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對皇上的這番說辭未置可否。
她可不認為分家能去掉朱氏的心病,若果真如此的話,那日陸端提出分家她就不會百般阻撓了,朱氏的野心大著呢,她既想讓她的兒子繼承陸家的爵位還想讓她的兒子獨吞陸家的這份家業,否則,不可能連陸家唯一的一個庶子她都不去善待。
李琮看出了顏彥的質疑,拿著扇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隨后笑了笑,卻是什么沒再說什么。
不過顏彥卻明白,準是皇上替她說話了,陸端不能休妻,只能答應皇上分家的條件。
分家儀式是在陸家的上房舉行的,顏彥本不想出席,可事關她自己的福利和聲譽,她只得再次踏進陸家的大門。
顏彥進門時,陸家上房坐滿了人,東邊一溜十多張圈椅上坐滿了一群胡子花白的長者,西邊一溜也坐了十來個輩分高的女眷,剩下的便是陸老太太、陸端和朱氏、黃氏和顏彧幾個,顏彧上首有一張空位估計是給顏彥留的,顏彥略一斟酌,向各位長輩們行了個屈膝禮,隨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見人都齊全了,陸端起身說道:“今日立耑把各位族老、族親們請來,是為犬子陸呦分家另過一事,雖說家丑不可外揚,可當初的確是鎮國公府對不住大顏氏在先,沖撞為一錯,退親為二錯,下嫁為三錯,以致于大顏氏進門后一直心存一份芥蒂,無法全身心地融入鎮國公府這個大家族。偏拙荊因為當年大顏氏逼她在太后壽宴上當眾賠禮認錯一事耿耿于懷,導致婆媳關系齟齬不斷,加之大顏氏又因為小顏氏嫁給犬子陸鳴一事水火不容,立耑無能,無法調和各方矛盾,為免家宅不寧和傷及無辜,立耑決定把陸呦一家分出去,還請各位長輩和族老做個見證。”
“大顏氏,你果真拿定主意要分家?”一位胡子發白的長老問道,顏彥認得他是在座族老中輩分最大的,人稱十叔公,對顏彥而言應該是太叔公。
“回老人家,分家是長輩們的意思。”顏彥可不想背鍋。
陸端一聽忙又起身回道:“回十叔公,的確是晚輩的意思。”
“朱氏,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有人問道。
“晚輩聽從長輩們的安排。”朱氏也聰明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各位長輩各位族老,晚輩有話想說。”黃氏突然站了起來。
“你有話說?”眾人均覺十分訝異,因為黃氏幾乎沒有在這種場合開過口。
當然了,她開口也沒有多大的話語權,一個庶子媳婦,且年輕沒有多大的貢獻,因而族里的一些重大活動一般都不會過問他們夫妻的意見。
包括這次分家也是如此,在場的人沒有誰想到要過問她,畢竟陸家的當家人不是她,且被分出去的也不是她,而她之所以列席,不過是因著她是陸家兒媳的身份,有知情權。
“你說。”九叔嬸開口了,因為在場的女眷就她年歲最大,且輩份也最高。
黃氏知道這位九叔嬸是位熱心人,且和顏彥走得近,忙回了對方一個微笑,繼而斂神說道:“回各位長老,晚輩也有一個想法,外子也是一個庶子,既然分家,不如把我們這一股也一起分出去,沒有道理兒子不分家先分孫子的,傳了出去也不好聽,晚輩這么做也是為了陸家著想,還請各位長輩族老們細思。”
“二弟妹,你這不著急,沒個二弟不在家我把你們分出的道理,你和大顏氏不一樣。”陸端不高興了。
他是怕傳出去影響到兄弟感情,也影響到母子的情分,萬一陸竚以為陸家容不下他生出二心就麻煩了。
“大哥稍安勿躁,外子不在家不是理由,因為大侄子也沒有在家。以弟媳愚見,這次分家,若是單單只把大侄子一家分出去,外人知曉了肯定會認為是大嫂和大侄媳之間有矛盾,傳了出去,對大嫂或大侄媳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可若是連我們一家都分出去呢,大哥可以對外宣稱,是因為大哥要重上戰場,所以先把家里的事情安頓好,如此一來,于大哥大嫂和母親的名聲自是無礙,甚至于還是一樁美談,認為大哥是在為夫君和大侄子解決后顧之憂。”黃氏分辯道。
沒辦法,她也是豁出去了,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分家只能熬到老太太沒了且還得等到孝期后,她實在是不想忍受下去了。
陸家規矩多也大,每天的晨昏定省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煎熬,更別說,她一個庶子媳婦,每天還得戰戰兢兢地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每月的份例本就少得可憐,時不時還得拿出點銀子來打點這個那個,不說別的,每年老太太和朱氏的壽禮、年禮對她就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更別說,還有陸鳴的這一大堆兒女,因而,黃氏的確是捉襟見肘了。
饒是這樣,這祖孫三代的女主人也沒個笑臉給她,因而,黃氏宵想分家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容易有了顏彥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想錯過。
而且聰明的黃氏還算到一點,跟著顏彥一起分家,陸家的家產她興許還能多拿一點,至少明面上她肯定和顏彥不會有差別。
而若是熬到她分家時,只怕朱氏能給她一座莊子和一座院子就不錯了,還不定在什么地方呢。
還別說,黃氏的提議果真打動了幾位族老,主要是他們覺得,確實沒有庶子不分先把庶孫分出去的道理,既然要分家,索性一并分了,還省得幾年后他們還得再操持一回。
況且在座的人也大致清楚黃氏在陸家是什么地位,將心比心,沒有人會愿意一直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的。
再則,庶子成親后分出去的也不在少數,尤其是那種家里兒子多的,有幾家會摟著庶子一起過?
只是分家畢竟不是小事,他們還得征求一下陸老太太的意見,她才是黃氏的婆母,有絕對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