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人叫千原凜人出去散散心,千原凜人估計就當他在放屁——我忙得頭都要掉了,散個錘子的心,多事!但白馬寧子對他來說是不同的,那是他的紅顏知己,專屬垃圾桶,她的邀請非比尋常,還是要認真對待的。
所以,他在周日果斷休息了,而且也沒人有意見,哪怕他一休假整個團隊運轉會遲緩起來,但仍然沒人有意見——快三個月了,這家伙天天在電視臺里晃來晃去,從不參加輪休,手下們壓力很大,生怕他猝死了。
他周六加班加點忙到了深夜,周日早上一起來,喝了一瓶“精力藥劑”,然后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弄得人模狗樣,這才去赴約。
匯合地點定在了山神家料理屋附近,而千原凜人是第一個到的,稍等了一會兒,這才看到三大一小四個女生姍姍而來——西野霧紗是個小矮子,其余三個身材還算高挑,特別是二之前圣子,身材更是黃金級別的。
白馬寧子一見千原凜人就笑著打招呼,好像快三個月的時間不值一提,兩個人剛剛才從病房分開沒多久。她一邊打招呼,一邊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心里微微奇怪——她以為會看到一個臉色蒼白,帶著兩個黑眼圈的千原凜人,就是游走在猝死邊緣的那種,沒想到他面有紅光,精神還不錯。
千原凜人看著白馬寧子同樣沒有陌生感,他這邊忙得管頭不顧腚,時間過得飛快,如同蜻蜓點水,可記的東西不多,記憶簡直還處在和白馬寧子剛剛分開的時候,而且三個月的時間更不足以給白馬寧子留下什么印跡,她也像沒變化一樣,根本也陌生不起來。
不過千原凜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開玩笑一樣問道:“不熱嗎?”
這可是七月中旬,但白馬寧子穿著一身素色帶家紋的振袖和服,錦、絲、棉混合而成,很正式,但看著就熱,而二之前三個人穿著是純棉制的碎花浴衣,很清涼——還是很好分的,白馬寧子的和服是雙層的,從領子口那里就能看出來,里面還有一層白色的絲制內襦衣,同時腳上還穿著白色的足袋,二之前她們的浴衣則是單層的,下邊更是光著腳直接穿著木屐。
當然,轉過身來還有一個特點,白馬寧子身后是腰封包,二之前她們身后是個浴衣結,只是千原凜人暫時看不到。
白馬寧子手里拎著個小袋子,瞇著眼笑道:“熱啊,但沒辦法,今天是正式拜訪。”
“聽說是替令尊去的?”
“是的,他在京都有重要法事,臨時走不開。”
“原來是這樣…”
他們在那里聊了起來,山神愛子一時無語了——我們仨是透明的嗎?而且不是說他最近很累?哪有啊,看他眼睛亮的,比黃鼠狼準備偷雞了還精神!
她正在那里腹誹呢,千原凜人轉過頭來向她們打招呼了,笑道:“三位,好久不見了!”
山神愛子看起來還是元氣滿滿,西野霧紗還是笑嘻嘻的像只狡猾的小狐貍,二之前圣子則仍然是一臉高冷,這是千原凜人在這個世界極少數的朋友,見到了確實挺高興——他遺囑里還有這三個人呢,死了會給她們留紀念品,可見他朋友之少。
山神愛子回過神來,馬上和兩位好姬友一起鞠躬:“千原老師,您好。”
腹誹歸腹誹,千原凜人畢竟身份不同于一般人,該有的禮貌要有,而且日久見人心,千原凜人確實不錯,混娛樂圈那么久了,身上沒有半點緋聞,他真想追求白馬寧子,她不覺得還有反對的必要,甚至相反,感覺還是件好事。
“不用這么客氣。”千原凜人笑著擺了擺手,“還沒恭喜你們升學了,中午…晚上我表客,請你們吃大餐。”
白馬寧子在給他的信里提到過這三個小家伙升學的事,都挺不錯的,他倒是真想恭喜一下,而西野霧紗馬上樂了起來,再次鞠躬:“那先謝謝千原老師了。”
這家伙版稅極高,今晚吃頓好的!
白馬寧子一臉微笑的看著,等他們聊了幾句后才溫婉道:“咱們該出發了。”
她穿著和服是不能擠地鐵或是公交的,直接叫了出租車,然后五個人硬擠進去就出發了,千原凜人坐副駕駛,四個女孩子坐在后面——她們四個沒胖子,體重也都輕,司機沒什么意見。
他們一路閑聊著,千原凜人倒沒怎么和白馬寧子多說話,反而更多是在詢問山神愛子三人的學業,特別是知道了二之前圣子選了華夏文學專業后很高興,表示有什么疑難可以詢問他。
二之前圣子很靦腆的答應了,還鼓起勇氣說自己將來也想當個編劇,但沒敢說想當一個千原凜人這樣的編劇,而千原凜人對自己人通常格外照顧,馬上鼓勵了她一番,還許諾等她大二暑假時,有點基礎了,可以到關東聯合電視臺來實習——朋友嘛,該給方便還是要給方便的,反正以他現在的地位來說,招個實習生真是連屁都算不上的事兒。
而且他這也真是一番好意,編劇這一行很不好混的,首先不在于能力大小,而在于有沒有人脈,沒人帶入行,在圈子外面轉三年都很難得到一點鍛煉的機會,他這種野生編劇能崛起純粹是特例中的特例,二之前圣子未必有這種好運氣,那朋友之間能幫幫忙,自然還是要幫幫忙的。
二之前圣子自然十分驚喜,她倒沒有千原凜人想得那么長遠,只是對能跟著他工作感覺很夢幻,連忙很靦腆的道謝,保證一定努力——她準備回去就抓了西野霧紗這聰明蛋給她補課,等大二暑假時以絕對優秀的面貌出現在千原凜人面前。
隨著他們說話,車子很快到了都臺區的本草町,本草寺就座落在這里,而下車時千原凜人想要付車費,但白馬寧子已經把錢遞了過去,還微笑道:“我來就好了,我父親會報銷的。”
千原凜人也不和她爭這個,白馬老爹是大土豪,直接收起了錢包,開玩笑道:“會不會做假帳?可以趁機多報一些。”
白馬寧子理所當然地笑道:“當然要多報一些,替他來的嘛!”
