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陸呦說,這趟顏家之行雖沒有什么好事,不過也不全是壞事。
原來,這次顏彧出閣李稷等人并沒有來送嫁,非但如此,連賀禮都沒有送一份。
這么明顯的區別對待,不管是陸家還是顏家的親友抑或是街邊看熱鬧的路人,當即有不少私下議論這兩樁姻緣的,有的聲音還不小呢,不但傳到了陸呦的耳朵里,也肯定傳到了陸鳴的耳朵里。
擺明了皇家是為顏彥這個孤女撐腰的,不但把陸家兩位公子杖責了,且送嫁時還由太子親自護送,可輪到顏彧時,皇家人沒出現,賀禮也少了不少,為此,現場有不少人質疑起陸鳴的人品來。
不過最令陸呦開心的是,今天有不少人重新認識了他,說他和那日做新郎官時像是換了一個人,不比今天的新郎官差,也有人打聽他發冠上那個發亮的東西是什么,他身上的衣服金光閃閃的,是不是真的金子做的等。
總之,顏彥暗戳戳的那些小心思基本滿足了。
“就因為這?不過這的確不算是壞事,還有呢,那顏家今日送親的都有誰?”顏彥開心地問道。
昨日顏彰顏彬來,顏彥也沒說上幾句話,都忘了問問顏家有哪些親友來了。
“兩位姑母和三嬸都沒來。”陸呦知道顏彥想問的是什么,回道。
這次顏彧成親,送嫁的只有馬氏的娘家親戚,還有就是云家的,顏彥成親時來過的那兩位姑母和三嬸陳瀅這次都沒有來,不知是顏芃和馬氏沒有邀請對方還是對方找什么理由推脫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實在是不便,出一趟遠門沒有一兩個月是到不了的,所以就算那幾位親戚接到了馬氏的邀請也未必愿意趕過來,畢竟來回一趟得花兩三個月,而他們去年冬天剛走了一趟。
只是顏彥有點不明白,去年陳瀅明明是想留在京城過年的,馬氏為什么不肯不留她呢?
難道是怕顏彧的親事會因為陳瀅起什么變故,還是有別的什么理由?
顏彥想不通這個問題,不過她打算等事情完結后,給陳瀅去一封信,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念叨念叨。
“走吧,我雖不去觀禮,但還是可以去看看熱鬧的。”顏彥把手放在了陸呦手上。
她是想去看看顏家的那些弟弟妹妹們,顏杉顏彣還有顏彨顏影,顏彤因為年歲大了,沒有過來送親。
“拜堂呢。”陸呦顯然沒什么興趣,顏彥不能進去,外面又站了很多外男,他不希望顏彥露面。
顏彥一想也是,干脆把青雨青釉兩個放出去了,她就在屋子里候著吧。
也就一頓飯的工夫,新郎新娘都去了新房,晚宴要開席了,陸老太太這才想起打發人把顏彥和陸呦兩個喊去陪客。
一時飯畢,顏彥留在上房陪客人喝了會茶,之后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離開,天黑前,基本所有的外客都走了,只留下些近親,其中還包括晚上要去鬧洞房的。
顏彥因是一個孕婦,不能進新房,倒是也省了不少口舌。
顏彥是次日一早去上房等待新人的認親禮時,碰上陸吉陸合才知道昨晚的鬧洞房因為她出了點偏差。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昨晚也有一個飛花令的節目,周婉陸吉陸合幾個也都參加了,只不過昨晚的飛花令就不是顏彥那會的花好月圓了,而是春夏秋冬,以四季為題,第一輪春時,到最后剩五個人時,周婉為了贏,一時情急就把顏彥那句“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說了出來。
當即陸鳴就呆了,接著趙鴻、朱晉、徐鈺等人就問出處,周婉只得把顏彥供了出來。
“大嫂,怎么可能?這兩句詩是大嫂做的?”陸鳴問轉向了顏彧。
顏彧一開始并沒有往心里去,剛要開口解釋,一旁的陸吉附和道:“是啊,我看過大嫂這首詩,是寫在一幅畫上,畫的是雪中盛開的梅花,這首詩一共四句,前面兩句我有點記不太真了,好像是梅什么開,我因為喜歡最后兩句便記住了。”
這番話提醒了顏彧,顏彧細思了一會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只是陸吉已經把話說出來了,她不能再厚顏冒充這首詩的作者了,真要鬧大了拉著顏彥來對質就麻煩了。
要知道,如今的顏彥可不是曾經那個有求必應的大姐了,沒看這次她成親這么大的事情顏彥不但沒有回去看她一眼,也沒有給她送任何賀禮,非但如此,還收回了她在第一糕的那半成股份,只把分紅給到了二月份,說是三月份她進陸家就不再是妹妹了,而是妯娌。
因而她委實不敢存有任何僥幸心理了。
可問題是,她當時拿著這首詩和她寫的幾首詩一起去找陸鳴討教,為了讓陸鳴公平公正地點評這幾首詩,她謊稱都是她自己寫的。
偏偏那天陸鳴看過之后,說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句“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說是把梅花那種超然于萬物的孤高寫絕了,看得出來,寫詩的也一定是一位品行高潔淡泊名利志存高遠的女子。
因著陸鳴對這兩句詩的評價太高,而且看向顏彧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顏彧當時頭腦一熱,把要說的話咽回去了。
哪里想到,時隔兩年了,這件事竟然又被翻了出來。
可是話又說回來,幸好她慢了一步,讓陸吉先開口了,否則,等她先開口承認這首詩是她寫的就更麻煩了。
“真巧,我也看過大姐這幅畫和這首詩,而且我也是喜歡最后兩句。”顏彧不得不承認了,不過見到陸鳴投過來的目光,顏彧只得沖他笑了笑,并抻了抻他的衣服。
可巧這個動作落在了周婉眼里,聯想起她們一行人下午在顏彥房里說的那些話,周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看二表哥的神情,分明是見過這兩句詩的,所以才會質疑這兩句詩不是顏彥寫的,只是他為什么要看向顏彧呢?
莫非,他是從顏彧那見過這首詩,可這也不對,難道顏彧沒有告訴他這首詩是誰的?