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顏濾鏡:在對某個演員使用時,可以使其顏值屬性在拍攝時提升50,持續一部劇的時間,僅在鏡頭前有效。
這是無良導師當年在游戲內給的“合法作弊”工作,千原凜人在那里掂量了半天,越想該用在這時候,差點直接轉身去找植木佐富子了,她現在處在休息時間,正待在她的休息室里——做為擔當主演,她就算資歷低,該有的待遇還是有的,她的休息室是一輛專屬拖車,方便在名場景及外景地之間移動。
但千原凜人走了幾步,性格中謹慎的那部分又生效了,步子微微一緩。
事情不能只往好處想,系統一直不怎么靠譜,這道具自己也沒用過,而且現在還和現實世界有了糾纏,會不會用了后有什么副作用?
會不會引起什么“靈異”現象,讓自己被抓去解剖?
目前只是情況沒達到最好的拍攝效果,但情況也沒糟糕到不得不冒風險,那要不要用這種不可控的道具?
他還是喜歡把一切放在自己可以能撐控的范圍內,以前就沒想過多依靠這系統,現在也同樣如此,雖然真心希望拍攝效果能好起來,能拍出“涼姬”的那種絕世美顏,能讓觀眾感到驚艷,但…萬一讓一切都失去掌控呢?
也許該當沒有這道具,像村上伊織說的那樣,別再有什么雜念,老老實實按原計劃拍下去,但…還是想盡量提高收視率!
風險和收益成正比嗎?能夠支持去冒險嗎?
他正在那里認真思考著,權衡利弊——做事不能只靠腦子一熱,有好條件反而需要更加謹慎,哪怕要去冒險也該在思慮周全之后,不然那就是莽夫一條——但他還沒權衡好,拍攝場地那邊忙碌起來,這幾個鏡頭拍完了,劇組的工作人員正挪動設備,準備下一組鏡頭。
下一組鏡頭涉及到佐富子,她也從拖車里出來了,化妝師、服裝師跟在她后面進行最后的補妝和整理,而千原凜人則坐到了導演監視器后面,不過還是讓津村晴喜指揮——第一遍按分鏡臺本拍,不需要他多管,拍完了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好需要微調,那他再和津村商量一下不遲。
津村晴喜是老手了,又有之前反復討論過的分鏡臺本做支撐,不慌不亂,指揮工作人員紛紛就位,然后就開始拍攝六羽女涼子出入農家院,發現本年度極有可能因大旱顆粒無收,有心準備獻身取悅神明了。
這是很重要的一組鏡頭,是祭雨舞這個小高潮前的鋪墊,千原凜人坐在監視器前看得很認真,而第一次拍攝失敗了,佐富子表情不到位,津村晴喜叫了停,讓人員重歸原位。千原凜人也沒在意,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一次過的情況反而比較少見。
津村晴喜吩咐佐富子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后重拍,這次就順利多了,津村晴喜也盯著監視器認真看效果,手里打著手勢。一臺攝像機開始沿著簡易軌緩緩靠近給佐富子面部特寫,負責補光的燈光師也開始移動位置,以求讓佐富子面部陰影更柔和更有層次,佐富子則秀眉微顰,望著帶來干旱的烈陽出神,轉而對著鏡頭溫柔一笑——按劇本,這笑容是給追出來的老奶奶的,但拍是這么拍。
這組鏡頭眼看就要完成,雖然重拍了一次,但仍然能說整體很順利,沒出現一組鏡頭拍半天的事兒。不過津村晴喜正高興呢,千原凜人冷不丁叫了停。
場中一靜,眾人不知道哪里出錯了,而津村晴喜更是吃了一驚。他沒發現在問題的地方,連忙小聲問道:“千原老師,哪里需要調整?”
千原凜人望著監視器上佐富子的笑容,沒說話,再次陷入了沉思——混蛋,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不是說佐富子演的有什么問題,就是不夠美!不夠美!讓人看了不驚艷!
要是想出不辦法也只能認了,但現在好像有辦法…
有機會可以做得更好,哪怕有點副作用也得嘗試一下,不然太不甘心了!
他一時沒說話,津村晴喜忍不住了,輕叫道:“千原老師?”
千原凜人回過神來,直接吩咐道:“暫停拍攝,讓大家休息一會兒,我要和佐富子談談。”
津村晴喜不明所以,但千原凜人是劇組總負責人,是大BOSS,在劇組里說話和圣旨區別不大,不管理不理解都要聽。他趕緊下令休息,又招手讓佐富子過來,但微帶疑惑地問道:“你要和她談什么?”
