一片天地,但絕對事倍功半,至少為了電視劇負責,千原凜人絕對不會主動選她這種演員。

  他收下了那六個豆包,就在那里等著,等著這路人戲精詢問角色相關時,就把這些和她說清楚,然后打發她走人。

  但出乎他的意料,路人戲精看他終于痛快的收下了那六個豆包,似乎放下了好大的心理負擔,又正坐著淺淺鞠躬:“真的很感激千原老師能讓我留在劇組里,您是個好人,現在我的意思傳達到了,那就不能再打擾您的時間,這就告辭了。”

  說完,她爬起身就準備要走,而千原凜人真的愣住了。

  你這就走了?真不打算走一下后門嗎?

  我腹稿都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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