她笑得眼睛又瞇成縫了,彎彎得特別可愛,好像對借機能從老爹手里騙點錢很開心,千原凜人看著特別喜歡,神清氣爽——瞇瞇眼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不接受反駁!
但他不好意思久看,這里還有三個小朋友呢,看了兩眼便轉身看向了本草寺,而今天有廟會,這里自然很熱鬧,寺廟門前豎著兩個巨大的“般若燈架”——層層都是白燈籠,一排六個,一共九層,每個燈籠上都寫著一個梵文字,看起來十分壯觀,可惜現在是早上,自然不會點亮,應該是為晚上準備的。
他不認識梵文,又轉頭向白馬寧子問道:“上面寫的什么?”
白馬寧子自然知道,直接答道:“是觀世音菩薩的尊號及崇敬語,本草寺是淺草的分寺,也算是觀世音菩薩座下的寺廟。”
“原來如此。”千原凜人懂了,又往寺廟里面看了看,發現占地很大——曰本的寺廟都是大地主,前庭弄得和停車場一樣,但建筑物古色古香,屋頂一片青瓦很陡峭,顯得屋脊格外高聳,而且寺中間還立著一座七層的佛塔,不時有鈴鐺聲隨風飄來。
這也是古風了,仿的是中國唐代建筑,那時華夏寺廟就是中心是塔,建筑物圍在四周,但原因是什么他就說不上來了,他對寺廟方面的知識了解的不多。
山神愛子三個人已經在說說笑笑往凈水池那里去了,這里和曰本的神社一樣,進入前也要凈口凈手,而且還多了“熏香”這道程序——寺廟前庭有個大香爐,要參拜的人要先在香爐前站站,往自己身上扇點煙,意思大概是洗去凡塵氣,和曰本神社“通過鳥居”的性質相當。
曰本嘛,就是喜歡魔改各種東西,追求各種奇怪的儀式感,習慣就好了。
白馬寧子和千原凜人也跟著過去,一起凈口凈手,而山神愛子則問道:“寧子姐姐,咱們是先一起逛逛還是…”
白馬寧子想了想,笑道:“你們先一起四處轉轉,我代我父親去拜訪一下,道歉一下,然后我再帶你們去體驗一下寺廟修行,這怎么樣?”
“好啊!”山神愛子沒意見,反正她就是跟來玩的,怎么都行。她目光直接轉到了前庭上的小攤子上,那里熱鬧,而千原凜人則笑道:“我就不逛了,我陪你去拜訪一下令尊的朋友吧,不能太過失禮!”
白馬寧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歪了歪頭,瞬間反應了過來,馬上微笑道:“好吧,那麻煩你了,千原。”
山神愛子愣了愣,覺得白馬寧子代父致歉,自己這些人沒必要跟著去啊,而且人家又不認識你,你不去有什么可失禮的?她張嘴就想問問,但話還沒問出口呢,西野霧紗眼明手快,狠狠掐了她屁股一把——他明顯就是想和寧子姐姐一起行動,你就別多事了,咱們玩咱們的!
山神愛子瞬間反應過來,又把嘴里的話咽了回去,而很快他們凈好手口熏了熏香,直接分成了兩隊開始行動——山神愛子三人去逛廟會,白馬寧子帶著千原凜人向知客通報了姓名,去了游客無法進入的側院。
千原凜人一路看著景色,但很快發現白馬寧子歪頭在看著他笑,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白馬寧子輕掩了口,怕前面帶路的知客聽到,小聲道:“千原,你總是想那么多嗎?”
“什么意思?”
“不是相親。”白馬寧子很了解他,直接微笑道:“我父親不會做這種事,他那個人脾氣很直爽,要真是相親,他會直接告訴我,而我就算想找個擋箭牌,也會直接告訴你,不會這么拐彎抹腳——你又想多了,我只是叫你來輕松輕松,靜靜心,我前陣子感覺你特別累特別煩。”
頓了頓,她笑得更加開心了,眼睛瞇成了兩條細縫,補充道:“你不要狡辯哦,你不是那種會提出冒昧請求的人。如果不是在擔心這個,你沒理由去我父親朋友面前露面,你會擔心別人誤會你我之間的關系,給我帶來麻煩。”
千原凜人本來都想張口否認自己沒多想了,但聽了白馬寧子的話,又把嘴閉上了。
他確實想多了,畢竟相親把戲很常見,老爹找個借口不能來,硬把女兒派過來,然后這邊準備個次子、三子什么的好相一相,撮合一下,回頭正好繼承白馬家的家業。
這真不可不防啊,所以他才想著冒昧跟去看看,搞搞破壞!
紅顏知己就這點不好,太了解你了,撅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翔,騙都沒法騙,甚至還一口說破了,好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