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凜人懷疑自己有屠夫屬性,剛剛進場,暴動的養豬場瞬間就消停了,豬帶著酒自動下野,沒打算再叫喚,場中的人也不喊了,熱鬧氣氛瞬間打了個對折。
他有尷尬,想把破壞流程的近衛瞳揪過來罵一頓,只是不知道她鉆到哪里去了,干脆自己也不上臺了,讓“人緣”比較好的村上伊織上臺說話,自己則端著酒杯混入人群,盡量融入群體。
這是劇組聚餐,性質相對比較私人,村上伊織也沒廢話太多,鄭重代表千原凜人及其以下的創作組成員,感謝工作人員的努力,然后又笑瞇瞇的宣布發獎金以及明天休假一天,所有人都可以玩到天亮!
錢,是人人都喜歡的東西;休假,亦是人人都喜歡的好事。
瞬間氣氛就恢復了不少,所有人都喜笑顏開,而隨后歡快的音樂再次響了起來,慶功慰勞會就算正式開始,千原凜人也開始端著酒杯四處轉悠,不停夸夸這個,贊贊這個,一派溫潤如玉。
“專務,這是我妻子亞理子。”
三田智久低頭行禮,順便把妻子三田亞理子介紹給千原凜人認識,而亞理子面對自己老公的上司很緊張,生怕失禮,深深鞠躬:“一直以來,三田君承蒙您關照了。”
千原凜人姿態擺的非常低,同樣還禮:“哪里,讓三田桑加過不少班,還請不要見怪。”
亞理子慌忙擺手:“不會不會。”
本來在曰本加班就是常態化的事情,甚至極端一點,九點以前回家的男人都是無能的代名詞,十點回來的馬馬虎虎,十二點回來是正常,三點回家的才是優秀老公。所以,哪怕三田智久經常回來到十二點,有時干脆睡在了電視臺,她其實都沒多大意見。
更何況,千原凜人心眼極壞,制作局的保底小工資是直接打到了員工帳戶中,他控制不了,但大工資和獎金的發放由他和村上伊織說了算,直接就發放現金鈔票。
這樣很麻煩,也很沒效率,需要會計組從銀行取錢數好,然后再一個一個裝到信封發給工作人員,但千原凜人還是堅持要求這么做——存折上的一串數字哪有實實在在的鈔票有沖擊力?
員工親手點一遍,會對工作更有成就感,而且一般會拿回家去讓妻子存起來,想來妻子數著一疊鈔票時,怎么也不可能心情不好吧?
就算有點怨氣也該平衡了,至少亞理子不知不覺中落入了圈套,經常從晚歸的丈夫手中接過一疊鈔票,等把老公關進了浴室后,兩眼放光的數一數記記帳,感覺超級安心——對一個家庭主婦來說,數錢真是種很好的興奮劑,連和鄰居主婦們說話腰板都硬了不少。
同時,經常去銀行存錢也是種有意思的活動,反正比擔心財政破產要強不少。
亞理子完全不介意老公加班,但千原凜人依舊保持著謙遜低調,繼續下藥,直接嘆道:“您不介意真是太好了,但我一直內心不安,,只是我也沒辦法,三田桑是我工作中重要的臂膀,有些事離開他我會很頭痛。”
亞理子很高興,輕掩了小口興奮道:“啊咧,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三田桑工作能力很強。”千原凜人的表情很誠懇,沒有絲毫不耐煩,認真道:“他是劇組中非常重要的一員。”
亞理子馬上熱切的望向自己老公,而三田智久則有些恍惚:原來我如此重要嗎?平時沒感覺到啊…
千原凜人當沒看到,舉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笑道:“三田桑,別走神,咱們的劇剛過了40的收視線,雖然這已經能和臺里交待的過去了,但咱們的目標從來都是最好,所以接下來,拜托你繼續加油。”
“是,請期待我的表現。”三田智久趕緊喝了一大口,而千原凜人也輕呷了一口淡啤酒,又認真道:“最近收視曲線開始波動了,有一集還小挫了一點,劇本方面你也多想想。你知道我的性格,把工作做好才是我最關心的事,哪怕是懷疑我的設想有問題,你也要直接指出來,就算說錯了也沒關系,只要是新思路都可以拿出來分析討論。”
