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陸家這一代只有一個嫡子和一個被養殘的庶子來看,馬氏覺得這朱氏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可即便這樣,朱氏當年不也允許自己丈夫進了別人的屋子?雖然只生下了兩個男孩,但卻有五個人懷了身孕。
因而,納妾這件事是絕對避不過去的。
“孩子,你就大方點吧,娘不也是打這么過來的,還有你祖母,你婆母,哪個女的不都是這么過來的?”馬氏摩梭著女兒的臉勸道。
“那我要是生不出兒子來呢?”顏彧害怕了。
她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丈夫要上戰場了,將來的事情很難說,萬一他傷了或殘了,她若是沒有兒子傍身該怎么辦?
不說別人,顏彥的父母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顏彥的父親本是嫡長子,戰死沙場后,顏彥的母親又難產而死,依照規矩,應該是把顏彰過繼到顏彥父親名下繼承這份家業和爵位,后來,還是祖母發話了,左右都是顏彰繼承,在誰的名下又有什么關系呢?
而顏彧也是后來才知道,祖母之所以這么做是希望自己父母能好好善待顏彥,說是大房就留下這點骨血,這份家業可以不要,但人一定要好好栽培著長大。
就是不知道老人家若是料到她曾經捧在手心里精心養大的孫女最后被逼的嫁給了一個庶子之后會不會死不瞑目。
顏彧提的這個問題可巧就是馬氏最擔心的,因為她自己就是先生了三個女兒才生的兒子,好在公婆都開明,顏芃也不錯,沒有讓妾室先懷孕,一直等到她生下了顏彰這個嫡長子后才有了庶女庶子。
可惜的是,那會的她一門心思要生兒子,對第三個女兒關心甚少,孩子不到半歲便沒了。
“這樣吧,我聽說宮里有這樣的秘方,也不知真假,改天我去求求太后試試。”馬氏拿定了主意。
顏彧卻不太相信真有這種秘方,果真有的話,宮里的娘娘不都生兒子了?還有,既然有這種秘方,當年祖母為何不早點求了來給母親服下,母親還用這么辛苦生下三個女兒?
可不信歸不信,顏彧倒也沒說不要,不管真假如何,總聊過于無吧?
不過當務之急對顏彧來說,最重要的是顏彥那邊千萬別再挑起什么事端來,她可不敢保證陸鳴會有這么好的耐心一而再地包容她原諒她。
因而,她拉著母親討主意,想著怎么才能讓顏彥封口,再不濟,也要避開她的鋒芒。
巧合的是,此時外面的顏彤、顏彰和顏彬三個則談論起這個問題來。
“大姐也是的,就不能讓讓二姐,畢竟二姐是新婚剛進婆家,這樣一來,在這些親友們面前二姐該有多難堪?”顏彤咬著嘴說道。
“其實,要我說,這事怪不上大姐,是二姐虛榮非要盜用大姐的詩作,這才惹了這些麻煩,而且聽二姐的意思,昨日的事情是二姐夫挑起的,也怪不上大姐。”顏彰搖頭說道,他的為人還是比較正直。
“就是,二姐夫技不如人,還能賴誰?”顏彬因著陸鳴退親一事差點逼死顏彥,因而對陸鳴有種本能的不喜。
“我知道二姐不好,我也沒說她做的對,我就是覺得,事情都這樣了,大姐就犧牲一下自己的名譽成全一下二姐有什么不好的?這可是關系到二姐一輩子的幸福。”顏彤弱弱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大姐繼續幫二姐作弊?”顏彬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平時你們是如何教導我的?怎么你們女人這么善變?”
“臭二弟,難道你就不為二姐擔心?”顏彤上前拍了下顏彬的腦袋。
“話不能這么說,大姐犧牲得夠多了,憑心而論,若是二姐沒有那些魁首的頭銜,她未必能嫁給二姐夫,說不定二姐夫不會退親,大姐也不會上吊,不會嫁給一個不能開口說話的庶子。”顏彰說完嘆了口氣。
原來,陸鳴來顏家做私塾先生那兩年顏彰也跟著進學了,且每次顏彧去見陸鳴都會帶著他或顏彤,他有眼睛會看,知道二姐把自己和大姐的作品混在一起找陸鳴批改,最后盜用了顏彥的作品。
一開始他年齡小,不會分析,只會覺得好玩,可隨著年齡增大,隨著陸鳴退親,隨著顏彥被逼嫁給陸呦,再隨著顏彧和陸鳴訂親,他想明白了其中一些關節。
只是這么大的丑聞,他沒法把它公諸于世,不過他倒是真向父母進言過,不同意顏彧這門親事,可母親和二姐執意如此,他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但內心里,他是覺得無比對不住顏彥,因而,他才會不止一次跟顏彥承諾,若是陸呦對她不好,他一定把她接回來,這個大姐,他護定了。
顏彰這話一說,顏彤也覺得羞愧了。
是啊,大姐為二姐為這個家犧牲得夠多了,嚴格說起來,確實是顏家對不住顏彥,親事是一方面,嫁妝和家產又是一方面,這個家,本來有一半的家業是顏彥父親的,可顏彥成親時只帶走了她母親的嫁妝和祖母給的一點私房,顏家只給出了一點家具和五千兩壓箱底的銀子。
而這點家具和壓箱底的銀子還是從祖母給顏彥的莊子鋪子里收益抽出來的,并不是公賬上的。
可顏彥是怎么回報他們的?
每個人半成的糕點鋪子股份,顏家這么多孩子就占了四成,每個月將近有一半的收益進了顏家,這筆錢一年差不多有五千兩銀子!
“我也知道大姐不易,知道大姐對我們好,知道我們對不住大姐,可二姐這樣也好可憐的,好容易嫁過去了,若是因為翻起這些舊賬和二姐夫離了心,未免有些太可惜了。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的法子?”顏彤看著顏彰問。
后面這句話顏彬沒聽懂,“什么叫兩全的法子?”
“好了,這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們就別操這些心了,我還記得大姐說過的那句話,愿賭服輸,二姐非要嫁過去,這個結果她自己應該早就預料到了。”顏彰搖搖頭。
他不是不幫,而是沒法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