千原凜人一指監視器上定格的畫面,直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佐富子漂亮是漂亮,但還美到可以打動人心。”
津村晴喜看了看畫面上佐富子的笑臉,又看了看千原凜人,一時無語。他沒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能拍到這種程度,全劇組上上下下全都盡力了,而且什么叫“美到可以打動人心”?她又不是仙女!咱們也找不到仙女來當演員!
他認為千原凜人在浪費時間,純屬無用功,遲疑道:“我看植木小姐的表現已經不錯了,或許我們該和攝像組、化妝組談一談…我們可以在面部特寫時拍得更柔和一些,色調更暖一些,不然后期加些特效怎么樣?”
千原凜人搖頭:“那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佐富子還有潛力可挖。”
津村晴喜想不出怎么挖,無話可說了,但千原凜人堅持他也沒辦法,只能目送千原凜人帶著佐富子進了拖車里的休息室。
在場的人休息歸休息了,但都不知道為什么拍攝好好的要停止,攝像組的大匠湊了過來,直接向津村問道:“小子,出什么事了?”
攝像師能被叫一聲大匠,那得實力和資歷并存才可以,叫津村晴喜這年輕新銳導演一聲“小子”,哪怕拍攝時津村晴喜可以指揮他也得應聲,趕緊轉頭道:“沒什么事,您老別擔心,就是千原老師對拍攝效果不太滿意,覺得植木小姐…不夠美,還有潛力可挖,要指導她一下。”
“指導她一下?激發她的潛力?怎么激發?”
“不知道。”津村晴喜笑得很無辜:“我要知道,這里就是我說了算了,不過千原老師肯定有他的用意,您老就歇著吧!”
大匠失笑,掉頭走了。
導演全都一個毛病,真當自己是神仙,還挖掘潛力?催眠嗎?真是浪費時間,回頭又得害大家加班!
佐富子被千原凜人帶進了休息室,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她自我感覺演得還不錯,畢竟千原凜人的提醒很有效,她知道自己是本劇最薄弱最易受攻擊的一環,真是睡著覺都在揣摩角色,絲毫沒有片刻松懈。
要是這樣千原凜人還要有意見,她也就只能自掛東南枝了,真的冤!
但她惹不起千原凜人,別說她了,在片場就沒幾個演員敢和導演頂著來,老老實實坐好,很心虛道:“千原老師,您單獨找我是…”
千原凜人態度極好,這又不是佐富子的錯,柔聲道:“別緊張,只是想和你聊聊。你覺得現在的拍攝效果怎么樣?”
佐富子心頭一緊,知道戲肉來了,哪怕很冤枉也趕緊低頭道:“對不起,我有些地方沒有演好,讓您失望了,如果…”
千原凜人連忙一伸手止住了她的自責,寬慰道:“我不是在責備你,真說有錯,也該是我的錯——我沒盡到導演的責任,沒能讓你全揮出全部潛力。”
佐富子愣了愣,遲疑道:“我…還有潛力?”
“沒錯,你名聲不顯,經驗不足,但我仍然選了你來當本劇的主役,就是覺得你能演好‘涼姬’這個角色,你能演出她那種打動人心的氣質——你有潛力,但一直沒揮出來,并沒有完全進入表演狀態,所以我覺得我需要好好和你談談了,你也需要靜靜心,好好思考一下。”
千原凜人的態度很溫和,佐富子也慢慢放了心,覺得千原凜人好像不是準備私下里修理自己,不由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我還真有潛力可挖嗎?
她不覺得還有,但千原凜人這么說了,她也不敢輕忽以待,畢竟進劇組也兩周多了,千原凜人雖然一直在統籌全局,但也不時給她講講戲,她確實覺得千原凜人有非同一般的實力,能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獲益良多,感覺自己的演技都進步了——千原凜人帶有后世的總結經驗,也入行兩年多了,實戰經驗足夠,更何況還有個導演的入情技能,這三者累積起來,佐富子想不心服口服都不行。
那這樣一位導演認為她還有潛力可挖,可能她也覺得自己就是有潛力可挖,只是她自己想不出來哪里還能改進,只能低頭道:“我找不到問題在哪里,麻煩您多多指點。”
“我覺得你是缺乏自信,所以才沒辦法對著鏡頭展露出你最美麗的一面,那種由內到外,光彩奪目,燃燒自我一般燦爛的美。現在你閉上眼睛,好好在心里塑造涼子的形象,想象她的一顰一笑,讓自己和她合二為一…”
千原凜人開始胡言亂語,編造理由,他也不能向佐富子直說“我準備對你使用某種神奇的道具,你老實坐著別動,萬一有什么聲響特效也不要驚訝,將來更不要對別人提起”。