“是,專務,我明白。”
“那就好,加油!”千原凜人用力拍了拍三田智久的臂膀,哪怕他年紀比三田還小點,但上位者的氣質讓這一切顯得格外理所當然。
接著他又轉頭對亞理子誠懇道:“三田夫人,我們可能要忙到年底才能緩一緩,以后有些事還請您多多擔待一下,我們這些人…”他拿手對著滿場人頭劃了一圈,“都希望能成為行業頂尖。”
千原凜人目光晶瑩,閃著夢想家的光芒,又有著實干家的氣質,態度更是誠懇,幾乎瞬間就把亞理子折服了,低頭施禮道:“我了解了,請不必顧慮我的想法。”
“不,您是三田桑最重要的支柱,我也拜托您多多支持他了。”
“您真是太客氣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千原凜人對三田智久的態度是親熱,對亞理子的態度是尊重中透著真誠,姿態擺的很低,拼了命的籠絡人心。
今晚他主要就是干這份活兒,別說亞理子態度極好,就是怨氣滿滿,態度極差他也不會生半點氣,只會加倍安撫——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沒有大心胸的人做不了大事情,而他是一定要去做大事的,任何一個水滴對他都重要。
而且村上伊織也在做同樣的事,甚至這都是日常工作,村上伊織直屬之下有一個小組,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帶著小禮品四處拜訪員工家屬,保證員工不會后院起火。
要讓數百人為一個目標而努力很難,要讓數百人自愿賣力的為一個目標而努力更難,為此做什么也不多余,幫部下把面子撐起來更是理所應當。
他陪著亞理子客氣了一會兒,又閑談了幾句,覺得差不多了,結束了話頭,對他們笑道:“以后我們還會常舉辦這樣的慶祝活動,三田桑,記得下次也要邀請你夫人。”
“是,專務。”
千原凜人又對亞理子客氣了一句“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千萬別客氣”后,這才笑瞇瞇拿著酒杯往其它地方走去,準備遇到人后把剛才的話換個花樣再說一次——沒誰自己能包打天下,胳膊從來不嫌多,了不起改個外號叫“千手觀音”唄。
亞理子看著千原凜人消失在人堆里,這才輕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老公,沒想到你上司這么好說話。”
三田智久撓了撓頭,你這是沒見他工作時要吃人的樣子,但老婆能這么想不是壞事,還是笑道:“千原專務性格還是很溫和的,他…他人很好。”
“那老公你能遇上這樣的好上司,工作要更認真哦!”亞理子倒是真心實意這么說的,但更關心老公的前途,期盼道:“我看千原專務好像很欣賞你,會不會給你升職?”
也許能快點攢夠錢買幢新房子…
三田智久精神一振,吉崎真吾準備獨自做節目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他覺得將來自己可能也有這樣的機會,畢竟自己可是鐵了心要加入千原派的,但他性格內斂而穩重,馬上咬著妻子耳朵小聲道:“這種事咱們回家再說。”
亞理子清秀的小臉上浮起了紅暈:“好,我給你按摩時再說,今晚推油怎么樣?”
老公工作出色,受上司看重,讓千原凜人這樣的大人物都對自己客客氣氣,格外尊重,這讓她很有滿足感——她又不能給千原凜人發福利,只能發給自己老公了,也算對得起千原凜人的這份尊重,支持老公賣力工作!
“你少吃點,丟死人了!”
“唔,唔…”西野霧紗小嘴吃的油乎乎的,用力撕咬著一塊牛里脊,就當山神愛子在放屁,而山神愛子又不能在這里打她,轉頭對圣子抱怨道:“你管管她啊!”
