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聚魂,人心險惡
天亮了，籠罩在鴻山城上空的塵埃云開始消散，影影綽綽的，似乎能看到暗淡陽光透入。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風也變小了很多，沙蟲的地磁元力被削弱到最低，正適合出去尋寶探秘。
上午八點多，整個城市開始喧囂起來。
梁耳早早站在駐地門口，昂首挺胸倒背雙手，看著一輛輛裝甲車在原地轟鳴咆哮。
震動和勁風揚起的沙塵當中，似乎都有一股別樣的甜美。
他微瞇眼睛深深一吸。
呸！嗆了一鼻子土味兒。
心底下剛剛滋長出來的那點兒雅趣，頓時散的干干凈凈。
不過這么一來，他的心思也徹底歸于純凈，瞪起眼睛掃過隊伍，心中躊躇滿志。
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本應穩固內斂的心神意志，居然如此的多變。
“人員到齊，車輛準備就緒，前邊道路已經徹底暢通。”蔣成前來報告。
梁耳大力揮手向前一劈：“全體上車，出發！”
轟轟！
一輛輛裝甲車應聲開動，卷起狂風沖出駐地，直撲城外。
十分鐘后，郊區某個不知名的山頭上，張青陽隱身暗影里，俯瞰著長蛇一般在飛奔的車隊，眉頭微微一皺。
“看他們的行進方向，似乎和我們要去的位置一樣啊。”
風戽披著斗篷站在右側，輕笑道：“正常，最近比較出名的幾個異常點，多數出現在我家先祖墳冢周邊，因此我才急著要設法為其解脫。”
“僅僅是巧合嗎？”
張青陽轉過頭，目光晶瑩，神光隱隱。
風戽淡然道：“有心無心，都一樣，這是早晚要出現的麻煩。”
“希望別真的撞在一起，那會比較難以處理。”
張青陽話里有話，他不會輕易為了個陌生人，去跟同為書院學子的梁耳做生死搏殺。
他們兩個之間再大的糾葛，那也是內部矛盾，必須要分清楚。
風戽一笑，轉身往山下奔行，同時收束聲音自顧自的說起來。
“遠古時代的諸神掌握規則力量，死亡之后，還能借助祭祀崇拜的冥冥之力重生。當年無數人類強者與沙蟲同歸于盡，無疑為此地的邪神復蘇提供了極佳的養料。”
“我們不清楚祂究竟有何種權柄和威能，千百年來，本該徹底消亡的前輩戰士，以及蟲王的精魂碎片，在邪神意志的影響下重新聚攏起來，生成一個個能量異常點。這些能量，或重塑蟲卵，或修復殘破的神器異物，乃至個體精魂。”
“只不過，重生的個體精魂并非本來的那個人，他或者它究竟是一種什么東西，很難準確描述。”
“就我們后輩子孫而言，無法接受一個似是而非的先祖精魂，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
張青陽點點頭，換成他也會很糾結。
明明有先祖的形象和部分記憶，乃至特殊的技能，偏偏本質上摻雜了邪神搞出來的污七八糟，確實難以親近。
“你們可以把他毀掉，相信家族中一定有那種剛毅果斷的強者吧？”
活著的人才最重要，就張青陽所知，任何一個能當上家主的人，都下得了那種決斷辣手。
“沒那么簡單。”
風戽輕輕搖頭，“人類生命中有無數奧秘，先祖與后輩的關系，并不因死亡而徹底斷絕，反而影響極其深遠。”
張青陽愕然：“你的意思是說，墳塋墓葬的風水，關系到后代子孫的福祿壽喜，權財命運？而且后輩不能直接攻擊先祖？”
血脈相連，不得妄動…這玩意真的能信？
“據我所知，的確有。”風戽斬釘截鐵的道。
“所以你不能輕易動手。但要請我幫忙的話，后果豈不是一樣？”
張青陽明白了，所謂的解脫先祖精魂，是個委婉的說法，其實是要借自己之手將其解決掉。
問題是，陰德庇佑這玩意，還分誰下的手么，不是說論心不論跡的嗎？
風戽轉頭，目光灼灼盯著他：“你不一樣，你有神龍秘術在身，可以沒有后患的解決他。”
“呵呵，你調查得還挺清楚。”
張青陽忍不住揶揄道。
隔著帝都幾千里地，他們都能打聽出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有神龍秘術的內情，真不是一般手段可以做到。
風戽沒有否認，他是刻意認識結交張青陽的，悠然道：“寵獸文明瀕于衰亡，我們這些傳承者也不過是在茍延殘喘，忽然出現一位可能重振輝煌的天才，豈能不格外看重和關注，你說對吧？”
“承蒙夸獎，不勝榮幸。”張青陽心中呵呵。
“你當得起，也一定不要把其他人，當成帝都神龍分會那幫蠢貨一般短視。”
這話透出的內情更多！
張青陽靜默了片刻，忽然問：“在我看來，蠢貨其實還有很多，比如在此地挖掘遺藏的那些人，他們都是沖著快速提升實力來的吧？”
這跟趙菲羽的做法還不太一樣，她是有明確的功法傳承，和特殊寵獸的契合，可以與金鵬遺藏無縫融合。其他人沒有這個條件，強行融合，弊大于利。
風戽笑道：“很多人不信命，不服輸，又不肯下苦功夫，妄圖走捷徑投機取巧。這里年年有新的異寶出世，多數吸引了這種人來冒險。”
“找到傳承功法和神兵利刃還好說，他們挖掘前輩強者精魂來做什么？”
風戽上下打量他一眼，就在張青陽狐疑之時，搖了搖頭：“你還是太純良了。”
“啊？”張青陽不解其意。
風戽冷笑：“人心之險惡，常規認知難以測量。你以為，那些最強大的機甲核心與神兵器靈，是怎么來的？”
“是獵殺的沙蟲和殘暴異獸…”
張青陽猛然一個激靈，難道還可以用人類的精魂來制造？！
他猛地想到了毛球的前身，那位不知名的神只。
既然神只殘魂可以當原料合成制造新怪物，那么受到邪神侵染的強者精魂，一樣可用！
“他們…這真是…”
張青陽久久不能平靜。
他不再說話悶頭趕路，加速狂奔，直接翻越山嶺跨越峽谷，很快來到距離亢龍谷不遠的一處山溝。
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