那不可能,他對佐富子沒信任到那份上,而且之前佐富子的表現全劇組有目共睹,萬一“美顏濾鏡”真有效,效果還挺夸張,他總得讓眾人有個能理解的理由,別讓這幫人起了好奇心——怎么突然效果就好成這樣了,哪里出了問題?神仙?妖怪?來來來,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最好還是別了,就讓所有人當佐富子潛力迸發才好,至于指導有功…這種功他還是敢領的,總不能善于挖掘演員潛力也得給弄去解剖了。
他看佐富子乖乖閉上了眼,一邊嘴里說著讓她“激發心靈的力量”這種屁話,一邊就對她使用了“美顏濾鏡”,瞬間便看到佐富子頭上炸出了一連串小號的煙花,整個人都亮了一亮,頓時心里一陣慶幸,還好沒音效——他也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能不能看到聽到,但不覺得有必冒這種險讓別人看一看聽一聽,哪怕寧子都不行。
不過他仔細看了看佐富子的臉,發現好像沒變化,也許真只能在鏡頭前生效,倒也沒多失望,畢竟哪怕沒效果,就當死馬沒醫活唄,也稱不上有損失。
他又胡言亂語了一會兒,強調了佐富子要相信自己的顏值,相信自己就是涼子,要有燃燒生命向觀眾傳遞美的覺悟,然后看了看她本人好像沒什么感覺,好像沒起疑心,更放心了,拍了拍她的肩,讓她自己獨處一會兒,找找表演狀態,然后他自己就出去了。
行了,這么糊弄糊弄就可以,然后再看看拍攝效果。
他回到導演席那兒坐下了,津村晴喜正在看分鏡臺本,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表,感覺還行,才浪費了十分鐘的時間,就當一組鏡頭拍得不順,還可以接受,而攝像組的大匠更是無所謂,千原凜人這級別的人物,已經有在片場隨心所欲的資格了,誰也說不了什么。
然后,這個拍攝小組的所有人都在那里邊休息邊等佐富子出來,結果又等了五六分鐘,佐富子才走下了拖車,表情略有嚴肅——她懷疑千原凜人想讓她自我催眠一下,這種方法在表演課中她聽說過,但沒用過,不過人的名,樹的影,千原凜人吩咐她了,她也有心想拍好,倒真在那里自我催眠了一會兒,就是…
感覺沒什么用啊!
攝像組的大匠以資深攝影師的目光認真觀察了一下佐富子,沒發現任何變化,不由聳了聳肩——可以,又一次見識了導演的沙雕行為!導演這物種,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傻!
佐富子出來了,休息結束,化妝師等工作人員把她一圍,整理服飾加補妝,攝影師、燈光師、采音師等工作人員也各就各位,拍攝重新恢復正常,千原凜人則認真盯著導演監控器,準備好好看看效果。
津村晴喜站在攝像機旁邊檢查了一下,對場記點頭示意,場記馬上一打板,這組鏡頭重新開拍,但隨著打板的聲音,津村晴喜突然看到趴在攝像機垂直鏡上的大匠身子一抖,低低“咦”了一聲。
他不明所以,以目光詢問怎么了,是不是攝像機出故障了,但這位姓岸本的資深攝像師已經完全顧不上理他了,心中驚疑不定——在鏡頭中,他覺得佐富子和以前的樣子有點不同了,行走間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好在積年養成的專業素養還在,他還是按照臺本要求在繼續拍攝,但越拍越疑惑,等到了推進到佐富子面部特寫時,佐富子從憂郁中展顏一笑,他再也控制不住了,眼球差點彈出去毀了攝像機,心臟更是差點停了跳——他從業二十六年了,從跟在攝像機后面推車到和無數導演合作,待過無數劇組,但從沒有拍過這樣的美人兒!
這世上不該存在完美無缺的人,哪怕佐富子這個顏值非常高的女演員也有著微小的瑕疵,但此時此刻,在鏡頭中,她就像天生自帶了一層柔光,就像上帝的寵兒,哪怕特寫已經超出臺本要求范圍了,皮膚還是細膩之極,雙眼明亮如星,笑容更是如此的輕盈和柔美,什么笑紋、眼袋、過于緊崩或是松馳的肌肉,全都沒有。
五官的位置也像微微調整過,一切都完美符合黃金比例,,就像人類的終極審美終于具象化了,哪怕增之一毫減之一毫都是人類全體的極大損失!
他找不到任何缺點,而對那個笑容更是無話可說,只覺心臟病都要犯了。
輕顫的睫毛,唇角微微揚起,憂郁中如同燦爛花開,笑意從唇角到眼角,慢慢占滿了鏡頭,讓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發生了什么事,人還是那個人,但為什么突然美成了這樣?
她為什么可以這么美?
他看看鏡頭,又抬起頭看看場內,猛然反應了過來,直接扭頭望向千原凜人,用力之猛,差點讓自己頸椎骨折!
你都干了什么?你這是在犯罪,你是想殺了所有觀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