圣子正舉目四處尋找千原凜人呢,只是這場地確實大,開運動會都夠了,人又四處走來走去,光線也不是特別明亮,她找不到千原凜人在哪里,心不在焉道:“沒事的,愛子。”
她早習慣了,和這兩位好姬友在一起,丟人是日常。
愛子也沒招了,想了想也大口吃了起來,要丟人一起丟好了,順便轉頭罵西野霧紗:“你也配上名校,還不如我這個職校生。”
“唔唔…”
她們三個人湊在一起胡吃海塞,猛然跳出一個人來,興奮地叫道:“啊咧,你們在這里!”
西野霧紗被嚇了一跳,差點噎住英年早逝,而愛子和圣子一起叫道:“阿瞳姐姐。”
近衛瞳兩眼圓眼亮晶晶的,舉了舉手里的小啤酒桶就叫道:“你們的杯子呢?我給你們倒酒,我們一起喝一杯。”
“啊,我們喝果汁就好了…”
“不行,你們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能不喝酒呢?”近衛瞳已經喝的有點半醉了,不肯罷休,認真道:“喝酒有很多好處的,可以不得風濕,還可以殺菌。東京這么臟的地方,不喝酒一定會得病的,相信我,我不騙你們!”
像是華夏很多人相信在太空肉眼唯一可見的建筑物是長城,曰本也有類似的傳說,從太空中唯一肉眼可見的城市是東京,黑乎乎一大塊,又臟又臭又冒煙,像個爛泥塘——東京人覺得外地人全是鄉巴佬,日常鄙視之,而曰本其他地方的人就會舉這個例子,說東京是個垃圾場。
愛子她們三人自然是不信的,但近衛瞳都把酒桶帶來了,又這么熱情,喝一杯好像也無妨。
很快,她們三個人都換上了酒,圣子只在家里喝過一點淡果酒,不會喝,便只要了半杯,而近衛瞳也不勉強她,她就是想找人喝酒,和她們一碰杯就又開始灌自己,灌完了樂道:“今天高興,再來一杯!”
“阿瞳姐姐,你慢點喝。”圣子喝了一小口,感覺苦苦的,趕緊勸了一聲,又期待地問道:“你見到千原老師了嗎?”
“剛才看到過一眼,在那邊和人說話。”近衛瞳抱著小酒桶熱情的給她們續杯:“你找他有事嗎?”
“沒有沒有,就是問問…”
“我知道了,你是想和他喝一杯,感謝一下幫你出氣的事吧?”
西野霧紗慢慢喝著酒,品出了麥香,倒是感覺不壞,好奇問道:“出氣?什么出氣?”
“湯川啊,那老小子的處罰公示了,到四國玩泥巴去了。”近衛瞳很是興災樂禍,“那鬼地方,熱死他!”
“湯川?湯川是誰?”愛子和西野霧紗沒聽圣子提起過,一頭霧水,一起向近衛瞳問道:“詳細說說啊,阿瞳姐姐。”
“圣子沒告訴你們嗎?”
近衛瞳也來了興趣,千原凜人帶頭對新聞部門施壓,逼迫他們主動處罰了湯川,一展肌肉還是很鼓舞人心的——為了圣子出氣不假,但所有人都覺得,要是受侮辱的是自己,自家派系應該也會有相應舉動,很令人安心。
她馬上給西野霧紗和愛子詳細講起了事情經過,最后還哈哈大笑道:“我聽說啊,圣子一見到我師父就哭了,還鉆到我師父懷里拿他的領帶擦鼻涕。”
她人緣不是一般的好,亂七八糟的八卦聽了無數,連現場情況都搞清了八分,直接讓愛子兩人聽呆了。
什么,一個沒注意,自家的傻屁股被人英雄救美了?
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訴我們呢?還能不能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