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塵麻木的回頭,果然發現靳青正趴在窗戶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兩個對話。
而安靖賾則是在一旁為靳青捧著瓜子盒,乖巧的宛若為虎作倀里面形容的那個倀。
剛剛薛無塵和安若辰情緒都有些激動,竟然沒有感覺到房間中的溫度下降了不少。
此時看見靳青后,安若辰剛想發火,卻聽薛無塵先開口道:“丁姑娘,我們在談私事,你是不是應該避一避。”你快要點臉,識相的滾吧。
聽了薛無塵的話,靳青的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轉頭看向安靖賾,抬腳踢了踢他:“小孩子躲一邊去,別耽誤大人說話。”
聽了靳青的訓斥,安靖賾非常識相的將瓜子盒留下獨自走了。
靳青則是轉過頭一臉興味的看著薛無塵和安若辰:“你們繼續。”有熱鬧的地方,她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的。
薛無塵:“...”你是真爺們啊!
頭一次與靳青近距離接觸的安若辰:“...”真不敢相信,他兒子竟然是這樣的女人教出來的。
知道自己不可能攆走靳青,薛無塵又不敢對靳青說重話,以免大過年的被靳青掄著棒子滿院子追打。
左右權衡之后,薛無塵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回過頭對著正陰沉著臉的安若辰說道:“留下吧!”
安若辰剛剛的眼神驚到他了,他寧愿留安若辰一起吃大飯,也不愿去招惹靳青。
誰知道那女人瘋起來,能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
安若辰原本已經在心里給靳青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叉號,誰想到在靳青這么一攪和下,薛無塵竟當真將他留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意外之喜,連帶著安若辰看靳青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安若辰本就是求著薛無塵將自己留下來的,因此倒也不敢在冷宮這些人面前擺出皇帝的陣勢。
況且當初在庫巴的時候,蹲在籠子里吃飯都是常有的事。
現在同靳青安靖賾薛無塵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他倒也不覺得是折辱了自己。
安若辰讓太監總管給他送來了幾壇好酒,之后便獨酌了起來。
只是他的身體已經差到了一定程度,每喝一口酒,都會引發他劇烈的咳嗽。
看著咳嗽的像是隨時會斷氣的安若辰,靳青低下頭在安靖賾耳邊悄悄說道:“你爹好像瘺了!”
雖然并不明白瘺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安靖賾還是對著靳青點點頭:“沒錯!”
敏兒說什么都對,尤其是說他狗爹的那些話,更對!
得到別人認同靳青滿意的低下頭繼續吃餃子,薛無塵則是無奈的撇撇嘴:想也知道,這女人一定沒有說什么好話。
一杯接著一杯喝酒,安若辰很快便將自己灌醉了。
醉酒之后,安若辰并不讓任何人近身,揮著自己的拐杖,將除了冷宮三個人之外的人都打了出去。
而后他自己則是呆呆的坐在院子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若辰本就瘦弱,再加上他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個人看起來的就像個破布娃娃一般。
見薛無塵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安若辰的背影看,靳青用手肘碰了碰他,向安若辰的方向努了努嘴。
同時對薛無塵做了個口型:去哄哄吧!
薛無塵糾結的看了靳青一言,很疑惑靳青竟然還有這樣體貼的時候。
但是最終還是沒忍住走到安若辰身邊,拽著安若辰的胳膊將人拉起來。
見到薛無塵有動作,靳青興奮的側頭想要叫安靖賾去拿瓜子,她費盡心思的忽悠薛無塵哄人,為的就是要看熱鬧。
這樣的時候,沒有瓜子怎么行。
誰想還沒等靳青說話,便見安靖賾已經將瓜子盒碰到靳青面前。
靳青對著安靖賾暑期大拇指:上道!
安靖賾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順手又拿出一包蜜餞送到靳青手里:這是太監總管送過來的,他沒舍得吃,也沒舍得給薛無塵吃,便藏了起來,現在剛好用上。
靳青拍了拍安靖賾頭:“做的不錯,你記得,以后閑得難受的時候,一定要攛掇別人折騰,這樣你就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熱鬧了!”她是看戲的人,演員當然要別人去當。
靳青美滋滋的轉頭繼續看熱鬧,卻沒發現安靖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還可以這么做啊!
安靖賾看向靳青的眼神中滿是崇拜,敏兒實在是太厲害了!
薛無塵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靳青的教材,他現在正專心的想要將安若辰扶起來送給太監總管。
他當真是一時都不想同這人待在一起。
這一拉之下,薛無塵皺起眉頭:這人何時瘦成了這般模樣,輕的有些嚇人不說,手臂上竟一點肉都沒有,簡直就像是抓住了根骨頭一樣。
安若辰順著薛無塵的力道站起身來,隨后直接用殘手抱住薛無塵的腰,臉也埋進了薛無塵的肩膀處。
薛無塵剛想將人推開,卻聽見安若辰低聲的嗚咽:“安和,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對不對。”他什么都沒有了,甚至連手指,眼睛,耳朵都沒有了,他再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縱使再不想承認,但是他現在確實已經是個廢人!
安若辰回宮后,曾經憤怒過,暴躁過,甚至想要用殺戮來平息自己怒火,但這卻是他唯一一次流淚。
薛無塵想了很久,最終還是伸出雙手環住了安若辰。
此時,天空中飄落片片雪花,落在雪地中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院子中的燈火將兩個人身影拉的很長,最終融為一體。
靳青打了個呵欠,拉著還在看熱鬧的安靖賾一把:“走了走了,沒什么好看的了。”她都看明白了。
安靖賾則是呆呆的指著院子中的兩個人:“他他他他們...”
靳青輕輕拍了把安靖賾的后腦勺:“看戲就看戲,心里有數就好,計較那么多做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
安靖賾眨眨眼睛:“哦!”隨后乖乖跟著靳青回去睡覺了。
關門前,安靖賾還是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院子中的兩人一眼,打了個寒顫:他還是接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安若辰便走了,一句話都沒留下,他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